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鹿瞥向杯子,“就是那枚纸巾?”
盖上纸巾之后,杯子就在原地消失了,外人再也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这枚木头片也隔绝出了两个空间,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能为外人知晓。就像那只消失在原地、却还存在于此的杯子。
德雷克领会了他的意思,笑道:“是的,这就是我们的‘纸巾’。”
江月鹿沉思:“让我猜猜看,你是从什么时候用起来这枚小玩意的……”
一道身影从平台一跃而下。
——“来吧,我们去见最友善,最虚伪的财狼。”
“是在平台上的时候?”
德雷克摇了摇头,“不,是在跳下去的时候。”
他就像打开降落伞一般,凭空落到了这里,顺利地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场所,在布置好一切之后,回过头,江月鹿也到了。
“所以……那张纸巾也盖在我的身上。”
“所以我的身上,此时此刻,也有那枚神奇的木头片……不然我们不会同时到一个地方。你是什么时候放在我身上的?它也在我的……手腕里?”
德雷克大笑:“别太紧张了,你的就在身上呢。”
说着,他拍了下江月鹿的后背,依稀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作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却拧起眉来,完全想不起德雷克是什么时候放在他身上的。
飞在空中,被波比驼过来的时候?
这让他很没安全感。也很不高兴。
江月鹿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你都要把我搞晕了。我刚刚还以为又看见了巨树……”
巨树……这个异样的词在德雷克的耳边晃了一下。他想去注意,但是门外的声音吸引了他。
“现在该干正事了,伙计。”德雷克示意外面,“他们已经来了。”
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江月鹿刚想要问是谁,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102章 衔尾船20
“欢迎光临。”
带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为贵客们打开门,他想起今天上工,有人对他的叮嘱:“今天来的都是船上的大人物,记住你的身份,别多听,别多想,手脚麻利点。”
他不敢抬头,所幸他们也懒得低头瞧一个小服务生。
门合上了。
很久之后他才直起身,不无艳羡和嫉妒地回想:拂过他脸的衣摆绣着金贵的花纹,看起来一点也不便宜啊。
门的另一边。
客人们三三两两站着,虽举止随意地交谈着,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瞥向了中心站着的领头人——他是这条船上名义上的首领,拥有家庭,妻儿和数不尽的幸福,握有滔天的权势。
他不开口,其余的鬼就不敢发言。
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船主大人。
他换了一身衣服,比江月鹿在归留居看到的他更为悠闲,只见他拿起桌上的红酒,略略评看起来:“唔,三十岁的巫师鲜血酿造……的确是上品。”
藏酒柜中。
德里克心惊胆寒:“鬼市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对死者的尸体不敬。”
“这其实是代入了自身,你想想看,尸体要是毁了,鬼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他们感同身受,在这件事上生出一点良心,彼此达成了共识,不会随意对待死去之人的尸体。”
“但是你看那瓶血红色的酒,色泽纯正,应该是在死后当场就被剖开了身体,由导管一点点导流出来……再在阴寒之地酿造。”
“这里有个很恶心的说法,人死去的瞬间离生最近,离死也最近,因而结合二者之美的尸体尝起来最是美味。”
江月鹿低声:“所以,他们打破了限制?”
“限制。”德雷克嗤笑起来,“违规之后享受到的乐子妙不可言,大家都是从人过来的,想必你也清楚这一点。在这个偌大的鬼市,要想找出一些遵守规则的家伙,应该只有马修那样的老实人了。”
“他们顺从又规矩,接受一切安排,最后却成为了耗干幸福的倒霉蛋。讽不讽刺?”
江月鹿:“听起来,你不欣赏马修这样的?”
德雷克摇摇头,“我只是做出一些陈述。这就是我来往于幸福和绝望之间时观察到的,在这里,多的是一些外表端正,暗地里却在干烂事的恶心家伙。和马修比起来,那种鬼更让我觉得恶心。”
“因为他们让我想到了人。”
德雷克望向房间里的船主,他此刻和客人们正聚在一起,切开一整块可疑的肉。房间里弥漫着糜烂和虚伪的香味。
这些看不透的家伙,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呼……”船主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后脊发凉呢,好像我太太还在这儿似的。”
有人心领神会地笑了,“您和妻子的感情,向来都是很好的。船上每年评选最佳伴侣您家里都是满票。”
“还有最幸福的家庭!当之无愧。”
船主低低一笑,动听的话语比入喉的美酒都要甘甜,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黑市的原因。
他坐了下来,解开了领子,状似不在意地说道:“但是,偶尔还是很累的呀。”
“噢……”
一双双狡黠的眼睛立即明白了,“我忽然想起来,上次从外面误闯进来一条船,栽了一批快要死的人。”
“那些年轻的活人姑娘很美味,您知道的。”
“我对她们说,是衔尾船上的船主大人救了她们的命。她们对您无比崇拜,吵着闹着说要报答,拦都拦不住呀。”
船主听到“姑娘”二字,眉心一动,但还是摇了摇酒杯不发一言。
“我想着……既然是报恩,太太那边应该是非常赞同的。再说了,恩情来往是好事,不是更能为最幸福的家庭增添亮色吗?”不等船主说话,有人已经自作主张,“不多说了,快把她们带进来吧。”
房间内吱呀一声,门一开一合之后,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江月鹿不由得冷笑起来。
真的是报恩吗?
如果是抱着“万分崇拜”的心情来到这里,如果马上能见到“救命恩人”,她们又为什么会恐惧到大哭?
德雷克觉得后背阴森森的,他转过头来,吓了一跳,“言,我做了什么,你要这么看着我!”
啜泣声传到耳中,像是鞭子抽打着他的耳膜,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痛。江月鹿抹了把脸,“没什么。”
他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德雷克既然躲在这里,就代表他不希望被外面的船主发现,他们不能暴露,也就无法营救她们。
江月鹿:“我只是没想到,船主会做出这样的事。”
德雷克低低笑了:“你以为他家庭美满,妻儿幸福?一个和哥哥威尔从不联系的自由人士,却在哥哥死后出来继承了船主的位置。他能有多看重亲情?传言说,他那妻子儿女都是花钱雇来的演员,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
“还能这样?”
“噢言……你太高看他们了。”
“现在说话的这只鬼,是护卫人员的大队长。抓走马修的那群鬼你还记得吗?就受他的管辖。他每年也会评选进幸福一家,但是听说在黑市里玩得最花就是他。”
“还有刚才最谄媚的那个,看不出他私下会有暴力倾向吧?他的家里一到夜晚就会放大音乐,据说是为了掩盖妻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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