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牌背面的污染严重,文字内容也令人心惊肉跳,错误的那条路是能够随便踏足的吗?
有去无回,不是说说而已。
玩家们聚在路牌边抠脑壳,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出对策。
秦非定定地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银白,心中涌起一种微妙的不安。
他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却又找不出原因,只有飘渺而难以捕捉的第六感不断在脑海中发出询问:
这里真的,是通往山下的路吗?
“要不你来看看,哪条路能下山?”
人堆里,弥羊对岑叁鸦挑衅般勾了勾手指。
昨天晚上他被污染得神志不清时,不小心撞到岑叁鸦好几次。
但这家伙的天赋技能就是精神方面的,精神免疫自然也高得可怕。
岑叁鸦清醒得很,每次弥羊失去方向朝他撞来,都能被岑叁鸦精准得一脚踢开。
弥羊现在看到那双闭着的眼睛就觉得屁股痛!
弥羊虽然问了,却并没有指望对方会回答,岑叁鸦是黑羽的高层,而黑羽的人一向眼高于顶。
这次岑叁鸦会主动和他们组队,都已经出乎了弥羊的预料。
可是岑三鸦却真的开口了:“都不行。”
换来一片沉默。
他好像读不懂空气,慢悠悠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两条路,都不能下山。”
刁明刚刚还围着路牌左右打转,听见岑叁鸦的话顿时不悦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也知道岑叁鸦的天赋能力有些邪门,很难说是预言还是感知,总之,岑叁鸦在副本中的乌鸦嘴是出了名的。
岑叁鸦轻易不开口。
但只要他开口说了哪个人在这场直播中会死,那他就一定活不到结束。
这么乌鸦嘴的人,就应该谨言慎行才对,刁明这样认为。
岑叁鸦没理刁明,也没有因为他的冒犯而生气,神情淡漠地垂手站在原地。
“你是真的感觉到了,还是就随口一说?”
刁明锲而不舍地追问。
对面的人不理会。
刁明换了个问法:“那这两条路,哪一条更安全?”
岑叁鸦的眼皮颤了颤,似乎不动声色地瞥了刁明一眼,随后又将眼睛闭上。
那张和雪一样冷清的面容上显现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厌憎,但他还是抬手,指向左侧的路面。
“那我们就朝左边走!”
闻人黎明可没刁明那么不识好歹,有了预知系A级大佬金口玉言,连忙一锤定音。
明明进副本前他还坚定着他们小队一贯的理念,要在副本中和其他玩家保持距离。
但一天一夜过去,事情不知不觉就变了样。
小秦昨晚能够对他们仗义出手搭救,闻人对秦非的印象好到极致,连带着看弥羊也顺眼起来,对于和他们同行难得的并不抗拒。
只是,闻人一想到现在的玩家队伍中还混迹着一个不知是什么来头的【死者】,就不禁头大如斗。
“按现在的状况来看,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死者?”
在玩家们踏上左侧那条路以后,闻人队长很小声地偷偷询问应或。
应或思索了片刻,给了闻人黎明一个充满暗示的眼神。
闻人顺着望过去,看见一个吊在队尾的刁明。
刁明从昨天被秦非从密林里捞回来以后就一直精神恍惚,直到早上日出后状况才稍微好转。
他不知在林子里遭遇了什么,回到营地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身上淌着的不是水,而是某种湿湿哒哒的粘液。
透明的,带着似有若无的腥臭气。
在极寒的温度下,很快凝结成臭烘烘的冰渣,几乎将他整个人封死在冲锋衣里。
那身衣服肯定没法要了,好在秦非他们还偷藏了不少登山社团的备用服装。
秦非非常大方地找出一件羽绒衣丢给刁明,勉强算是替他捡回了一条狗命。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昨天晚上他一头冲进林子里的举动很可疑。”
应或一本正经地给队长洗脑。
作为小队中头脑相对比较发达的那几位,应或一直是闻人黎明在各个副本中商议要事的对象。
虽说他们队只要一遇到需要分析的副本,通常都表现不佳,五次里能分析错三次,活到现在全靠拳头硬。
但,无论如何,应或依旧是闻人队长坚信不疑的狗头军师。
应或的话在闻人黎明这里是很有分量的,他一提起,闻人黎明立即正色询问:“怎么说?”
应或紧皱着眉头:“我觉得,一个正常的C级玩家,不应该那么菜。”
黎明小队各个成员的直播间弹幕瞬间飘过一大片“草”。
“我真是服了,我就不该对这个队伍中任何成员的头脑抱有期待。”
“艹艹艹,祭奠我刚才全神贯注想听阿或答案浪费掉的5秒钟。”
“听或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可惜这些弹幕玩家全都看不到。
应或不像他亲爱的观众朋友们那样拥有上帝视角,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模式中不可自拔:
“刁明故意往密林深处跑,就是为了吸引我们过去找他,从而达到让我们迷失在密林中的目的。”
“要不然,他当时跑那么快,早就应该冲到密林深处去了。为什么小秦来找我们的时候,他还能那么精准地重新回到密林外围呢?”
不得不承认,应或这番分析听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
闻人黎明点了点头,看向刁明的眼神格外复杂起来。
前行的路程并不顺利。
随着玩家们逐渐逼近山脚,迎面吹来的风也越来越大。
狂风呼啸席卷,清晨的阳光逐渐被阴云所取代,光线黯淡下来,最后天色几乎与太阳落山时的黄昏所差无几,只勉强能够看见一点路面。
风暴扑面袭来,吹得一群人动摇西晃。
若不是脚下的积雪足够厚实,得以固定身形,这风恐怕都能将人直接吹飞。
玩家们踩在雪地里,几乎寸步难行。
众人不得已又一次将安全绳取了出来,将彼此联结成一个整体,以对抗过于强烈的暴雪侵袭。
“这风,邪门得很。”弥羊咬着牙,防止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嘴里。
正常来说,一座山,自然是越临近峰顶海拔越高风越大。
按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达山脚位置,不该有这么大的风才对。
作为引路方向的石板在一段距离后就彻底消失不见,或许是被埋在了更深的积雪下,玩家们不得不重新拿出指南针。
“地图上有标记过下山的分叉口到山脚的距离,在正常天气下,这段路我们最多只需要行走一个小时。”
闻人黎明艰难地挪脚步来到秦非身边。
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他们在风雪中行走了两个多小时。
天气由晴朗到风暴交加,如今头上甚至开始闪电,隐约有闷雷,在云层背后翻滚。
“这条路……真的是对的吗?”
刁明咬着牙从队伍后面追上,发出了灵魂拷问。
没人能够给出答案。
直到半小时后,在队伍最前方开路的乌蒙突然停下脚步。
“队长。”
乌蒙扭过头,脸上写满茫然,抬手指向前方:“队长,你看。”
灰白色的雪片翻飞,将视野切割的支离破碎。
但那根竖立在雪地中的杆子,正无声地相中人传递着一个讯息。
他们回来了。
重新回到了原点,在艰难前行两个多小时以后。
“靠!”刁明直接瘫软在了雪地中。
他是所有玩家中状态最不好的。
岑叁鸦身体虽虚,可好歹有丁立他们架着一起走,弥羊虽然看岑叁鸦不顺眼,但在风暴最大的时候,甚至于尊降贵地背着他走了一段。
刁明却没有这种福气。
黎明小队的人打定了主意,只管他死活,不管他半死不活,一路上连话都不和他多说几句。
他想问闻人队长要一些能够抵御风雪的道具,对方却摇头只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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