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坏了,这人故意的。
要是以前,有人这么套他话,龟鬼会当场教他一个乖。
可今时不同往日,彼其娘兮,王裕就在身后看着啊!
监天司又吸溜了一口豆花,抹了把嘴拍拍龟鬼的肩:“大哥,我们也往中州去,路上看见了,可以一起走。”
他溜溜哒哒地往旁边的桌椅走了,似乎看出来了龟鬼没有恶意。
龟鬼小心地扭头去看客栈,与门口一面容严肃的人对上眼,瞬间松了口气。
呼——王裕不在呀,嘿呀!浪费他老乌龟的感情!
不过好在躲过一劫,赶紧溜了!溜了!
去中州?中州狗都不去!去个屁中州!
南州!去南州!他去南州了总不能再碰上那杀星了吧!再遇上他就紫砂!
***
一路上十分平静。
就是监天司众人为了讨好他们有点用力过猛。
岁娘纳闷:“监天司!顶顶大官儿!还是中州皇帝亲卫!要说看上你的武力也有点怪啊!人家继位都有麒麟气运庇佑,他们到底图你点啥?”
王裕拿着抹布正在擦剑。
闻言开了个笑话:“心,肝,脾,肺,肾?”
诚心师太正在制药,她制药的主药材王裕从来没见过,但是泛着古怪的异香,听说是什么天地灵物的血肉,师太也不知从哪获得的,王裕猜测是路上采得蘑菇,其余的药材就是随她心思揉杂在一起。
她为了让王裕吃药煞费苦心,经常弄点蜂蜜和山楂混进去,试图调制成糖丸。
可惜王裕自己是个武学奇才,打遍北州无敌手。
从小到老,无人争锋,别人只有挨打的份。
师太的糖丸也就用不上了。
岁娘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着日记,猛然站起身,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你不是说你是被捡来的?说不定你父母或者你兄弟是个中州大官呢!不然怎么劳心费力地让监天司过来找你?”
诚心师太利落地指出疑点:“中州和北州相距甚远,且路途之中妖鬼横行,当年还是婴孩的王道友是怎么过来北州的呢?如今他们又是怎么认定王道友的身份无误呢?”
十分有道理,但岁娘嘴硬:“一切皆有可能!那龙都有可能被乌龟噎死呢!”
王裕擦着剑,有些出神。
世界的真相?这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世界吗?
他要对他说点什么?
要是对他有恶意的话……他手中还有剑。
一行人来到中州国都之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中州相比起北州的混乱,治理明显好上不少,若是走官道大路,只要自己不去招惹,便鲜少会惹到妖鬼。
中州国都进出筛查严格,不过无所谓,他们还有为他们鞍前马后的监天司。
也不清楚那位严肃的领头人怎么疏通的关系,王裕连剑都没被审查一下就被放进了城里,显然这群监天司职位并不低。
明明中州王朝最近进行了皇位交替,交替过程并不体面。
新皇是造反上位,造反当天连杀五位皇子皇女,四位死在宫里,一位死在宫外,有小道消息说,其实当时先帝还有一口气,没死呢,是被新皇直接送走的。
就当着监天司的面,而监天司是当天第一个表忠心的。
听听,听听,这里面深得很啊!这里的瓜好吃啊!劲爆啊!
一个进入大众视野短短几个月的小透明,最后却“啪——”一下爆大冷门夺冠了!
这不说个三年都不过瘾。
至于皇位交替的动荡?咱们皇城脚下的老百姓谁不知道这王朝的继承人向来都很稳健,从不会闹出啥大动静!
可这瓜可难得的要死!毕竟他成功造反了,还得到麒麟气运了!
王裕一行人,给听得一愣愣的。
监天司安排得极为妥当,先是吃了一顿中州特色菜接风洗尘,而后寻了处豪奢的客栈供他们休息,之后的安排还需要合计,邀请人没有那么多空闲,在见面那段时间之前,就好好感受一下中州的风土人情,花费监天司付账。
三人就这么乐不思蜀地玩了两天。
那日月黑风高。
王裕回房的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就是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有种自己的后背在痒,自己却够不到只能打滚试图缓解的难受感。
站在房门口。
王裕猛然意识到里面有人。
但他并不警惕,警惕心仿佛已经支撑不住睡下,他反而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安心。
一种如同回到了羊水之际的安心。
“吱呀——”
王裕推开了门。
听见了点啃糕点的声音,好像啃食过程中,糕点还在不停掉着碎屑。
他的心正在乱跳,鲜血在加速流动。
在理智之前,他的身体仿佛认出来了点什么。
王裕手心渗着汗,紧张地拨开门帘走进。
八仙桌边,一个扎着发髻,右额生角的小孩正趴在桌上偷吃他桌上的糕点。
珠链晃动,小孩的动作一顿。
王裕不禁屏住呼吸,小孩慢慢扭头,双手捏着糕点,嘴角还带着碎屑,他的嘴里压着半块糕点还没吞下腹,白嫩的脸颊顶出一个弧度。
他的右额生着一只玉质的龙角,却并不衬得他邪气鬼魅,反而玉角反而显现出难得的可爱与纯澈。
王裕的感觉在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总有些人中意对称之物。
想要对称的玉佩,想要对称的雕像,想要对称的楼屋。
而他,好像遇见了与他对称的半圆。
王裕感觉自己看到了一面镜子,他从那小孩的眼里,看见了一个相同的灵魂。
人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人生初见却若久别重逢?
王裕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就像一个被临时开考的考生怎么都没有解题的思路。
但突然,一个随意的猜测猛然撞进他的大脑。
血缘?兄弟?家人?
会不会是你的血亲在找你?
如果真的要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的话,或许只有这个可能了!
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他的血亲!
他不禁上前一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我,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处理完政务,等不急到第二天天明,深更半夜跑出皇宫,过来见另一个自己的燕游默默咽下了嘴里的半块糕点,随后颇为怜爱地注视着一脸紧张的王裕。
是了,这个自己貌似喝孟婆汤喝傻了。
第039章 官印
真不记得了?
真的没有印象?
燕游眼珠子一转。
小孩呜呜咽咽哭起来。
他小燕游啊,最近可是难得很呐!
“我最近过得不太好。”
“大姐在几个月前带着五哥造反,想要抢夺皇位,结果中途内讧,在宫门口杀了五哥,二姐和三哥收到消息赶回来救驾,结果和大姐他们同归于尽。”
燕游忧伤地叹了口气。
“我一夕之间死了四个姐姐哥哥,父皇也被气得吐血,弥留之际,将皇位传给我,我就赶鸭子上架成了小皇帝。”
稚嫩的脸上是错落的光影:“结果第二天,在宫外的四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大臣们都觉得是我做的,唯有看见了父皇传位的监天司信任我。”
“他们事事架空我,对我阴奉阳违,背地里都在传我是轼亲之人,众口铄金,我只不过是一个七岁孩童,连剑都提不起来。”
“左不过是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父亲母亲哥哥姐姐,都死了去,成了个孤家寡人。”
燕游忧郁的眼眸中荡漾出一种期待:“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他不禁地上前一步,轻声问道:“你不会也相信那些话吧?”
王裕脱口而出:“怎么会!”
小孩脸上猛然绽放出如花笑颜,他的眼眸之中只有一个人,那一个人就好像是他最后的救赎。
王裕怎么能够拒绝,怎么可以拒绝。
弟弟……他还从没有过弟弟,他发誓他会对他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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