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竟不是他的首套坟吗?
他瞥向白无常, 那厮附在门另一侧守卫的体内,一副偷听都快要睡着了的不敬业模样。
“哈, 有点意思,”云阳寒的笑声从门内传出, “族长之墓被盗……如今这妖界可真叫本座大开眼界。”
“咳。”族长尴尬地清了下嗓子, 佯装没听出云阳寒刻薄的嘲讽, 强做镇定地说:“不算他, 只用其他42位族长的信物, 重新熔炼,属下也有七成把握能锻造出适合家主的武器。”
云阳寒:“七成?”
“家主的修为实在太高,”族长吞吞吐吐,“且十分复杂,甚至还有一股属下从未见识过的清圣之气,实难驾驭……”
“清圣之气?”云阳寒打断他,好整以暇地笑着说,“看来你还是有点眼力的,只是实力平庸不堪,本座真没想到黑渊氏居然落魄至此,让你这废物也能当上族长。”
族长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资质平庸,但生来就是主脉嫡子,地位优越,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况且他还年轻,继任族长之位还不到十年,以他现在手握的资源,假以时日,何愁不能成长为一流的铸剑师。
此番他狠下心来掘开历任族长的坟墓,其实并不单单是为了给云阳寒铸造兵器,还有一个目的——吞噬历任族长的妖丹,从中获得力量。
可惜的是,第34代族长黑渊雪寄的墓穴被盗,一代铸剑天才遗骨难觅。
“七成已经是如今最好的情况了,”一个长老出声道,“铸造不是纯靠技艺就行的,能否成功还要看材料、炉火、天气等因素,甚至还需要一些运气……”
云阳寒突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器炉在谁身上?”
族长:“什么?”
“不器炉。”云阳寒淡淡地说。
族长一脸茫然,看向身边两位长老,其中一个长老迟疑地说:“那不仅仅是一个传说吗?”
云阳寒嗤笑了一声。
族长:“不器炉究竟是什么?是一种铸造炉?可又怎会说在谁的‘身上’?”
长老解释道:“那不是普通的铸剑炉,或许都不能算是铸剑炉,它没有实物,更准确地说,那其实是一种功体。”
族长略微明白了,点头道:“我听说厉害的剑客能够以身为剑、人剑合一,那么,厉害的铸剑师想必也能以身为炉、熔炼万物,只是不知肉体凡胎,如何才能做到?”
云阳寒冷冷地嘲道:“肉体凡胎自然做不到。”
“是有神力相助,”长老道,“传闻创世之初,烈山火焰冲天,本族先祖生活艰难,是古神传下一缕神力,在先祖体内形成一个炉鼎,可炼化烈火,从而能够采集地火来铸造兵器,那炉鼎就叫做不器炉。”
族长听得几乎要怀疑起云阳寒的智商:“怎么一杆子打到创世初了?那仅仅是神话传说而已啊!”
“不是传说。”另一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长老突然出声,“最后一代不器炉,距今只有500年。”
云阳寒:“谁?”
长老:“第34代族长黑渊雪寄。”
族长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是他?!”
云阳寒的声音森冷下来:“他的墓穴被盗了?”
“呃……”族长难堪地支吾。
长老道:“此事距今已有五百年,无法论证他的墓穴被盗和不器炉有相关性,他是在死前不久才突然觉醒这个功体的,知道的人很少,他甚至只用这个功体锻造了一件兵器,就辞世了。”
云阳寒:“什么兵器?在哪里?”
长老:“他赠予未婚妻的信物,名为鱼龙舞,是他在火移星群岛斩杀八荒银龙和星海金鲤,取银龙之筋和金鲤之鳞锻造而出的一杆金缨银枪,传闻出炉的时候漫天华彩、美不胜收,如同万千金鲤围绕银龙舞动,被誉为世间最华丽的武器。可惜的是,随其尸骨一起丢失了。”
“未婚妻……呵。”云阳寒冷笑一声,明白了不器炉为何失传,问族长:“他未婚即死,你不是黑渊氏的子孙?”
“我当然是。”族长下意识维护自己血统的纯正。
云阳寒不客气地问:“那你怎么没有不器炉?”
族长:“……”
长老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雪寄公未婚即死,没有子嗣,第35代族长是他庶弟,族公们做主,将新族长的生母扶正,所以也算是嫡子。”
云阳寒单手支着头,听他们解释一通,懒洋洋地嘲道:“不得不说,你们还挺会折腾,本座真想看看,你们那所谓的古神,听到这些嫡庶尊卑的烂事时是何种表情……那一定十分有趣。”
室内传来脚步声,似是云阳寒从座椅中起身,抬步往外走去,边走边道:“既然不器炉丢失,本座不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云阳寒大步走出去,一直侯在门外不远处的随从们秩序井然地跟随上来。
一个手下道:“家主,派往青崖氏的人已经顺利取回无咎笔。”
“嗯。”
“现在除了不器炉,其余四脉的神力都已经取回。”
云阳寒脚步停下来,微微抬头,神色淡漠地看着虚空,片刻后,淡淡道:“去灵山。”
族长和长老跟上去送云阳寒,祠堂周围的侍卫随之撤离,黑无常趁他们行动的时候悄悄解除附身,飞掠进楼中,白无常顿了一下,来不及多想,紧跟了上去。
门窗紧闭,数不清的遗照密密麻麻悬挂在墙上,在堆积如山的长明灯海中,森然俯瞰着胆敢冒然闯入的两个人。
“喂,老黑,你干嘛?”白无常低低地叫了一声,“没有人想看自己的遗照吧,你别不走寻常路啊。”
说话间,黑无常已经找到自己的遗像,作为先代族长,悬挂在相当醒目的位置,他仰头看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如白无常所言,很帅,很年轻,跟两边的“邻居”比较起来青春逼人。
“未婚即死。”黑无常道,“我为什么那么想不开。”
白无常:“思维别这么僵硬,也可能是未婚妻太美,笑死的。”
“我是自杀。”黑无常虽然失去一部分记忆,但还是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他的冥界生涯始于枉死城,那座城专门收容寿元未尽的枉死之人,很多都是自杀。
白无常:“没人规定未婚不能自杀。”
“我未婚妻是谁?”
“妖界第一大美人,端庄又高贵,还很温柔,修为高深,是武学奇才,”白无常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她不但武功高,才学也很出众,天地万物、宇宙星辰,没有她不懂的。”
黑无常本以为他会敷衍自己,没想到竟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么多,不由得转过脸来看向他。
只见森然的祠堂中长明灯火光明亮晃眼,映亮白无常貌若好女的脸颊,那张无时无刻不在招人恨的贱嘴,此时噙着一抹浅笑,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和与羞赧。
他心底浮起一丝怪异:“你认识她?”
“哈。”白无常唇角的笑容扩大,“她是真正的女神。”
黑无常心中的怪异飞快扩大,大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这其中的缘由,忍不住问:“你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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