如果他能醒来,他一定要好好再活一次。
还有俞宇。
一想到俞宇,苏燎就觉得心中瞬间被酸涩与幸福填满。
他在网上定制打印了一张两人合影,做成了明信片。
其实,苏燎在手机里翻来覆去,很遗憾地发现他两都没什么单独合照——他们不是和游泳队一起拍,就是接力四人组——所以,苏燎只找出了那张地铁上、校服领口杵着“虎鲸脑袋”的那张。
他想给俞宇写点什么。
苏燎想了很久,在网上找了一种隐形油墨,干了之后是白色的,遇水会再次显色。他尝试着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写了又撕,撕了再写。
最后,苏燎在明信片背面写了简简单单一行:
“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
我藏在你所热爱的一切里
祝你劈波斩浪,所向披靡。”
苏燎小心翼翼地把明信片晾在床头,第二天字迹就完全消失了。他将照片放进一个信封,打算寄给俞宇。
倘若手术顺利,那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合影明信片。
倘若万一中的万一——
苏燎悄悄地想,如果俞宇对着明信片哭,那他就能看到了。
你看,我还能最后安慰你一次。
*
与此同时,俞宇正琢磨着怎么在苏燎手术那天中午溜出集训营。他怎么都没想到,国青集训实行封闭式训练,纪律抓得非常严格。
严格得几乎有些变态了。
这次集训全国各地来了近六十人,年纪在15岁和18岁之间,大概是怕小孩子到处乱跑,强制休息期间没有请假条都不能出宿舍楼。
集训刚开始第二天,熄灯后,一楼有一宿舍的小孩耐不住寂寞,趁机溜出去逛街,还偷吃了串串,回来以后被教练狠狠骂了一顿,扣了文明分不说,还罚了操场二十圈。
俞宇觉得吧,阎正平时训人已经够凶了,可和集训营的教官一对比,反倒显得“温柔可亲”。
魔鬼刘教练那大嗓门俞宇二楼都听得见:“你来北京是来干什么的?来玩的?来约串串的?我明确告诉你——你是来训练的!有那么多运动员挤破了头也要来参加这个集训,谁再让我发现一次明知故犯,直接给我收拾收拾滚回家去!”
那杀鸡儆猴的效果不错,一群毛躁小子全被训得服服帖帖的,列队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新人想给国家队老师留下“不守纪律”的坏印象。
集训宿舍四人一间,两个上下铺,是按照省份分的。盐省来的人最多,俞宇和程哲凡一个宿舍,另外两个室友之前也认识。
苏燎手术前一天晚上,俞宇在心底算着时间:苏燎早上第一台手术,预计手术时长两个半小时,再加上全麻苏醒的时间,他利用训练午休时间跑一趟医院,应该能见上一面。
“医院也不远,来回路上一个小时,只要顺利溜出去,我应该能在1:30训练前回来。”
他对面上铺翻了个身:“宇子,你就不能正儿八经向老刘请个假?这被抓到就不好了。”
“老刘说了,除非我骨折发烧家里人去世,或者家长来体校门口接人,是不能放我出去乱跑的。”俞宇把脑袋探出窗口,四处瞧了瞧,附近没有大树,也不方便他从二楼跳下去。可是,他们宿舍楼只有一个出口,门口有大爷守着。中午强制午休要点名,在那之后,俞宇才有机会出去。
“哎,你们明天,谁帮我把看门大爷引开呗?”
刚才劝他的那个男生干笑起来:“这个,宇子,那要是你被抓到了,会不会连累兄弟们啊?”
俞宇:“……”
程哲凡扭头怒骂:“你这么想去,要不你等我明天就在更衣室把你给打骨折了,直接送医院去陪!”
“我他妈谢谢你!”俞宇揪住他衣领反骂了回去,“你以为我为什么来北京?为了和你这个傻逼抢1500m名次吗,啊?”
“我真搞不懂你。”程哲凡抓着俞宇手腕把人推开,低声骂道,“说句不好听的,手术成功苏燎不会有什么事,万一出事了,你过去也没用。你不参加泳池项目,放着公开水域训练不去,就为了陪他手术?值得吗?”
寝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程哲凡越想越生气,简直“怒其不争”——苏燎也是,明明复查心脏有问题了还去冲一个对他未来毫无意义的接力冠军。这两个人怎么回事,简直是神经病遇到神经病。
“千金难买我乐意。”
半晌,俞宇低声说道:“我觉得值得,因为苏燎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而这是我乐意为朋友做的事情。你弄不明白,可能是因为你没有朋友。”
程哲凡:“……”
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放松,最后,程哲凡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挣扎着改口应了下来:“明天我帮你引开保安。”
“但是,你要是半路被抓了,”少年眉头一皱,又恢复了恶狠狠的语气,“我就把你打成骨折送进去!”
“见到苏燎,帮我和他说一句——”程哲凡嘴角突然一抽,舌头打结似的别扭,最后蹦出一句,“算了,别说了,我快被气死了,什么傻逼。”
俞宇:“……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国青集训是我编的,只知道运动员不遵守纪律很容易被退货,但不确定有没有这么变态,咳咳咳~剧情需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鹿逆疯Lu 5瓶;觞千色 3瓶;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58章 寂静萤火
程哲凡说到做到, 俞宇顺利溜了出去。出门打上车,进了医院就一路狂奔,找到病房时已经跑出了一身薄汗。
苏燎的单人病房远离护士站与医生值班室,在走廊最远端。俞宇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门口的苏燎爸爸, 也不知为什么, 男人坐在外面不进去。俞宇微微蹙起眉头。
上一次见到苏建军,是去年暑假的事。才短短一年, 这个中年男人鬓角多了白发, 眼底青黑, 似乎憔悴了不少。不过, 进门登记的时候护士姐姐和他说这床病人是一小时前推出来的, 手术似乎还比较顺利。俞宇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大半。
“叔叔好, 我叫俞宇, 苏燎二中游泳队的队友。”他梗着脖子, 有些违心地自我介绍道, “我碰——碰巧就在附近集训。中午休息呢, 就过来看看。”
苏建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见过。苏燎给我看过你们队伍的合影。”说着他侧过身, 推开病房房门:“医生要下午再来查房,但目前看起来, 一切稳定吧。”
俞宇往房间里瞄了一眼,只见苏燎一手搂着大虎鲸, 嘴巴里含着一根吸氧的管子,另一只手上吊着盐水,被褥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动不动的, 面色与唇色都白得有些吓人。不过,苏燎床头摆着一台生命体征仪,看起来数据一切正常。
苏建军不进去,俞宇站在房门口也有些犹豫:“他是睡着了吗?”
苏建军瞄了一眼床头的机器,摇摇头,说人醒着呢,睡着心跳在五十左右,现在八十多。
“就是你现在和他说话——你来看过他什么的——他可能事后不会记得。”苏建军提醒道,“哦对了,还有你注意一下,别碰那个虎鲸娃娃,不然他可能会打人。”
俞宇:“……”行,还能打人,看来手术确实蛮顺利的。
“他可能有点——对麻醉比较敏感。”苏建军皱了皱眉头,“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全麻术后不会出现谵妄,但他——也说不上是谵妄吧,我感觉他就不怎么清醒。”
病床就那么点大。当时苏燎刚从手术那边推回来,身上贴着好多线条管子,护士说病床上那个虎鲸娃娃碍事,叫苏建军拿走。苏建军骂他骂了好几次,去外地看病不要带这么大的累赘,可苏燎坚持要把虎鲸给带上。
这会儿,苏爸爸一挪虎鲸,苏燎生命检测仪就“滴滴”叫了起来,他还哼哼唧唧地打了一爪子他老爹,一脸六亲不认的模样,苏建军只好又把虎鲸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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