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的态度变得很客气,但他还是怕。
秦非向前走了几步。
王同就退后了几步。
秦非横眉竖目:“你干嘛?”
王同没见过眼前这个人,不过他没多想,这厂子里现在隔三差五就要死几个人,各个岗位人员有变动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是个新质检员,王同也自然为对方接近闹鬼车找到了理由:新质检员肯定不知道那是李真以前用过的车。
王同不想多提,他怕说多了会被鬼缠上。
因为心里有事,他看上去越发心虚了,高高大大的身体缩在一起,显得畏首畏尾。
秦非将这一切默默收入眼底,神色未变,对王同招了招手,道:“走。”
王同一愣:“干嘛?”
秦非瞥他一眼:“车辆保养检查完了,现在去检查仓库。”
王同不太明白,为什么质检员抽检仓库,还要带着他这个货车司机一起。
可因为心虚,王同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司机就这样晕头转向地和秦非一起走到了仓库门口。
仓库门口坐了个人,是负责看门的。
正如秦非所预料的那样,进出仓库需要进行登记。
然而平日里进出仓库的人只有那么些,看门大爷早就混了脸熟,只要不是生面孔,他通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将人放进去。
倘若秦非今天是一个人前来,必定会遭受到看门大爷的盘问。
但他带了个王同。
厂子里的司机时常会兼顾一些货品搬运工作,看门人对王同再熟悉不过。
窝在椅子上打着瞌睡的大爷掀开一只眼皮,在看清王同的脸后,又懒洋洋将眼皮盖了回去。
秦非就这样成功进入仓库,顺利得不可思议。
青年向后瞥了一眼,确定大爷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以后,板着脸对王同说道:“你站在这别动,我去去就回。”
王同一脸懵。
秦非已然走远了,只留给他一个快速消失的背影。
秦非的目的地是打样储藏室。
李真在10月12日接触到过的那批瓷瓶,现在别说打样,连批量生产的大货估计都已经被销毁殆尽。
但这并不重要。
秦非想做的,只是复原李真曾经的行动路线。
那只将他害死的瓷瓶鬼。
极有可能就藏在这条线路当中的某一处。
仓库大楼阴暗且密闭,走廊一侧的窗户上贴着厚厚的半透明磨砂纸,将外面本就不甚明亮的光线遮掩了大半。
秦非穿行在幽暗之间,明灭的光影模糊了脸部的表情。
仓库里极静,只能听见他一人的脚步声。
穿过一连排房间后,秦非看见了一扇门。
直播画面落在门上的一刹那,镜头那端,大厅内的观众中间顿时爆发出一阵喧嚷。
“我靠,找对了!”
黑黢黢的角落里,一扇仿佛被鲜血浸泡过一般的大门,正骇然而立。
这扇门的诡异之处肉眼可见,秦非在门前站定,还未伸手,门已经自动打开。
秦非心中微动。
熟悉的流程。
和李真的货车一样。
青年长睫垂落,遮蔽眼底神情,缓步迈入门内。
身后的门板悄然无声地合拢。
当秦非看清门后画面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意识到,出现在他眼前的并非真实的储藏室场景。
这间房间,已然被鬼物盘踞。
浓重的阴气弥漫在屋内,地板上蔓延着暗红的血。
那些血液就像是有,意识一般,迅速朝秦非所在的位置聚拢。
秦非盯着血迹出神,弹幕中有人急道:
“主播倒是快躲躲啊,站桩是什么情况?”
“被污染了?”
“上面的别瞎说行不行,你被污染我老婆都不会!”
“就是就是!主播站桩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观众差点因为这个吵起来,下一秒,却听秦非自言自语:
“这个怪谈里的鬼,一个个怎么都这么不讲卫生。”
血流得到处都是,让人怎么找东西?
观众:“……”
观众们差点一头栽倒,这家伙的关注点是怎么长得这么歪的?
秦非没时间分神去关心观众的心路历程。
他正在忙着躲开那些血渍。
血迹氤开,如蛇一般蜿蜒,很快就在地板上积了薄薄一层。
秦非的目光在室内流转,在被血迹波及到之前成功找到了目标。
那是屋内唯一一张干净的椅子,秦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房间里现在太脏了,他有点嫌弃,而且他也不想弄脏衣服和鞋。
秦非嫌弃,有人不嫌弃。
鬼婴从领域里爬出来,高高兴兴地一个猛子扎进了遍地血浆中。
……
半小时后。
仓库里整齐堆放的物品,此时已经散落地遍地都是。
秦非缩在椅子上。因为地板太脏,他把两只脚也放到了椅子上面,整个人蜷成一团,懒洋洋看着面前正在奋力拼搏的四个鬼。
对,是四个。
鬼婴在前面打头阵,水鬼融进了遍地血水中,正在和血水搏斗。
吊死鬼缩着脑袋,给鬼婴打下手,对面角落还立着个公厕收费亭,亭子里的灯光漫出来,为没有亮灯的房间照亮。
狭小的房间被挤得水泄不通。
房间里的所有货架都在微微颤抖着,秦非能感觉到对方的怒气。
怒归怒,却拿秦非毫无办法。
精神污染?
没用。
那个看上去瘦削单薄的年轻人,脑海中仿佛铸有铜墙铁壁,不论周身环境如何变换,他始终目光清明。
打也打不过,一对四,很难有胜算。
储藏室里如今已是狼藉一片。
几个鬼翻找却东西来可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架子上原本整齐摆放的物品大多都被扫落到了地上。
鬼婴在前头乱翻,吊死鬼拿着个不知从哪儿找到的破布口袋,去收拾鬼婴翻下来的东西,像收垃圾一样全部囫囵装在一起。
在整个储藏室被翻得底朝天之前,秦非成功拿到了他想要的。
第275章 市立第三瓷器厂14
秦非坐在遍地血泊之间,掌心中托着一只精致小巧的瓷瓶。
那是鬼婴在房间角落搜出来的,找到后第一时间交到了秦非手中。
地板上的血水瞬间翻涌起来,凝结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蠕动着、叫嚣着朝秦非所在的方向涌去。
水鬼淹没在血渍中,卖力地和那些漩涡打架,很快露出不敌之态。
在漩涡波及到秦非之前,蜷在椅子上的青年懒洋洋举起手。
他捏着那只瓷瓶的瓶颈,在空气中晃了晃,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威胁:
“呀,这东西好像很难对付,要不,还是把这瓶子摔了吧。”
说着五指松动。
“别!别别!!”
混乱的房中冒出一道陌生的声音,一切乱象的始作俑者终于出现。
地板上的血浆混迹在一起,凝结成了一个面目模糊、看不清五官的鬼,鬼脸直面秦非,似乎正紧盯着秦非的右手。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嘿嘿。”血鬼说话时,脸上的每一寸都在轻颤着。
让人不禁忧心它是否会在下一秒重新融化成一滩没有形状的液体。
正如秦非所料,这个怪谈中怪物的弱点就是本命瓷瓶。
只要找到瓶子,无论多难对付的鬼怪都能轻易拿捏。
秦非看着血鬼,面带微笑地开口:“说说吧。”
“你是怎么盯上李真,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工厂的。”
……
针对血鬼的拷问不算顺利,但也并非全无收获。
血鬼真正有意识是在杀死李真之后,那之前的记忆十分模糊。
它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是在10月12日前没几天来到这个工厂的。
“来瓷器厂前,我们被封印在了一件物品里。”血鬼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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