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酆聿幽幽地说,“你这样挺好的,傻子都能活得久。”
奚将阑:“……”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到了卖画的地方——那竟然是一处精致的画舫。
也不知道应琢是如何做的,竟然能在核舟城中雕琢出更细微的小舟来。
许是相纹买卖之事已经传到恶岐道,画舫处到处都是木傀儡把守,禁止任何人入内。
奚将阑观察好一会,用体内少得可怜的灵力隐约感觉到「三更雪」似乎就在画舫中——好在相纹没被卖掉。
不幸中的万幸。
奚将阑松了一口气,暗搓搓对横玉度道:“你用换明月让那些人放行。”
横玉度摇头:“换明月对傀儡无用。”
奚将阑嫌弃地看他:“那我要你何用?”
说罢,他一甩袖,竟然直接上前去了。
横玉度和酆聿默默无言,打算看他如何招摇撞骗。
奚将阑慢条斯理地走到台阶上,若无其事地想要蒙混进画舫,但木傀儡还是满脸冷酷无情地将他拦下。
“你敢拦我?”奚将阑淡淡地说。
木傀儡满脸木然,直接“唰”地拔出锋利的剑,表示拦的就是你。
“无关人等,不得随意靠近。”
“不想被拆成木头烧柴的话,就去把你主人叫来同我说话。”奚将阑处变不惊笑了一声,鬼话连篇,“你家主人可是对我求而不得、情根深种呢,你若伤我,没好果子吃。”
木傀儡:“?”
横玉度:“……”
酆聿:“…………”
木傀儡怔然看他好一会,不知道是被这段话震住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转身手脚并用去找应琢。
奚将阑溜达着回来,懒洋洋道:“成了,等会巧儿收到消息就会过来了,有后门不走是王八蛋——嗯?你们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横玉度和酆聿面面相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酆聿才古怪道:“你怎么知道……应巧儿对你求而不得?”
“当然是诓他们的。”奚将阑怜悯地看他,像是在说“这种谎话你也信?”
酆聿:“…………”
横玉度:“……”
两人神色更加古怪了。
奚将阑还在那吹,突然感觉小指上有些发痒,他不自在地抬手挥了一下,余光随意一扫,隐约发现有些不对。
不知不觉间,一条虚幻的红绳从远处飞来,已经悄无声息将他饶了好几圈,像是在圈所有物似的。
末端处的红绳正像是蜻蜓点水似的去触碰他的小指。
奚将阑懵了一下:“这什么东西?”
酆聿刚才被奚将阑那个看蠢货的眼神看得火大,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你……”
横玉度暗道不妙,立刻就要用「换明月」让酆聿住嘴。
但酆聿那张快嘴嘚啵嘚啵的,根本没等「换明月」催动,便已经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你都心非冷石、对人家日久生情了,还没认出盛宗主饱含着爱意的气息吗?”
奚将阑一愣。
第19章 应琢巧儿
盛……盛什么玩意儿?
这要是盛焦的缚绫,那可就和悬在脖颈上的屠刀无异。
奚将阑浑身一僵,唯恐这红绳会猛地收紧,将自己当场分尸。
“救命……”他不敢再动,朝着横玉度道,“哥哥救命。”
横玉度正要救他,酆聿坐在轮椅扶手上一拍横玉度的手,叽叽歪歪阴阳怪气:“救什么救?这不是你心上人爱的缚心绫吗,你躲什么?”
“但他盛无灼性情扭曲,得不到我便要毁了我,若是我被他抓住,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奚将阑面上胡说八道,心中却凌乱得几乎要崩溃。
——上沅不是说盛焦在獬豸宗闭关吗?!怎么才半日他就到恶岐道了?
救命啊!
酆聿疑惑:“闭关?”
横玉度伸手勾着那虚幻的红绳,笑了笑:“……倒是锲而不舍。”
奚将阑怕盛焦怕得不行,哆嗦着正要说话,却见那红绳猛地一阵波荡,“啪”地一声直接捆在他身上,末梢更是在他小指上缠了好几圈。
横玉度立刻就要阻拦,「换明月」飞到那根红绳上,猛地张开尖喙一叼。
“啊!”
一想到这个红绳是盛焦的,奚将阑本能觉得自己肯定会被这根红绳勒死。
但等了又等却没有感觉到身体哪里传来疼痛,试探着睁开眼睛,发现那红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他伸手勾了勾小指,并未发现什么束缚。
琉璃鸟还扑腾着翅膀飞在他身边,奚将阑顿时了然,感激涕零地握住横玉度的手:“哥哥,没想到这些年你的修为如此精进,就连盛焦都能击退。”
横玉度:“……”
横玉度沉默了,刚才他明明还没有动手。
奚将阑没有灵力,全然不知内情,高高兴兴地像是找到粗壮大腿抱,难得乖巧地蹲在横玉度面前,卖乖讨好。
“哥哥,你再给我几个「换明月」防身吧。”
横玉度解释:“你不要误会,方才的缚心绫并不是我击退的。”
他每次总说一堆话来解释,奚将阑早就自动将他的“你不要误会”之后的话全都当成废话,随口敷衍了几句:“好好,知道了。再给我几个吧,求求哥哥了。”
横玉度只好将身边飞来飞去的琉璃鸟雀抓来几只,按照奚将阑想要的话下了几个「换明月」的语灵存起来。
奚将阑像是拿到了保命符,心满意足地将琉璃鸟雀塞到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效用还是持续一个月是吧。”
“嗯。”
奚将阑更高兴了。
这时,木傀儡终于摇摇晃晃地过来,恭敬走到奚将阑身边弯腰一礼,冰冷漠然的语调比之前多了些殷勤。
“小仙君大驾光临,恕我等怠慢——应大人请您先去画舫休憩片刻,他即刻就到。”
奚将阑没心没肺就要过去。
酆聿上前一把把他薅过来。
奚将阑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不满道:“慢着点成不成,摔坏了我你们赔得起吗?”
“应巧儿可不是什么好人。”酆聿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天衍学宫的离相斋多出妖邪,应巧儿更是妖邪之首,阴鸷恣睢,行事心狠手辣全然不顾后果。你现在修为尽失,就不怕他趁火打劫把你掳了去?”
奚将阑奇怪道:“他掳我这个病秧子做什么?”
酆聿咬牙切齿:“把你做傀儡!”
“把活人做傀儡?”奚将阑没好气道,“你疯了还是巧儿疯了?”
“他的相纹是天级「檐下织」,能悄无声息将傀儡丝遍布你浑身经脉成为提线木偶!”酆聿恨铁不成钢,“这种邪魔歪道的人,你到底是哪来的胆子同他亲近?”
奚将阑蹙眉。
虽然在他印象中应巧儿是个无比乖顺乖巧的孩子,充其量就是性情冷僻不爱同人交流,但対比其他斋的人,他还是更相信诸行斋的同窗。
“听起来的确挺危险。”奚将阑思忖半晌,道,“但我还是得去一趟。”
酆聿怒道:“去找死吗?!”
横玉度知道奚将阑是为了「三更雪」,终于开口道:“去可以,但不能和应琢牵扯太多。”
酆聿不可置信道:“横玉度!怎么你也……”
“我随你去。”横玉度没有理会酆聿的暴怒,“你必须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奚将阑“噗嗤”一声笑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有操不碎的老妈子心?”
横玉度瞥他一眼,脾气好没和他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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