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的小树精他膨胀了(67)
陆玉锵抹了泪,静了一阵平稳情绪,站那儿同向姚说:“没事,我先回去了。”
向姚忧心忡忡,又给向暖去打电话,她做陆玉锵的经纪人,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专业,有这方面带人的资本,另一方面,便是听着舅妈的话,用来管束自己弟弟,防止他一进去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便把自己染脏了。
向暖在那边听得没有思绪:“哭得很厉害?”
老厉害了,向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就,感觉天都要塌了那种,我要是不过去,他把手机都要砸了。”
向暖有些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起来,来回在屋内走,问:“什么事有说吗?”
这倒是没有,向姚说他先前情绪挺好,因着今天是杀青日,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决计是没有哪里出问题的,问题大约出在刚才那通电话上。
他们猜测是牧清打来的,或许就是之前那个新对象,他那天不是同导演说,要去告白了,那就是有了新情人,只不过这告白没有成功?
也是有可能,向暖自从知道自家儿子有新的追求对象后,便不敢过分干涉他的感情生活,总怕干涉过多了,这个不允许那个不允许,让他产生了逆反心理,反而得不偿失。
向姚边同向暖打电话,边慢慢找去了陆玉锵的房间,门窗关得严实,窗帘拢紧,不透一丝光亮。房子方方正正,望去有丝压迫感,犹如囚着人的巨大牢笼一般。
“在干嘛?”向暖问她,“你过去看看。”
向姚爬到后窗,后窗挨着一面墙壁,平时被墙壁挡着,陆玉锵也就没在意,时常犯懒,总不爱拉这头的窗帘,向姚说他过好多回,左耳进右耳出,总不当回事。
现在倒是帮了她一个忙,她凑过去看,看完同向暖说:“在睡觉。”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向暖叹气,他儿子自小就有主见,没让他们操过心,平时即便心中有事,也是憋在心底自己消化,就这事,陆玉锵即便哭得太厉害,也不会找她倾诉。
还是要向暖自己出马,她在屋中坐了会,去给牧清打电话,想要问些现在的事。
牧清的语气同平常一般,接着了后甜甜喊姐姐,只是喊完之后力气不足,即便隔着电话,也能听得出他心情低落,向暖套了他一会话,不费吹灰之力,就套出了大概。
也是她想岔了,根本就没有第三人,那人一直都是牧清,只不过他们是先上车后买票,这个比喻有些糟糕,大致意思便是,他们在还没有真正确定关系之前,就先睡在了一张床上。
小年轻的爱情,向暖也是看不懂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同牧清交楼,她先是问牧清,是不是分手了。
牧清微愣,说是的。
分不分手向暖管不着,两小年轻的事,分分合合也是正常,再者,干爹和干儿子,到底还是有些伦理关系在其中,做家人好,做情侣便有些怪。
向暖停顿了一阵,想劝牧清:“虽然分手了,但是关系还在,别急着跟他断了,他难受,也算是姐姐拜托你了。”
她站在一个老母亲的角度替陆玉锵考虑,语气不免带了些哀求,牧清却是听吓了,忙问:“锵锵怎么了?”
他这魂不守舍的,一面担心牧回,一面担心陆玉锵,心中焦急,就跟翻在烤板上两面烤至金黄的鱼,内里还活着,难受得厉害。
向暖把今天的事情同他说,说得夸张了些,叫做哭得不能自已,被向姚劝住才往屋里走,走时步履不稳,整个人意识迷迷糊糊,倒头便栽在床上起不来。
牧清都被吓坏了,挂断之后就给陆玉锵打电话,那头没人接,悉数全是忙音,他在屋中踏了会步,心想这样不行,拿了件衣服便往外跑。
他之前出过事,后来分所出面给他申请了权限,能够自由出校,现在同门卫打了声招呼,便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去找陆玉锵。
陆玉锵在床上睡了一阵,醒来。
他坐起来,靠着床背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新买的烟有些呛嘴,辣喉,陆玉锵咳了一口,冲着空气吞云吐雾,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清明。
贼他妈没有出息,他骂自己,不就是分手了的事,没什么大不了,他还有事业,还有家,还有各种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还是一个人生赢家。
虽是这么想,但......陆玉锵啐了一口,觉得自己魔怔了,牧清怕是给他下了什么蛊,他走不出来,困在了里边,他舍不得。
牧回牧回,陆玉锵嚼着这个名字,嚼一口就恨一口,这人要是站在自己面前,怕是就要不管不顾地上去同他干一架,他自己一个人嚼劲了十来分钟,在某一个瞬间,忽然便觉得牧回这个名字极端耳熟。
熟悉到,甚至就要和这个名字融为一体。
一刹那的想法让他有些仲怔,第一根烟燃尽后,陆玉锵盯着前方墙壁上的小黑点片刻,便又想去掏根烟,只是手还没碰上烟盒,忽然就摸上了一瓶硬邦邦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当时在实验室中从刘玄通手下救出来的一瓶药水,当初有两瓶,一瓶给了牧清,断送了自己的恋情,一瓶现在安静躺在他的手心,模样小巧。
蓝色是种极端神秘的颜色,近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快要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陆玉锵觉得,喝了算了,牧清能喝,他也能喝,到底是在怕什么,机会摆在面前,却总是畏手又畏脚。
他仅犹豫了几秒,便仰头一干而净,喝完后他这才大梦初醒,有些迷茫,爬起来想给向姚发短信,同她说,要是自己在一个小时内没有回复的话,得过来找他才好。
也是怕到时候睡得不省人事,真出事了。
不过刚一拿起手机,便看到牧清铺天盖地的电话和信息,打了他十来个电话,当时静音了,都没听到。
陆玉锵回拨,显示电话正在通话中,有人给挂断了。
想着或许是牧清挂断了,到底是打了那么多通电话都不接,也有可能便是生气了,陆玉锵在面对牧清这事上还挺有耐心,不厌其烦地又打了几回,这回电话却显示关机。
陆玉锵有些不好的预感,平常时候他这感觉还挺准,现在倒是祈祷着千万不要灵验了,只是牧清身上多出状况,由不得他自欺欺人。陆玉锵找了李得明的电话打过去,他说今儿牧清没来上学,得回宿舍去看看。
他说好,便等着,等得脑瓜都疼了,那药水的作用也开始慢慢起来,他是凡人之躯,加之这具身体其实小时候根基不好,体弱多病,虽然现在养起来了,但细究,总归有些不一样,药水对他的侵蚀作用便更迅猛。
面前画面像放电影似地在他脑海一闪而过,闪得陆玉锵得靠着床背才能坐稳,他深呼吸,试图去消化刚才看到的东西。
他确定自己的大脑没有出错,但却看到了牧清,这个牧清同现在这个,同样的面庞,但更胖些,也不算是胖,只不过是两颊婴儿肥明显,眼巴巴地瞧着人,瞧得他身子都酥了半边。
喝了交杯酒,同了房,掀起漫天被浪。
陆玉锵甚至能记起当时的滋味,想来便觉春心荡荡,他现在都慌了,不属于他这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几乎如吸水的海绵般,侵占了他的脑海。
牧回,牧回,他去念这个名字,先前还如咀嚼仇人,现在倒是老脸一红,忍不住拉住被子盖住脸,沉默在那个窄小的空间中,自我冷静。
他这到底是,骂了自己多少次,分明是把先前的他当成了假想敌,恨不得在梦中都能同他大打一架,现在一切明朗,拨云见雾,只觉得啼笑皆非。
成吧,他绿了他自己,最好的解释,陆玉锵现在即便脑袋还疼着,但心中的欣喜超过了所有的疼痛,牧清不会同他分手,以及他早就得到了牧清,各种意义上的得到,这两个消息便如同最好的治愈药。
只是他这还没高兴太久,那边的李得明火急火燎地给他打电话,说牧清不见了,打他电话也不接,关机,这就显得反常无比。
陆玉锵急忙起来,去穿衣服,李得明又给他去问了,问到了门卫那边,说是刚登记离校,大概就是三十多分前,是要出去找朋友。
“那就是过来找我的。”陆玉锵穿好衣服,正了正形,觉得发型得当了,再踩了双自己最爱的鞋子,拉门出去,“可能是还没到,我去接他。”
第74章
现在是白天, 外面天还亮着,陆玉锵抬头去看,本来觉得挺耀的阳光, 都没他的心情来得明朗。
他得去接牧清了,就像当初那样, 把他从后山, 接到了前山的宫殿中,结为夫妻。
学校到拍摄场地的路程单一, 笔直一条小道,快则三十多分钟,慢则四五十分也到了, 陆玉锵自己走了十来分钟,换算时间,也该见到牧清了, 只是这山路空空荡荡,沿路风穿耳过,莫名让人觉得萧瑟。
陆玉锵走了一会, 又一阵记忆铺天盖地挤入他的脑海, 他的步子忽然便停了,站在原地没敢动, 有一瞬间双目忽然辣得厉害,又酸又涩。
他不是向暖和陆振东亲生的儿子, 准确来说, 陆玉锵没有投过胎。
当初他是死了, 结了婚的伴侣之间能互换内丹,他便是将自己的龙运转给了牧清,自己承受了来自天道的打击,只不过他到底还是金龙之身,身上仍旧残留着些许龙气,没死透,但也在濒死的边缘徘徊。
身体陷入假死状态,便让牧清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亡,陆玉锵不知道牧清那时候有多痛,但即便如他,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心如刀绞,如同被凌迟般痛苦和无助。
大约是过了很多年,二十多年前,他才醒来了一回,只是身体早就残败不堪,灵力也由此微乎其微,他迫切需要找到一具完整的身体活下去,而当初牧清埋葬他的地方,恰巧成了一座简陋墓园。
那会儿火葬制度还没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倒是方便了陆玉锵行事,他旁边便有一具死婴,因着身体虚弱,大病,没熬过去便夭折了,陆玉锵用了他的身体,凭着最后的力气,在附近村落找到了一家看上去有些带着龙气的人家,便是向暖和陆振东。
陆玉锵有些窥得天道的意愿,天道即便留了他一命,或许也是失手而为之,毕竟他身上早就没了金龙的内丹,算不上是什么天道之子,但或许积攒功德,积攒人类的欢喜,有众多人偏爱,天道或许就无从下手。
陆玉锵那时候便在身上留了一张纸,告诉自己,要让更多的人喜欢他,点点喜爱攒在一起,便是无穷无尽的力量,或许足够支撑他活下去,他必须要活下去,找到牧清。
他灵力甚微,即便入了一具新的身体,大概依旧无法维持住那些原本的记忆,普通人类的身体,也无法承受金龙的气息。
后头确实如此,陆玉锵忘了之前的事,便宛若一个真婴儿那般,在陆家居住了下来,他健康不佳,因为先天身体缺陷,这点难以避免。
也难怪当时替他算卦的说,你这八字就是死字,想来也是有些道理的。
陆玉锵想得久想得远,不知不觉便在路口站了挺久,这种记忆交融的体验极为奇妙,仿佛是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看到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他的意识回笼,下意识地去看时间,发现又过去了十来分钟,可依旧不见牧清,陆玉锵有些怕了,再去给他打电话,依旧显示关机,无人接听。
陆玉锵甚至想去找刘玄通问问这事,看他有没有办法找到牧清的下落,只不过他这边还在找号码,那头刘玄通就火急火燎地给他打电话,说出事了,说大事不好了。
他说一个字喘一口气,听得陆玉锵心梗都要发作了,忙打住他这犹如哮喘病的毛病,让他说得清楚些,刘玄通这下口齿就清了:“牧清被抓走了!”
陆玉锵说:“什么?”
“我说牧清被抓走了!”刘玄通他们那边声音吵,听着像是直升机的动静,这才有些听不清楚,“我们现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