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阵能困鬼物,也能困活人,特别是经常沾染阴气的人,而下山捉鬼的道家弟子,恰巧就是整日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也最容易受困其中。
想破此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地上的小七关。
但刚才闻吟寒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铜钱的踪迹,也就只能选第二种方法,那就是直接以蛮力破阵。
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威神,诛灭鬼贼。六乙相扶,天道赞德。吾信所行,无攻不克。”
大量活人肉眼看不到的阴气涌入钢笔中,气温猛地低了好几度,竟然凝成了滴滴水珠挂在笔尖,摇摇欲坠。
盛宴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抱着自己的胳膊发抖:“怎么这么冷……”
闻吟寒手中一用力,单膝跪下,将笔狠狠地插入了电梯的底部。
说来也奇怪,按常理来说,就钢笔的笔尖硬度,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电梯箱的材质,但如今事实就摆在面前,盛宴厦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睁开,眼前的场景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今晚上见过太多怪力乱神的事,他都快麻木了。
笔尖插入电梯箱,凝聚在其中的阴气忽然爆发出来,威力之强,竟然将盛宴泽拍在了电梯门上,他咬着牙,忍受着来自受伤的屁股和后脑勺处传来的疼痛。
然而闻吟寒却面色凝重。
钢笔在他手中湮灭成尘,破阵,失败了。
“吟寒……”
忽然,就在盛宴泽一眨眼的功夫,电梯里凭空出现了第三个人,他身穿纯黑的衣服,从发丝到脚后跟都是同一色调。
与此截然相反的白皙皮肤像是多年未见阳光,透着些许病态,这样鲜明的黑白对比,盛宴泽隐隐有些发憷。
然而下一幕,更是直接惊掉了他的下巴。
只见比闻吟寒还高半个头的男人,竟然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一样,抓着闻吟寒的衣角道歉撒娇。
闻吟寒冷着脸,多多少少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在里面,他问南贺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放心不下你,”南贺槿将闻吟寒逼至角落,挡住了盛宴泽这个多余人物的视线,“我必须得跟着你。”
闻吟寒觉得此刻的南贺槿有些奇怪,他抬头,望进那双如深水般幽深而不见底的双眼,看到了即将溺毙在里面的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此刻的南贺槿,快疯了。
第27章
他的疯狂隐藏在平静的深海之下,诡谲卷着波涛汹涌的暗流,踏入一分,便会被狂暴地撕成碎片。
周围凝滞的空气,将人压得喘不过气,盛宴泽本能地觉得不妙,他咽了咽口水,本着非礼勿视的礼节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不成为碍着这两人的电灯泡。
失去温度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闻吟寒的侧脸,而后缓缓向下,落至那线条优美的脖弯,感受到鲜活跳动的脉象,不慌不乱,每一次跳动似乎都在传达某种阴晦而不可言说的讯息。
闻吟寒不由得地颤了一下,这只手太凉了。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呢……”
对方低语,语气中带着叹息:“明明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看不到?”
在他说话的时候,闻吟寒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只手上的力量在悄无声息地加重,从带着旖旎地抚摸到想置他于死地的狞恶,只需要短短几秒。
闻吟寒忽地抬起手,反客为主地覆在南贺槿的后脑,然后轻轻用力,自己也随之仰起头,轻如羽毛的一个吻,竟然瞬间浇灭了南贺槿酝酿多时的疯狂与偏激。
感受最明显的还是盛宴泽,他忽然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不少,一点刚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都没有了,以为是这两人已经解决好自己的问题,就悄摸着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靠……”
他木着脸又转了回来,继续像个鹌鹑一样缩着。
闻吟寒的主动,南贺槿心头涌上的欣喜几乎将他淹没,在闻吟寒想要后撤的时候,立刻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他贪得无厌地想要更多。
气氛变得暧昧起来,但闻吟寒快要喘不过气,他扭开脸:“别得寸进尺。”
南贺槿还不满足,就随着闻吟寒的姿势,发梢落在他的侧颈,竟然张开嘴,直接咬了一口,闻吟寒吃痛,皱起眉:“你属狗的?”
闻吟寒的痛呼落入南贺槿耳中,他却垂着头低低笑了起来:“这是给你的惩罚。”
成功安抚好这只一度徘徊在疯狂边缘的鬼,闻吟寒终于想起来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越过南贺槿的肩头,他看到盛宴泽瑟缩蹲在地上的身影。
也不知道这人看到了多少。
算了,闻吟寒懒得再计较这些,他拍了拍南贺槿的手臂:“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贺槿抱着闻吟寒不撒手,回答道:“因为担心你。”
还是不说,问了两遍,闻吟寒也觉得烦了,就将这个问题揭了过去,想着赵洺兆和胡定沧两个倒霉蛋还被困在小封魂阵里,而他自己想要冲破这阵法,没有合适的法器还是有些吃力。
既然南贺槿到了这儿,让他干点事也不过分。
“好。”
南贺槿很快答应,面对闻吟寒觉得难办的小封魂阵,他却像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牵着闻吟寒在电梯箱里走了一圈,在路过盛宴泽时,没给对方好脸色之外,就没有其他动作。
片刻的等待之后,头顶传来清脆的铜钱落地声,接连响过七声,闻吟寒终于知道刚才他为什么找不到布阵的铜钱了,原来这布阵之人,将七枚铜钱放在了电梯箱顶上。
南贺槿凭空一抓,而后摊开手,七枚一模一样的铜钱赫然出现在他手中,闻吟寒拿过,然后用五雷斩鬼印将其压在下面。
“天地威神,诛灭鬼贼。六乙相扶,天道赞德。吾信所行,无攻不克。破!”
这些铜钱像是承受承受不住五雷斩鬼印的重量,竟然一个个地崩裂开来,直到最后一个铜钱碎成两半,电梯恢复正常运转。
刚才迷惑人的正常景象也随之不见,电梯箱内,除了闻吟寒和南贺槿所站的地方洗之外,这里就像一个凶杀现场一样,到处被泼满血浆。
盛宴泽腿肚子一软,声音都带着哭腔:“这是什么情况……”
“障眼法,”闻吟寒难得给他解释一句,“骗人用的。”
“真的?”
盛宴泽还是有些不信,但念及闻吟寒没理由也没必要骗他,也就大着胆子摸了摸那鲜红的血浆,黏黏腻腻,摸不出和真实的血液有什么不一样,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没有血腥气。
“障眼法欺骗感官,你的眼睛相信,但你的脑子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冲突出现,感官就有了分歧。”
盛宴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果不其然,在他察觉到异样的时候,眼前就焕然一新般,骇人的血浆消失不见,电梯还是之前那个电梯,但他知道,现在是彻底安全了。
那颗扑通扑通的心稳稳地放回肚子里,盛宴泽的其他心思就重新活络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腰,他露出商业式的标准微笑,企图和突然出现的南贺槿打招呼:“你好,我是盛宴泽,你就是闻大师的男朋友吧,久仰久仰。”
要说他神经大条,他又能准确地切入南贺槿满意的点,一句话把他之前的敌意消除得干干净净。但要说他精明吧,到现在都没发现这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闻吟寒轻轻揉着脖子上被南贺槿咬过的地方,看着盛宴厦,嘴边的笑容忽然玩味起来:“盛先生,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南贺槿。”
暗地里呸了一声,但盛宴泽还是稳住了自己的表情:“你好,南贺槿先生,看得出你们的感情很好。”
“哦对了。”闻吟寒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我养的小鬼,刚才是来救我们的,盛先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事可不能外传。”
盛宴泽下意识应道:“当然。”
随即,反应过来闻吟寒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僵着脖子,试探性地问闻吟寒:“闻大师,您没在说玩笑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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