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渡燃盯着他俩重新坐进车里开走,不想让白大褂有机会。
等车开走,白大褂还一直站在他身边等着。
方渡燃觉得不舒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来了,有必要还没进去就来这出吗?
“你不在实验室,出来干什么?”他问:“方正海不锁门?”
“听起来你们相处得确实不错。”白大褂说。
方渡燃看他的眼睛有种奇怪的熟悉,多看一眼,又格外陌生,总之站在一起都会不自在。
“少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是他的狗,跟我没关系。”他冷淡道。
实验室里方正海以外的白大褂,见过的三个,两个用大型兽用麻醉.枪打过他,拖那些尸体一样把他脱出笼子,剩下一个出现在电击器按不住他,走进封锁室内给他加电压,身影在他昏迷前夕映入眼帘。
因此这个陌生的白大褂,不管是哪一个,都是给方正海卖命的狗,他也没必讲什么礼仪风度。
“他说你不爱讲礼貌,走出去像个没人管教的小孩,有损仪表,看来也没错。”白大褂眼睛眯起来,像是在笑。
方渡燃嘲得直接:“你躲在里面看了那么久,也没想过帮忙,打完了才出来,这也是收集我社会实践的一种吗?”
“你身上的实践我还不了解。”
白大褂摊开手做无辜状:“我是因为想早点看到你,所以出来走走,顺便接你。他说你的数据很棒,是个非常成功的项目,我就观察了一下。”
“用看小白鼠的眼神?”
方渡燃轻笑:“等你做了实验室负责人,再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他总觉得再待下去,会得到更多的恶心玩意儿,这人的任何一句话都能让他反胃。
论身型体态和外形,确定不认识。
这人穿的白大褂一看就不合身,尺码大了不止一个,身体在里面空荡荡的,脸上看起来也不胖,但有点浮肿似的,眼皮微微发亮,是涂了什么东西?
也不像是化妆了。
从眼睛看,他应当是个身材苗条,五官周正的男人,但加上眼皮眼眶就有些违和。鼻梁貌似算挺,把口罩顶起来。头发带着卷,也不知道是自然卷,还是烫的,黑色里带点黄,干巴巴的。
气质跟长相一样分裂,瘦巴巴的身材,对视的时候总爱把下颚抬起来一些,仿佛习惯性站在高处俯视他人,外形和工作的性质又完全不是个独裁者。
每一个能顺眼的地方,都有更不顺眼的掩盖。
方渡燃是不会对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敌意的,实验室偶尔会跟方正海团队的其他人碰面,他不过都是当成空气。其他的人也遵从指示,不会主动来接触他。
这人怎么完全不自觉?
“燃燃。”白大褂在他身后叫住他。
方渡燃霎那间有丝恍惚,脑袋发晕,蹙眉站定,等身后的脚步声走上来,慢慢缓过来,琥珀色的眼睛斜睨他。
“我跟你一起回去。”白大褂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12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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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不道德
郁月城放下手机, 通话的界面退回到手机主屏幕。
安靖目睹全程,重新踩下油门上路, 一边看看身侧刚刚完全失态的儿子,把水瓶递过去:“宝贝把妈妈都吓到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你这样。 ”
“谢谢。”
郁月城接过来,把热水倒进自己杯子里,刚才的确紧张得什么都忘了,嗓子过后也有些疼, 喝掉水之后好一点。
安靖看向他若有所思的状态:“看样子小燃是没事了, 怎么还不放心。”
“我不放心他的身体。”郁月城说。
“他失忆的问题我也咨询过一些有经验的脑病科教授,从他的失去双亲的经历来看,受到的精神刺激很大, 这种情况下,失忆确实算是常见的症状。”
安靖轻轻地叹了一口:“他们的统一意见就是,如果没有必要,不要试图去唤醒他的记忆,也不要采取一些强行刺激, 这会突破他自身的心理防御。在他的潜意识里, 也许就是排斥过去,不希望想起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顺其自然,他能想起可能也会收获痛苦, 不如就像现在无忧无虑一点。”
“我担心他是别的原因造成的失忆。”
郁月城思索后说:“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在了,对以前的事情也没有印象, 他说自己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偶尔却会想起来一些画面,综合看不像是身体安全意识里的拒绝, 像是因为外界因素导致的。他试过回想,没有线索。”
“可是小燃承受的伤害是事实。”
安靖掌握的消息里,更多是方渡燃的家庭因素,她向郁月城道:“他那会儿才那么小,知道一个结果,和亲身经历的痛苦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他选择遗忘的也许恰好就是那个过程,刚好是在方家出事之后失忆,关于父母的时间段都不记得了”
郁月城沉默了。
母亲的立场会让安靖分外揪心,茵茵留下的唯一血脉也让她心酸,她在儿子不出声时劝慰:“月城,你要知道他当年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就算是现在,你看看他,也只是个高中生而已。父母是他生命里最亲的人,他一瞬间父母、生活、经济来源,什么都没了,这些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都是会把人压垮的。小燃的性格很好,他很坚强,如你所说,他愿意向你提起他没有双亲,愿意朝你敞开心扉说自己试图回想,但是这不代表他对自己的身世不在乎,回忆起那段时光不会痛苦。”
郁月城安静半晌,开口道:“我没有不体谅他,我也一直都没想过强行让他想起来,更没有忽略他的痛苦,我只是……”
他让郁闻礼帮他分析方渡燃的易感期情况,还没有跟母亲说过,郁闻礼和他是亲人也是朋友,不会出卖他,他也不想在还没有确切答案的时候,用方渡燃的身体来让安靖紧张,这事不能闹得太大。
安靖是在常人的思维上去想方渡燃受到了精神刺激,会去找脑病科的教授来资讯,他想的却是方渡燃的易感期不正常,他的身体可能有跟易感期息息相关的问题。在这方面,安靖完全是个外行。
“你去植物园买风铃草,没想过让他想起茵茵吗?”安靖在他欲言又止时发问。
“我是有跟他提过Flower的甜品店,是你和伯母一起开的,但是刚好聊到那里。我想他毕竟是伯母的儿子,他们的感情很好,方渡燃有资格去接触一点跟伯母有关的事物。他不是孤儿,他有爱他的母亲,跟您一样。虽然不是以儿子的身份去认识,是以另外一种……好奇的目的,去接触一点,以另外一种方式跟伯母有交集,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郁月城坦诚道:“有时候,我是想过,如果他能记得我就好了,可是他不记得,那也没事,我已经找到他了。”
“我的宝贝考虑事情比我还要周全了。”安靖握住他的手。
“妈妈没有责怪你,妈妈自己也会忍不住想让他来多认识一些茵茵的东西,偶尔也会说漏嘴,叫上茵茵的名字,总是把他当做以前那个调皮的小孩来看。妈妈是想让你不要去过于追究他的过去,他真的忘了,或许也是件好事,就让他快乐一点。”
郁月城在想怎么去说方渡燃现在不是轻松快乐的样子。
日升田园都市C区那个牢笼一样的房子,无家可归的方渡燃,急需现金和力求摆脱自己收养家庭的方渡燃,易感期不正常的方渡燃,哪一个看上去都不轻松,更别说快乐。
“怎么了?”
安靖见他今天几次沉思:“宝贝想说什么就说,妈妈的话有些重,可是小燃很不容易,自从见到他以后,我心里一直很难受,前几天还去茵茵的坟上看了看她,我是心疼小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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