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酆聿哪里见过奚将阑这番模样,在一旁十分不是滋味。
谁能想到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刚寻到就成了疯子。
这事换了他肯定经受不住。
“唉,不知道药宗能不能治好失魂之症,还是先去找一趟小毒物吧。”酆聿叹息道,“奚绝……我还是头一回知道他竟和奚明淮关系如此好。”
盛焦冷眼旁观,闻言竟然破天荒短促地冷笑一声。
酆聿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冷意,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盛焦直直盯着奚将阑几乎落下泪的漂亮脸蛋,神色冷然不知在想什么。
“盛无灼,我实在是看不透你。”酆聿莫名替奚将阑鸣不平,“要说你不喜欢奚绝,你又总爱跟着他,方才还当着我的面搂他小腰。”
盛焦:“……”
酆聿继续说:“……但要说你喜欢奚绝吧,他现在都如此伤心欲绝,你竟还冷笑?不愧是十三州冷酷无情的第一杀胚。”
素日里盛焦从来不会搭理酆聿的废话,但此番不知为何,他竟然冷冷接话。
“他为何要叫奚明淮兄长?”
酆聿瞪他:“自然是他们兄弟情深!要不然叫亲爹啊?”
盛焦面无表情看着酆聿。
酆聿第一次从盛焦那双空洞眼眸中,看出一丝対自己的讥讽。
酆聿:“???”
奚将阑昳丽绝人的脸庞全是强忍悲痛的痛苦,手似乎想抓住奚明淮安抚发疯的兄长,但又嫌弃雪白衣衫的脏污,只是虚虚放着根本没敢抓实。
漂亮眸瞳蒙着一层难过的水雾,但眸底却全是冰冷无情、和一抹没得到有用消息的烦躁。
盛焦冷冷看着奚将阑继续在那演兄友弟恭。
为何只叫兄长?
……自然是因为他连奚明淮的名字都没记住。
第36章 睚眦必报
从奚什么身上问不出任何话,翻来覆去只会说“我不知道”“他能听到”。
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一条线索又断了。
奚将阑眉头紧锁,差点演不下去。
盛焦大概也看不下去他“拙劣”的演技,沉着脸上前将发疯的奚明淮收到囚芥中,冷冷道:“先走。”
奚将阑眼眶一红:“我兄长……”
盛焦居高临下看着他,又冷冷瞥了一眼酆聿。
奚将阑敏锐地从他这两眼中瞧出“适可而止,有外人在给你留着面子呢”的意思来。
奚将阑:“……”
奚将阑只好忍气吞声地将即将流下的眼泪憋回去,连个眼神都不给盛焦,沉着脸去找酆聿。
酆聿难得见他心情这般不悦,艰难扒拉出来点良心,唉声叹气地劝慰:“放宽心,好歹人还活着,咱们先去找药宗,小毒物这些年可了不得,医术大涨!”
奚将阑冷着小脸问:“毒术涨没涨?能不能让天下第一人也见血封喉?”
在一旁听着的盛焦:“……”
酆聿还当他是想报奚家之仇,和他勾肩搭背附和着道:“能能能,咱要是找到当年的罪魁祸首,就废他修为让小毒物拿去试毒,苦苦折磨他九九八十一年也不让他解脱。”
奚将阑还是不高兴,将挂在腰间的小木头人拿着,闷闷地将四肢胡乱掰来掰去,咔咔的脆响让人毛骨悚然。
——像是个赌气的孩子。
酆聿头一回当老妈子,还在那劝:“失魂之症药宗八成也能治好,也你就那破病根本寻不到源头,想治都不知如何下手……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儿?声音怪渗人的。”
“没什么,发泄着玩。”奚将阑闷闷不乐,将木头人没有五官的脑袋也掰碎,但那木头人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没一会竟然又恢复原状。
奚将阑生着闷气又狠狠捏碎,他又没灵力,一来二去指腹都捏红了。
“别玩木头人了。”酆聿揽着他的肩安慰道,“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让治好你兄长的病。”
奚将阑点点头:“哥哥,你真好。”
酆聿:“……”
酆聿被他这句话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第一反应就要将这个肉麻的混蛋扔出去,但一想他方才伤心欲绝的模样又心软了,硬凹出一个吃了苍蝇似的狰狞表情,吃人似的。
“好弟弟,应该的。”
奚将阑:“……”
盛焦突然上前。
奚将阑就当看不到,继续和酆聿勾肩搭背,凑到耳边叽叽咕咕。
酆聿没心没肺地和奚将阑一起嘻嘻窃笑。
——一看就知道他们没说什么好话。
盛焦脸色更冷,突然道:“木头人,给我。”
奚将阑下意识将小木头人往腰后一藏,躲在酆聿身后:“你告诉他,休想。”
“……”酆聿,“你没长嘴啊?”
“我不爱和他说话。”奚将阑道。
酆聿幽幽道:“胡说八道,天衍学宫你成天缠着他说话,人家一天都不搭理你一个字你还喋喋不休,死皮赖脸贴上去吵架。”
奚将阑:“……”
好个屁的兄弟。
盛焦没理会他们的插科打诨,冷声说:“应琢心思不纯,傀儡一贯为阴诡之物。”
奚将阑瞪他一眼,对酆聿说:“你告诉他,我本是被五颗天衍珠断定的罪人,阴毒之人自然爱阴诡之物,理所应当。”
酆聿:“……”
酆聿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但这热闹实在刺激,他又舍不得出言打破,只好强忍龇牙咧嘴的笑意,屏住呼吸看两人吵架。
本来以为盛焦还会像年少时那样当个锯嘴葫芦一言不发,只让奚将阑在那唱独角戏,但没曾想盛焦竟然眉头紧皱,开口道:“不会。”
酆聿倒吸一口凉气。
天衍在上,闷葫芦会吵架了!
……虽然吵得驴唇不对马嘴。
奚将阑一听这个“不会”就想笑,重重哼了一声。
盛焦不是个多话的性子,见他不配合当即挥开酆聿,沉着脸去抢他手中的木头人。
奚将阑噔噔噔后退数步,警惕看他:“我玩个木头小人你还要管我?你是我爹我娘还是我道侣啊?”
盛焦的手一顿。
酆聿也不去拦,眼眸闪烁着“打起来打起来”的期待光芒。
盛焦五指一勾,毫无灵力的奚将阑猝不及防摔飞到他怀里。
奚将阑:“……”
酆聿:“哦哦哦!”
奚将阑没想到盛焦当着酆聿的面竟敢如此强硬,空着的一只手被抓着高高抬起,宽袖层叠到臂弯间,握着手腕的那只大手宛如铁钳,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即使如此,奚将阑还在拼命将木头人往腰后藏,“只是一个木头人,难道我也犯了獬豸宗哪条清规戒律?”
盛焦面无表情:“你心中有数。”
“我有什么数?”奚将阑用力去踩盛焦的脚,怒气冲冲地瞪他,“还是说天道大人又要断我罪?那您拿出天衍珠断便是了,直接给我一道雷罚诛杀了我,正好应了让尘的天机。”
盛焦:“你……”
酆聿听着话头不对,也不看戏了,忙上前一把将奚将阑解救下来,不满地看着盛焦。
“他从小就爱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不过一个木头小人,玩玩又怎么了?你实在担心应巧儿之物阴诡,好好探查一番不就成了,动手算什么啊?”
奚将阑被捏出一圈乌青的手细细发着抖却还在抱着木头小人,羽睫微颤,看起来受了天大委屈。
他微微侧着身,俊美的侧颜简直像是神工鬼斧的傀儡,艶丽得过分。
盛焦沉默不语。
酆聿虽然平日里不待见奚将阑,但只要对盛焦,就会立马一致对外,怒气冲冲朝他喷火:“什么叫他心中有数,这木头小人难道有什么玄机?你还明抢掐他,你看把他爪子给掐的,下死手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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