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的小树精他膨胀了(53)
黎光那边铁链的碰撞声就没停,隔一段时间就响一阵,他脾气现在爆得很,幸亏铁链束缚了他, 才不至于又起冲突, 黑暗中无法计时, 恍恍惚惚又过了一阵, 紧密的地下室大门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门应声而开, 随后便是几道仓促凌乱的脚步声, 进来了不少人, 粗声粗气地说话, 闹得整间地窖都不安生,彼时牧清有些困,刚才陆玉锵在他后背摸到了一张符篆,掀了之后他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不像刚才那般,浑身力量被束缚成一团,不过还是困,眼皮合着,脑袋耷着,靠在陆玉锵怀中昏昏欲睡。
现在地下室声音吵得不行,他便有些睡不着,习惯性地在陆玉锵怀中扭身子,陆玉锵心疼他,按着他没让动,心中是把那些闹事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后头他们开了灯,灯光刺眼,一瞬间逼得陆玉锵生生落了两滴泪,之后他睁眼,看到了几个同刚才打扮无异的男人,露着刻满纹身的麒麟臂,走起路来晃得整间地下室震得厉害,陆玉锵仔细看,心中惊诧,暗暗有了比较,觉得这些纹身也像是刻画的咒文,密密麻麻一手臂,不知道是用来防些什么。
或许牧清的妖力无法施展,跟这个也有极大关系,陆玉锵暗中将牧清抱得更紧,低头去看怀中牧清睡得迷糊的脑袋,他是真的累,开始还好些,之后便慢慢被后背的符篆折磨得浑身乏力,要陆玉锵扶着才不至于躺倒在地上。
陆玉锵警惕地看着那群人慢慢从他面前经过。
幸亏还没注意到他们,这群人径直越过地上的陆玉锵和牧清,来到黎光的面前站定,黎光懒懒抬了下脑袋,没吭声,后背挺得笔直,即便身上缠着粗链子,成了他人阶下囚,这气势依旧凛然。
还有两幅面孔了,陆玉锵想到刚才那个奋不顾身扑上前想同自己打架的黎光,就觉得这事还真挺神奇,他在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牧清往怀中抱,护得严严实实的,腿微屈,后背靠着墙,静观其变。
那些人问黎光:“东西呢?”
“不知道。”
“叫你倔!”其中有人恼羞成怒,作势就要拿起手中的武器,后头是被人拦着才熄了火,“你还不肯说?”
“我呸。”黎光啐了他们一口,“我不知道。”
陆玉锵在旁边有些不明所以,低头去看牧清,牧清也醒着,他一直都醒着,不过那双大双眼皮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隙,陆玉锵辨了好久才看清他的眼珠子,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牧清摇头,两人继续静观其变。
那些人最终还是没有撬开黎光的嘴巴,这人嘴巴严实得很,挨了一顿打还是依旧坚持老台词,想来身上的伤也是从这里来的,几人僵持了一阵,后来当中一个人突然转身去看抬头的牧清,微眯着眼睛,黑白两色面具表情狰狞,露出的一双眼睛凶神恶煞。
“你们过来看。”他同伙伴们招手,“仔细看,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
眼见着众人的视线都落到自己身上,陆玉锵急忙把牧清的脑袋往怀中按,不过为时已晚,其中有一个人大声喊:“我想起来他是谁,他叫做牧清,是老大说的那个大妖怪。”
陆玉锵虽然不懂妖管局的那些恩恩怨怨,但他脑瓜儿灵活,很快从对方的三言两语中找出线索,大妖怪这个词叫得人不多,也就最近在那个男孩的求助信上看到过,这群人应该就来自那个被通缉的非法人体实验集团,他们想要长生不老,黎光之前参与处理了王旗的庄园,庄园中少了一块核心石。
更为重要的一点,这个犯罪集团一直在寻找妖怪做实验,而牧清是妖怪。
这个认知让陆玉锵心中忽而一惊,心脏剧烈跳动,就快从嗓子眼中蹦跶出来。
那些人在他面前站定,伸手:“给我们。”
说得就好像牧清是一件可以被随意交易的东西一般,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垂手等待陆玉锵的动作,他们手中的武器奇形怪状,有些如同硬锤,泛着冷质铁光,望去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陆玉锵没动,牧清听了他们的对话,生怕连累陆玉锵,挣扎着想要起来,陆玉锵便死死地将他按住,非要以一己之力护着他。
场面僵持着,其中有人耐不住性子,抬手便要去抓牧清,他们力气大,抓着人的时候凶狠不放手,手生得乌七八黑的,和牧清的肤色形成明显对比,看着就像欺负小孩儿一样,偏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由着对方为所欲为。
陆玉锵觉得心脏处,那个地方起了一团好大的火,让他有些耐不住,火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被囚于他的身体当中,让他的面色一瞬间忽然涨红,他于是急于想要站起来,撑着地面挣扎了一阵,随后把牧清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
铁了心地护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心中想着不能让别人碰到牧清,以及牧清是他的,这两个想法才支撑着他。
“陆玉锵啊,你很有名哦。”有个人调笑他,“我们老大的女儿很喜欢你。”
陆玉锵没说话,后来那几个人又说:“给个签名呗。”
也不知道是在戏弄还是认真如此,陆玉锵拿不定注意,不过之后其中一人便骂道:“拽什么拽,还不就是个戏子,让开,把那个家伙给我们。”
牧清气得心中直爆炸,奈何他实在提不起劲,也就只能心中憋屈难受,直恼自己实在没用,又连累了陆玉锵,总坏事。
几人同他们玩够了,不想再浪费时间,正欲简单粗暴地伸手去抓牧清时,忽然觉得有股迅猛的力量扑面而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甚至被逼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到墙壁,才堪堪止住步子。
“什么情况?”
“他就是个普通人,不可能的,那个妖怪被我们锁了妖力,也不可能!”
“你们别怕。”说这话的人继续大胆扑上前,岂料他刚碰到陆玉锵的衣角,又被一股猛力狠狠拽至地面,这力道快得如风,又大得如牛,他本就是个普通人类,这么一摔后,便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地喊着疼,怎么也起不来,模样狼狈。
陆玉锵微愣,不敢置信地去看自己的双手,他很确定刚才有股力道在他的体内瞬间爆发,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冲力,就好比是他体内那道无处安放的气焰一般嚣张。
场面僵持不下,他们几人在陆玉锵手低下吃了苦头,怕疼记疼,自然不敢再上前,后来觉得无趣没意思,干脆把这事放到一边,先都离开了,离开前依旧锁了房门关了灯,倒是挺节约,还怕浪费着电费。
地下室复而又一片灰暗,人在暗处的五官格外灵敏,陆玉锵听着自己直跳的心脏声,靠着墙壁而坐,还在思考当时的异样,可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只当做是应激反应,人在情况危急十分总会有些不一样的潜能,也只能这样去猜测了。
想通后,他继续去摸牧清的脸蛋,碰他的额头,像检查小时候的玩偶般,把他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好在除了嗜睡外,也就没有别的大毛病,这爱睡觉约摸着就是刚才被锁妖力的缘故,过会儿就好。
黑暗中,黎光在那处咳了一声,他看起来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总说不出口,陆玉锵和他凭空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打破僵局,先说:“之前的药,谢谢了。”
“呵。”黎光丝毫没给他面子。
呵完之后陆玉锵也气得不行,彻底被他态度激怒,黎光看着他觉得讨厌,不得劲,他看着黎光又何尝不是这样,这叫相看两厌,没什么可以拯救的法子,隔离开就好。
但偏偏他们还在一个牢笼中,气氛顿时便又变得剑拔弩张,这时候牧清勉强有了些力气,蹭过去拉了拉陆玉锵的衣角,叫他不要生气。
他反射弧还慢着,说的是刚才被几个人欺负的事,陆玉锵说没事,叫他乖,牧清便又合眼睡上了,他以前风风火火地过日子,鲜少有这样乖巧安静的时候,陆玉锵觉得挺稀奇,把外套脱了盖在他的身上。
因着牧清的情况,陆玉锵难免有些着急,想要找着离开的法子,便只好拉下脸去找黎光,问他:“这边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失策了。”黎光也收了脾气,在这事上认真起来,言简意赅,“他们不会动我们,这点放心。”
“他们是拿妖怪做长生不老的实验?”
黎光有些诧异:“你知道?”
这么一说,他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地方,介绍了这些人的主要情况,不过后头说到他们为什么找他时,话语一顿,说得含糊:“他们想要问我拿一样东西。”
“不在我身上。”
陆玉锵心道大概是在的,或许就是那块石头,不过他并不多言,回了一句哦。
“他们手上有东西,能压制妖怪的妖力,清清刚才就中招了。”当着陆玉锵的面他叫得好生亲密,像是故意为之,“我也中了招,他们在这里布了一个阵法,现在我不行。”
“哦。”陆玉锵担忧地拉紧牧清身上的衣服。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群人依旧没有出现,他们没有出现,便意味着三人身上没有食物,饿上几天不会死,但能吃点苦头长点教训,他们大约也是这样想,所以干晾着陆玉锵他们。
陆玉锵倒是还好些,能忍,但牧清就受不住了,被压制妖力的他,少了那一层能量的庇护,身子骨就弱了不少,关键时候发了烧,额头一片滚烫,热得都能开始烫鸡蛋,况且又饿又累,陆玉锵去摸他肚子,发觉瘪得跟张纸张似得,顿时心疼得不行。
他们得赶紧出去,牧清这样的状况根本撑不住太久。
只不过虽然能够自由活动,但他们的行动范围都被限制在铁链当中,这链子约摸着有小指宽,抬起来重手,拖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一看便很难应付,陆玉锵恼得不行,伸手便去扯它,心中狠狠道,妈的。
他把这辈子学的脏话都用到这个份上了,内心着实憋屈得很,手中的动作越发用力,但在黎光看来,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你弄不掉的。”黎光跟他说,“白费力气。”
他话刚落,便听到陆玉锵那边传来极重的一道声响,是铁条狠狠砸地的声音,随后他又听到陆玉锵惊诧道:“卧槽什么情况。”
平时面上淡定如黎光,也觉得在那一瞬间,他端着的表情有些龟裂,如若他没有猜测错误的话,陆玉锵他那是,将一条粗如小指的铁链给生生地掰成了两截。
这根本就不可能,人类没有这样大的力道,甚至他们捉妖师,用法力也无法做到这样的地步。
黎光傻了眼,后头便猜测道,估计是那铁链本身便是有了漏洞,这才让他钻了空子得了胜,也就只能这样解释了。
旁边陆玉锵却是目瞪口呆,他确定刚才又来了一股力道,这玩意就跟别人说的那种大姨妈一般,时来时不来,把他都给吓得够呛,但他确确实实扳断了一根粗铁链,用他那双勤劳的劳动人民的双手。
陆玉锵急忙蹲到牧清身侧,试着双手拉住铁链朝两边一扯,铁链很快应声而断,巨大的声响让黎光眉心一跳,他的神情很快变得严肃,推翻之前那个本身便有漏洞的猜测,忍不住认真去看陆玉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黎光想不明白。
断了牧清脚上的铁链后,陆玉锵便伸手想要将他抱起来,已经过了不少时候,牧清的状态愈加糟糕,烧得迷糊了,甚至连神智都微微有些不清,他嘴上一直喃喃自语,身子呈依偎状,蜷缩成一团,下意识地拒绝陆玉锵的靠近。
“乖啊,我们回家。”陆玉锵连忙哄着他,慢慢拍他的后背,后头他听到牧清一直在说话,不过有些含糊,便连忙低声凑近了去听,却听到牧清喊,“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