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矩,一个武功高强、擅长独自作战的男子。在他那文人温和的少年面相之下,藏着的是颗暴躁的心。他讨厌有人跟他作对,也讨厌别人对他阴阳。
他是高傲的,讨厌别人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他也是双标护短的,对被自己划入领地的人极好极好。
一天正值父皇生辰,斐矩刚好去敌国主营地准备和谈。
走前斐矩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带回好消息作为生辰礼送给父皇。父皇很是感动,握着他的手嘱咐他和谈不成无妨,但一定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全。
斐矩点头说好,然后一去就好几天。正当父皇担惊受怕之时,斐矩突然出现,一身染血,看着军营上下惊呼不断,军医们都齐齐冲上了前去。
谁想,军医们还没伸出手,斐矩便将他们一把推开,来到父皇的面前,半点不见受伤的样子。他抬手一提,一个圆圆的包裹出现在父皇的面前,“送你。”
父皇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包裹的结打得太紧,他拆了半天才拆出一点点松动。
此时的斐矩又被军医们围了起来。他不肯跟着军医回营帐之中,军医们又担心他们了不起的使节哪里受伤流血至死,只能在外直接翻着他衣服查看包扎,以至于他的衣襟微微松散了开来来,露出半截结实的胸膛。
往日里他总是一副文人墨客的样子,此时衣衫一乱,倒是多了些同袍们从未见过的潇洒和狂气。他看着父皇拆了半天的动作,解释道,“这是生辰礼。”
“可惜和谈没成。”他道,“想来想去,得补你一个礼。”
“你平安归来就好。”父皇点了点头。那蛮人不讲理也无信,他和同袍们本就没将太多希望寄于和谈上。
他问,“里面是什么?”
“喔,也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斐矩随意地道,“我想着时间不够不能给你买些什么,就去了趟蛮人王庭,掰了个头。”
“啊?“父皇的手一抖。
正巧被拆最后一个结的包裹松散了开来,一个头从中落下,咕噜噜地滚落在地。围观的将士们低头一看——
好家伙,竟然是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再仔细一看,靠!竟然是阿史那,那个一直在王庭的蛮人之王。
将士们低头看着地上的头,当场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阿郗。“斐矩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了从未见过的邪魅一笑,道,“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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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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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故事的钧哥:……
钧哥心中不禁动容。他忽然意识到了菠菜是个多么温柔的男子,温柔得从小就知道一个真理,那就是礼物可以接地气,但绝不可以接地府。
他的菠菜,从没有给他一个掰下来的脑壳作为礼物。
父皇想起当初也很是感慨万分。
他的好兄弟阿矩虽然时不时干点阴间事,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阳间的,比如动不动就去蛮人的营地杀个七进七出,又比如后来战争胜利,他当上丞相后总是把蔡京气个半死。
那段日子是美好的。父皇很快乐,斐矩也很享受,享受着蔡京看不惯他又搞不死他的样子。
后来斐矩成婚了,父皇还亲自主持了他的婚事。他的妻子是个如仙子般的女人,听闻两人是一见倾心,后来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斐矩没有说过女儿的名字,但父皇知道那孩子大抵是姓的石。
父皇一直都知道,他的好兄弟其实有着另一个名字,石之轩,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魔门之人。在用斐矩一名担当丞相的同时,作为石之轩的他也在江湖中活动着,他继承了师门,成为了宗主,江湖人都称他为邪王。
在江湖人眼里他是邪恶的魔门高手,但在父皇的眼里他却是个靠谱的人。他是魔门人,或许初心并非正义,但他所作的事却远比那些对他喊打喊杀的人高尚得多。
他和父皇一起扶起了风雨中的大禹,不仅收回了所有的失地还扩大了领土。他在朝中当官,打压了德高望重的蔡京一派,让无数寒门子弟有了喘息的余地,得以发挥自己的才能。
而那些所谓的正道之人呢?拥护、追捧那武林之首慈航静斋,大肆在江湖访寻真命天子,号称为天下拨乱反正。
父皇至今也不知道正是什么,但他知道没有人可以永远代表着正道。他不行,斐矩不行,就连他的好大儿顾钧——
父皇忽然对上了钧哥的眼睛。那双眼睛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冷酷无情,就好像一个从不会为外物所动的木头。
父皇悟了,他不该用寻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心爱的儿子。
因为他的钧哥不是人,是剑修。
钧哥从出生起就像是个太阳,浑身上下都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不是一般的光芒,是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父皇不禁握住了钧哥的手,眼眶一热,“吾儿!“
钧哥看出来了,父皇又开始满身都是戏,他才不要配合演戏。
于是钧哥毫不留情地抽回自己的手,“有话直说。“
父皇哽咽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逐渐迈入老年的年纪,又想到了他的兄弟。
他的兄弟斐矩最终选择辞官,带着妻儿退隐江湖,而他呢?年纪这么大了还在日夜操劳,还没有和他的爱妻皇后完成年少时立下的共游江山的约定。
父皇有些不甘,眼角喊着沧桑的泪,诚恳地问他的好大儿,“你,想不想登基?“
钧哥一愣。他希望他的父皇是在演戏,可一眼望去全都是真诚。
他的父皇、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竟然在这个年纪就有了退位的意愿,他明明还在身强体壮的年龄,虽然已经有了几根白色的头发,但他的精力是那么的旺盛,还能干很久。
可此时的他想做甚?他想退位,他想溜。
怎可如此?他这一溜,以后那么多的事情岂不是都要钧哥来干?钧哥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经历过青春的涌动,怎么可以就这么定坐于宫之中?
不,钧哥不要。
这个糟老头子心坏得很。
于是,钧哥坚定地拒绝道,“不要。“
糟老头子泪花一闪,做作地擦了眼角,“也是,你的丞相还没有长成,还没有到一切就绪的时候。“
糟老头子盘算了一下。此时的菠菜正在军中,按他的能力大概很快就能拿到不少的军功。按照军营的赏罚制度,要不了多久,这孩子就能一路攀升。
等到了尉职,菠菜就能接触到将军,父皇就可以让麾下的将军背地里多提拔他一下,述职之时带着他一齐回京,到时再找点理由便能让他留在京中为官。
相信在菠菜和钧哥的搭档下,一切很快就能迈入正轨,之后两人再做出些功绩,父皇就能顺利成章地退位。
好耶!
父皇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乱响。
为了更为方便和麾下的将军接头,他装作不经意间问起钧哥,“说起来,你的小丞相去军营有些时日了,可有说过去了哪个营?“
“西北。“钧哥想了想,“巡戊营。“
哦,巡——
等一下,巡戊?!父皇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父皇,一个掌控了几乎所有大禹军队的男子。他手掌着九十九成的大禹军营,营中主事的都是他信得过的同袍兄弟。
而菠菜,九十九成一个都没去,去的是那个剩下的一成,而且是被蔡京暗地里控制的那个。那个唯一一个没有父皇亲信,将领全都是打仗不行、摸鱼争功第一名的巡戊营。
天呐。
菠菜,这个好生俊俏的男子,他的脸当真是白色的吗?
不,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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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军营的黑鬼菠菜拿着笔,狠狠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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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的内心复杂无比。
巡戊营是众所周知的摆烂军营,里面当权的是和蔡京同党的傅宗书家中的子侄,黄金鳞。此人好大喜功,自己没有能力还喜欢打压有能力的下属,乃是烂人中的烂人。若是在其他军营里,此等人不是被革出军营就是被军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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