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矮的小男孩愣了愣,忽然别开脸咳嗽一声,背着手慢吞吞地走进去,另外三人才进来。
咳,怪归怪……还是蛮懂礼貌的嘛。
金色大门缓缓合上,又溢出一点笑声。
严璟一拍大腿:“这难道就是——”
谢无昉一本正经地说:“敬老爱幼。”
郁白憋笑补充道:“一箭双雕版。”
因为又老又幼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气横秋的小男孩嘀咕着,但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故作严肃地板起脸,小声自我介绍道:“那什么,我叫袁玉行。”
袁玉行,袁叔叔的袁,玉石的玉,行动的行。
十分钟后,郁白家的客厅里,小小的沙发上难得坐满了人,正在传阅那张小小的长方形卡片。
“袁叔叔,你这上面的照片和出生年月都没变哎。”严璟看着他的身份证,遗憾道,“那你暂时用不了这个身份证了。”
袁玉行的身份证还保持着之前正常时的状态,显示他应该是个今年已经六十七岁的老头,结果现在看上去只剩六十七的零头了。
郁白则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用指尖轻点身份证右边的人像照,对身边人道:“这里的照片是固定不变的,从这张证件制作出来后就不会有变化了……包括照片里的衣服。要是这张证件上的内容跟系统里登记的不一样,会有麻烦的。”
他话音落下,敏锐地感觉到旁边的男人僵了僵,才低声应道:“好。”
郁白有点想笑。
不用看他也知道,谢无昉的身份证照片正跟此刻的他穿着一样的衣服。
人类要换衣服穿,所以身份证照片上的人也要跟着换衣服。
真是非常奇怪又莫名合理的脑回路。
托循环的福,他提前帮谢无昉解决掉了一个潜在的危机。
正认真扮演着人类、努力尝试融入人间生活的非人类,应该不会想要经常用超能力来解决危机吧。
袁玉行坐在沙发旁的小凳子上,愁眉苦脸地托着脸:“是啊,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家也不敢回了,要是让邻居看见,我都不用做人啦。”
严璟试图安慰他:“还好啦袁叔叔,你跟小时候也不算特别像,不会被认出来的,可以说是亲戚家的小孩过来玩。”
袁玉行一瞪眼睛:“那可不行!岂不是一个个的都要叫我小朋友了?!”
“……”严璟努力开动脑筋,“那叫小帅哥行不行?”
郁白倒是从袁玉行的话里找到了一个重点。
他委婉地问:“袁叔叔,你上午出门去了殡仪馆,到现在都没有回去,需不需要跟你家里人报个平安?”
“对哦,我们离开以后,张叔叔的家属马上报警了。”
严璟一到郁白家,就按照他的吩咐给父母打了电话。
他说:“他们跟警察说闹鬼了,火化炉烧不起来,而且有个老人变成小孩了,警察当然不信,看到他们说着说着又为了张叔叔的遗产吵起来,就更加没当回事,连监控都没调,还批评他们浪费警力。”
“我妈跟我说,现在他们决定先不火化张叔叔的遗体了,又拉回了太平间,说是等什么时候了结张叔叔的遗愿,再送他走。”
严璟说着,感叹似地摇摇头:“这群人真过分啊,什么遗愿,都是他们想分钱的借口而已。”
袁玉行也忿忿道:“就是说啊,一群王八羔子!”
接着,他很坦然地回答了郁白的问题:“不用报平安,我没什么家里人了,就一个混账儿子,也很久没联系了。”
“哪怕有联系,也跟那群王八羔子没什么区别,你们当我只有一个人就行了。”
怪不得这两个老头会天天凑在一起下棋。
因为无论有没有家人,其实都是孤身一人。
郁白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忍住一句想说很久了的话。
“袁叔叔,你这样骂他们……”他小声提醒道,“就等于在骂张叔叔是王八。”
“……”本来还有点伤感的袁玉行顿时清清嗓子,若无其事道,“唉呀!老张他脾气好,不会生气的!”
听他说得理直气壮,郁白当即转头对旁边的男人道:“别学他,骂人是不好的,而且我们也不能确定张叔叔到底生不生气。”
严璟乐了:“噗。”
袁玉行叉腰:“喂!”
而那双灰蓝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颔首道:“我不会学他的。”
郁白便满意地收回视线:“好了,那我们来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
“张叔叔的家属决定先不火化遗体,目前没人能证明袁叔叔真的返老还童,刚才路上的交警也没有发现我无证驾驶,总之,暂时不用担心闹出什么大乱子。”
“世界会不会毁灭的问题也往后放一放,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这些事。我晚点就研究考驾照怎么报名。”
郁白说着,看向一旁正在老实听讲的小男孩。
“我想变回去,这幅样子太不习惯了。”袁玉行有些别扭地说,“而且,老张也得正常火化,不能一直冻在冰柜里,他以前跟我说过,他哪天要是去了,想把骨灰洒进海里的。”
袁玉行想变回正常的老头模样,张叔叔得顺利火化,然后海葬。
“本来这两件事都可以很快解决。”郁白的视线从谢无昉身上掠过,“但是……”
客厅里短暂地静了静,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那颗正一动不动待在茶几上的蓝色小球。
曾经在郁白不知道这个小球有什么用的时候,是随手丢在茶几上。
现在,完蛋被放在一个黑色小盒里。
……再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多了一个用来固定小球的小盒。
主要是怕完蛋不小心滚到地上后爆炸。
袁玉行已经得知殡仪馆怪事的罪魁祸首,摸着下巴琢磨道:“就是这个球搞的鬼啊?真看不出来,小小一个,居然这么厉害。”
严璟心有余悸:“怪不得小白昨天来我家的时候,包了那么多层盒子。”
其实那时候是出于别的原因啦。
郁白这样想着,没有说出来,而是道:“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
此刻看着这个不能让谢无昉直接暴力镇压,也无法与人沟通对话,但装着一肚子奇异时空力量的叛逆完蛋,年纪轻轻尚未婚育的郁白竟无端地生出几分独属于小孩家长的头疼感。
袁玉行叹气:“这可怎么办?”
严璟跟着复读:“怎么办啊?”
谢无昉想了想,说:“我可以试着纠正它犯的这些错误,也许它不会反抗。”
郁白问:“要是它反抗了呢?”
“……”
模样俊美的非人类没有说话,微卷的黑发垂落在额前,清澈剔透的蓝色眼睛里饱含无须再以言语表达的歉意。
在场的三个人类顿时异口同声道:“不不不别试别试!”
他便点点头:“好。”
然后,三个人类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郁白又自言自语似地喃喃道:“应该怎么办?”
没人能回答。
大家沉默地盯着茶几上的完蛋玩意儿。
漫长的寂静后,严璟冷不丁地问:“小白,谢哥是什么时候把完蛋送你的啊?不会是厨房爆炸那天吧?”
他回想起了什么,沉思道:“我记得那天你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是拿着个大小差不多的球,当时我还以为是你从石狮子嘴里抠下来的。”
郁白说:“嗯,就是那个球,储存了时空之后,从灰白色变成蓝色了。”
袁玉行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自己身上极不合身的宽大衣服,也忽然开口道:“那个……小白啊,你家有没有给小孩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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