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段永本就不美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一句句脏话自他口中吐出,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直到电话那头有人接了起来。
“你他妈是不是在骗我?老子都在这儿等他妈半年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他语气很冲,对方却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是笑意吟吟地,和他说着话:“别这么激动,你往后面看,你宝贝儿子已经盯了你有一会儿了。”
“谁他妈是我宝贝?!”段永听他这么慢悠悠的腔调,心底一股无名火就窜了出来,他骂着脏话,“老子要不是图他的钱,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得让老子亲自来找他!”
他回头,眯着眼看了半响,终于在正对着他的长椅上发现了一个很像闻吟寒的人,但由于距离确实不近,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去吧,好好跟你宝贝儿子叙叙旧,让他别再来打搅我的好事了。”
段永最听不得这人说话要死不活的语气,啪一下挂断了电话,脚步飞快地朝着长椅走去。
等走近了,他就看清了闻吟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想到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意思就是这个兔崽子一直坐这儿看着他挨冻等人,屁都没放一个是吧?
段永刚歇了一半的火猛地一下烧了起来,他拔高嗓音:“段吟寒!你是不是不看你老子我受罪就不爽是不是?”
明明知道闻吟寒已经改了姓,但他还是叫他段吟寒,就是为了恶心对方,段永扬起手,灌起寒风,就想给他一巴掌。
闻吟寒站起来,眼无波澜地俯视着他。
段永的手忽然就挥不下去了,但他绝不会承认是他怕了闻吟寒,毕竟他们二人现在的体型身高拉开了差距,而且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跟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真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
他这副想找茬又没那个胆子动手的模样,闻吟寒真不想再看第二眼,他抬起手腕,算了算自己在这儿浪费的时间,语气淡淡:“来这里干什么?”
段永把再次黑屏的手机塞进兜里,面色不虞:“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闻吟寒抱着手臂,冷眼看他:“别废话。”
一而再地被自己的儿子甩脸色,段永都快气炸了,但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他咬牙切齿,好歹是没有直接爆发。
“听说你最近赚钱了……”
“哦,”闻吟寒打断他,“所以你是来要钱的?”
段永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作为父亲,堂而皇之朝儿子伸手要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挑明:“那不然?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该孝敬孝敬我?”
闻吟寒蓦地笑了一声:“你养我,你拿什么养我?”
他这些年能活下来,还不是靠着闻凉月留给他的遗产,加上自己边读书边出去打工挣的钱。
“你段永出过一分钱?”
闻吟寒说话丝毫不留情面:“我没找你要回当初你以‘借’的名义拿走的那些钱,你就该谢天谢地,怎么还有脸来这里,大言不惭说孝敬?”
段永被他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自己理亏,就开始打感情牌:“就算不是孝敬我,那也该为你的弟弟着想吧?他现在读的私立高中,那学费有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后妈没有工作,家里就靠我一个人养着……”
絮絮叨叨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想要闻吟寒出钱,供他名义上的弟弟读书,如果可以,以后之后还要送他出国留学。
闻吟寒眼底漠然,静等他说完。
“你弟弟还小,他就是个孩子,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导致连书都读不了,他是无辜的啊!”
段立昌无辜,那这世界上就没有罪大恶极的人了,因为他们都可以用“还是个孩子”来掩盖自己的过错。
但闻吟寒没有和段永说这些的打算,他偏头去看了一眼遥遥走近的南贺槿,然后告诉段永:“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清楚,没必要多废话,警告你,不要再来找我。”
他越过脸色难看的段永,握住南贺槿伸向他的手,然后一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段永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都涌进了大脑里,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段吟寒!”他气急败坏地喊。
闻吟寒没有反应,倒是跟他一起的男人回头看了看他,只是一眼,就让段永如坠冰窖,足以将人冻僵的寒意冻结了他的大脑,直到闻吟寒他们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也久久恢复不过来。
棉服还是保暖的,渐渐回拢的气温让段永的脑子开始缓慢地运转起来,他第一反应是暴怒,从未有过的暴怒,他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到了,这说出去不得把他们段家的脸面丢光?
摁了八百次开机键,这垃圾手机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段永气得差点直接将手机扔在地上摔个粉碎,但想到他还得联系那个人,他真是忍了又忍,接连抽了好几根烟,才把这股火气压了下去。
摸了摸自己衣服兜里还有点零钱,他现在是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打了个车直奔家回去,勉强用零钱凑够车费之后,他飞速下车上楼找充电器。
儿子段立昌前不久就放了寒假,现在已经在家像个废人一样躺了好几天,他妈江媛也是惯他,半句指责的话都没有说过,倒是段永,三天两头都得揪着他骂一顿。
但段立昌早就习惯了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父亲,老神在在地听着他爸狂风暴雨般的吼骂,反正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过就算完了。
本来想也这也不会例外,段立昌都已经放下手机准备起来挨骂了,结果发现段永急匆匆进了屋,多余的眼神都舍得分他一个。
“爸……妈,爸今天怎么了?”
段立昌和刚才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手的江媛面面相觑,江媛摇摇头:“你妈也不知道啊,不然你跟进去看看?”
“我才不去,”今天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段立昌会上赶着去找骂,“你赶紧去做饭啊,我都快饿死了。”
江媛看着紧闭的房门,却越想越不对劲,她把围裙解下来,放在段立昌旁边:“你去给妈妈看着点火,我去看看你爸。”
段立昌嫌弃地把围裙踹开:“我才不去。”
江媛推开门:“立昌他爸,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回家就往屋里躲?”
段永正在打电话,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江媛不要说话,然后用口型吩咐她把门关上,江媛照做之后,就安静坐在床上,等段永打电话。
两人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没能听明白。
好不容易等段永挂了电话,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整的这么神神秘秘。”
此刻的段永心情别提多好了,笑得满脸皱纹:“我跟你讲,就段吟寒那小子吧,最近挣了大钱,听说有三百多万。”
江媛睁大了眼睛:“三百多万?!”
“对!”段永喜滋滋,“只要我们能从他手中把这笔钱套过来,咱们立昌的学费不就有着落了吗?”
而且,他们还可以换一个住的地方,段永打量着这破破烂烂的出租屋,心里满是对美好未来生活的幻想。
但江媛没有他那么乐观,她知道这父子俩关系本就不好,加上这些年她和立昌对那段吟寒做过的一些事,想要从段吟寒手中拿到这笔钱,哪有这么容易?
回想起刚才在银星花园糟糕透顶的经历,段永的兴奋劲儿也冷了不少下来,但他依旧很自信:“放心,我手上有他的把柄。”
江媛好奇:“什么把柄?”
“那小子是个同性恋,”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段永都觉得有些恶心,“他肯定不敢让别人知道,如果不他给钱,我们就威胁他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同学、朋友。”
“居然是同……”江媛没有把剩下的两个字说完,但眼中的嫌恶和段永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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