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到他的记忆的那股力量为他编织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境,那个梦境痛苦而血腥,挣扎而无助。
怨恨在一瞬间得到顶峰,现实和虚幻交缠分不出真假,寒洮的神魂彻底堕入魔道。
他扫空了天玄宗后山也没找到彩羽一族兄弟两的身影,甚至连寒正之的尸首都没找到。
他修为高深时,在正魔大战中挡在所有人的前面。
他修为尽毁后,无人肯帮。
他神魂入魔道后,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孤身站在苍穹之中,努力地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
许多人要杀他,许多人也死在他手中。
魔气侵蚀了灵气,苍灵大陆中的灵气一天比一天少,渐渐地连白日和夜晚都分不清。
所有人都说是因为他的存在而导致的,唯有寒洮知道,从他龙魄内的魔种开始,有一双手把苍灵大陆推向了如今的局面。
他不知道是谁,但这个答案已经不需要了。
无非是,有人想杀他,他就反杀之。
这是天地玄镜用玄力去沟通仅存的天道之力得到的信息,这些黑暗尽数展现在傅明煦脑海中。
在数不清的画面中,他福至心灵地找到了很久之前的画面。
小时候父亲离开后,欺负他的人总会倒霉;
长大后,他炼制的丹药总能在沈安歌的店里被人买光,还是不砍价的那种;
在他每次出门,每次回家,每次从阴暗的小巷中匆匆走过,总要一双金色的眸子不露痕迹地凝视着;
甚至在苍灵大陆陷入混乱之后,他总能凭借凡人之躯有惊无险地活下来。
画面一转,记忆猛然回到了他与寒洮真正意义上的初见。
云寒城中,城主府内,在厚重的幔帐掀开,当那双金眸睁开眼,当第一缕阳光出现,阴霾褪去,金眸眼底悄悄升起的火焰。
“醒醒。”在一片干燥的火烧火燎中,傅明煦睁开了眼,他浑身疼得厉害,生理性的泪光在他眼中蒙上水雾,“寒洮。”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嗓音磨人,带着小小的委屈,“你怎么才来。”
额心魔纹的男人面色复杂地看着紧紧地抓着自己衣襟的人,那双作乱的小手熟练而又迅速地来开了他的衣襟,转眼间找到他的逆鳞。
好似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当柔软的手心覆在逆鳞上时,那蜷缩而失去光泽的鳞片在一瞬间舒展开来,在默默地渴望着更多。
“唔。”豆大的汗珠从他脑门滚下,他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嗓音沉沉,“别动。”
傅明煦压根不会听他的,甚至一把揪住那逆鳞,似轻似重地揉捏起来。
寒洮浑身僵硬,他知道自己该阻止,可明白身含魔气的他并不能做什么的时候,又忍不住放纵对方。
温热的吐息就在自己耳边,对方眼含水雾,一声一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好似不管自己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血液沸腾,甚至忘了为何两人仅仅正式见过两面就有如此迅猛的发展。
他该警惕、他该怀疑、他该把他扔下去。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在恬不知耻地任由对方动作。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一时的放纵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傅明煦跨坐在他双腿上,湿热的气息在他脖颈上研磨,声音委屈又勾人,“寒洮,我想喝点你的龙血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他怎么能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
寒洮额上青筋尽出,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显然是在极力压制什么。
他一把握住傅明煦的腰,正想拼着最后的自制力把他拉下去,却敏锐地察觉到防御阵法外有人徘徊。
来人修为深厚,不知是谁。
寒洮一人自然是不怕的,但现在傅明煦缠着他,若是出去动手,恐怕会引来其他人,到时候与怀中的人不安全。
这一分神,傅明煦已经咬住了他的耳廓,还用牙齿磨了磨,像是在试探能不能从这里下嘴。
寒洮死死地咬着牙,他不能贸然加固阵法。刚把腿上的人推开一寸,傅明煦就嘟嘟囔囔的,看样子十分不满。
火焰在眼中跳跃,在脚步靠近防御阵法的一瞬间,在傅明煦即将开口之际,他想也不想地堵住了对方的唇齿。
莹润、温热、香甜。
是他从未品尝过的美味,这美味像是存臆想中许久,一旦尝到就轻易不想结束。
石洞外,司阳本来就察觉到了不远处的轻微波动。但他看到手心的白点在不断地扩散后,犹豫了一会终究是转身离去。
最后一丝生机,他不敢赌,只能静待。
意识到外面的人走后,寒洮抬头就迅速加固了几层防御阵法和隐匿阵法。
不知不觉中,傅明煦已经倒在他怀中,眉眼间清透的山水灵气褪去,浑然天成的媚态与本身的清俊杂糅在一起,形成了另一种勾魂夺魄般的美。
傅明煦还沉浸在两个时空记忆的同时出现中,山洞本就昏暗,泪眼朦胧中他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点比星星还璀璨的金光。
手中的变化如此熟悉,曾经与其那么亲密过的他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他的双腿挤了过去,可对方浑身僵硬,根本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傅明煦分出神来,微仰着脖颈看他,惊讶道,“寒洮,你现在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
寒洮:我行!
第91章
寒洮被他问得额间青筋直跳, 可对方的表情无辜,好似这事早就跟他做过千百遍。
“没有不行啊?”他甚至想拉开遮挡埋头去看,想对他的「无动于衷」探索到底。
那只手柔软温热, 又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寒洮真正地理解到了什么叫做欲罢不能, 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水深火热。
他知道傅明煦此时的状态很不对, 不然不可能对他如此黏腻。
但他舍不得松开,又贪婪地想要更多。
额间的魔纹在逐渐加深, 在他心神摇曳之际,早就蠢蠢欲动的魔气想要趁机侵蚀瞳孔内最后一点金色, 吞噬他维持的仅有清明。
寒洮察觉到了魔种内涌出的魔气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增加,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现下心性不坚韧之故。
莹润温热又悄悄地移动到他的脖颈上摩挲、舔舐,寒洮双手握拳,魔气蔓延的瞳孔内是疯狂的挣扎。
最后,他再也受不住般地一掌砍在傅明煦的后脖,把软软倒下去的他接住。
等把傅明煦好好地放置躺好,他朝旁边的石壁上狠狠地砸了一圈, 石壁立马凹陷一块, 旁边还有许多裂痕。
寒洮一只手撑在石壁上,满头大汗地垂首,浑身紧绷得不成样子。
身体内的情潮几乎要把他吞灭, 心心念念、不敢靠近的人就这样抱着自己索求,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和痛苦才推开。
他想起身体内的魔气和已经被污染的血液, 一种难以言喻的怨恨出现在心头。
等意识到这份怨恨会滋生魔气的增长时,他只能颓然地靠在石壁上喘气。
他已经成了天地间最强的堕神, 却也失去了与傅明煦在一起的可能。
甚至, 他把傅明煦赖以生存的世界给毁了。
认知到这一点的疼痛瞬间盖过了他身体上所有伤口带来的疼痛, 甚至那差点夺去他性命的腹部伤口都被这份疼痛覆盖。
寒洮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等傅明煦醒来时浑身都是暖洋洋的,他知道这是正在跳跃的龙炎为他驱散了寒冷。
想起之前的一切,他微微地抿了抿唇。
这里还是他之前与寒洮待过的山洞,他坐了起来,目光去寻找那熟悉的身影,转身间看见坐靠在石壁上的身影。
这身影对他而言十分熟悉,他记得那双眼睛睁开时的璀璨金色,也记得那张在常人面前薄情寡欲的脸面对自己时是温和的笑意。
那是没有入魔的寒洮,他们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也在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感受到了对方的爱意。
可额间的魔纹告诉他,不管他做了多少努力,命运会因为他的影响转弯了多少个拐点,最后都会向同一个方向进行,最后出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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