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曾经阅读过关于露思米的神国明光帝国的相关资料,他仍旧记得,在遥远的帝国纪,明光帝国的人们就已经产生了探索宇宙的野望。
而与这种野心相关的,自然是对于“宇宙中的其他星球是否存在与我们类似的生物与文明”这个问题的强烈好奇心。
一个随之而来,并且很快就与渎神相关联的问题就是——在那样的星球上,也存在着类似的神明吗?
费希尔世界当然是拥有许多神明,但是这些神明各司其职。
比如说,如果在费希尔世界,露思米代表的是星星,而在另外一个世界,有另外一位神明代表星星,那么,谁才是那个真正的“星星”?
普通的信徒们并不知道,神明的存在归属于一个文明,在其文明内部自然是独特而唯一的。他们只是面对着自己的这个庞大、宏伟、无边无际的现实世界,然后不得不去思考那些“世界之外”的问题。
费希尔世界的这些旧神,与祂们的信徒的关联,很少会体现在思想上。换言之,旧神们其实对人类那庸庸碌碌的大脑中的所思所想并没有什么兴趣。
尽管信徒们会将许多事情、许多想法冠以渎神的名义,但是旧神很少真正表现出被亵渎的愤怒。
就拿阿特金亚来说,祂的信徒(甚至代行者)认为祂终将死于祂自己之手,但阿特金亚也从未对此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祂甚至会主动给自己的虔诚信徒灌输关于“渎神”的灵感。
露思米对其信徒的态度也差不多。祂对于祂的信徒们想要探索宇宙的想法始终不置可否(或许也不太感兴趣),没提供帮助,也没拒绝他们的努力。
慢慢地,在帝国纪,露思米的信徒内部就发生了微妙的分裂。
一方认为其他星球也存在文明,但那些文明未必拥有神明,即便拥有,也与他们的神明不同,也就是说,露思米是唯一的“星星”。
另一方在大前提这里就已经与前者产生了矛盾,他们认为费希尔文明就是这宇宙中独一无二的文明,因其独一无二的神明才会诞生。
这两方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冲突。也可以说,背道而驰。
当然,时至今日,在雾中纪的如今,再去回顾过去,那段空缺的阴影纪历史就显得格外刺眼。
没人知道,在帝国纪中晚期只是刚刚诞生的矛盾,为什么会在阴影纪那千余年的时光之后,变成了沉默纪时双方的决裂。
……因为,“阴影”?
西列斯只是从那些陌生的语言中,窥见了一些令他感到惊奇的事情。
他突然发现,克里莫家族实际上是站在前者那一边的,也就是,克里莫家族的先祖似乎认可这宇宙中还拥有着其他的文明——在其他的星球上,或许存在着其他的神明。
在一些通信、手稿或者档案中,他瞧见了一些隐晦的、不安的描述。他们提及“外来者”“新神”“ 新来的”“取代”“新生”之类的话。
至此,西列斯便明白了,为什么克里莫家族(以及往后的达罗家族、格雷福斯家族),乃至于其他原本信仰露思米的信徒,会突然转而信仰“阴影”。
他们似乎逐渐逐渐地,认为露思米与那位“外神”存在着某种关联。
星辰与光芒之神,高空闪烁的明灯,露思米。
……注意到了吗?
星辰、高空……“露思米”本就应该是费希尔世界之外、高空之上的那些星星。祂本就是“世界之外”,本就是“外来的神”。
……西列斯不能确定这群星星的信徒是被“阴影”污染了,还是真的陷入了这种疯狂的理念之中。
总而言之,在沉默纪的晚期的某一个时刻,或许是在格雷福斯·达罗·克里莫过世之后,克里莫家族彻底成为了“阴影”的信徒。
很难说他们是否真的知晓“阴影”的本质。他们似乎意识到“阴影”来自费希尔世界之外,但是他们又在某种程度上将其当做是“露思米”。
费希尔世界的星星,和外面世界的星星。他们似乎认为这都是“星星”。
……或许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膜拜的对象,而无论那个膜拜的对象究竟是谁。
这些信徒扭曲、疯狂的认知,总是让人们不寒而栗。
西列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合上了面前这本书籍。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触。
这本书籍是克里莫家族一名先祖的手稿,手稿中就提及了许多关于那两派争论的观点,以及其自身的想法。
手稿中的文字颇为古老,是沉默纪萨丁帝国的文字的古老变种(或许是在沉默纪早期书写的),在现代理论上已经完全失传了。
如果不是西列斯借助了阿卡玛拉的力量,那么他也不可能读懂其中的含义。因此,克里莫家族内部成员,可能都未曾完全明白这本手稿中字句的含义。
人类信徒的自我挣扎。
这并不罕见,当然。
西列斯曾经阅读过如此之多的人类信徒的手稿或者文字记录,他对于这些内容早已经十分熟悉。但是这也并不令人愉快。尤其是,在他的确知晓阴影纪发生的许多事情的情况下。
他怔了片刻,然后将这本书放回了书架上。他顺手抽出另外一本历史书,打算接下来看这本。这也来自格雷福斯家族,不过是一本风格更加严肃深沉的史书。
他随手打算翻阅了一下目录,却突然怔了怔。
在这本纸张泛黄、墨水褪色甚至模糊的书籍之中,一个普普通通的牛皮纸信封就夹在扉页。那看起来已经有年头了,但整体还算平整妥帖。
这年岁悠久的信封内,似乎还装着一封信。
西列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封信或许是某位克里莫家族的先辈随手夹在书中,不知道是来自他人的信件还是他写给别人的信件。总之,这封信辗转多年,最终在此刻被西列斯发现。
这是桩奇妙的巧合,但这种巧合恰恰令西列斯感到警惕与在意。
……这封信里会写着什么?
他谨慎地佩戴了【阿卡玛拉的眼镜架】,又佩戴了【沉静的心】的胸针——顺带一提,此刻他戴上胸针之后,理论上讲意志应该已经达到了100。
但事实是,在他自身的意志到达97之后,胸针只能让他意志临时增加一点。再算上安缇纳姆提供的那一点增幅,也就刚刚好抵达了99。
当他自身的意志到达了98,恐怕这枚胸针就不能再提供更多的意志属性加成了。
这就意味着,单凭这个胸针,他的意志是不可能突破到100的。他终究还是要依靠自己本身的意志增长。
至于安缇纳姆提供的那一点增幅,那大概是能帮助他抵达100意志的……但前提是,他自己得先把缺的这两点意志补上。
……当然,关于这事儿,西列斯已经有一些思路了。
他的思绪在这些事情上一晃而过,然后慢慢收拢想法。他彻底平静下来,将目光放在面前的这封信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封信拆开。他甚至能闻见那种古老、陈旧的纸张与墨水的气息。他感到自己正在揭开一个秘密,一个……或许,也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秘密。
他展开信封,然后望向其中的文字。那是陌生的文字,此刻自动在他的大脑中排列组合着,令他一眼便明白这封信在讲什么。
“……
“克里莫先生:
“……
“我太太十分喜欢您赠送的那套茶具,要我向您询问那是从何而来的。我听闻那是自北面来的特产?的确精致而奇异。陛下也对那块土地相当感兴趣。
“不过,如今帝国局势并不平静,我更希望与您、与诸位大臣一同,劝陛下更专注内部事务。
“……
“埃弗雷特·菲尔莫尔。
“……”
这封信的措辞显得略微亲热,但说不上熟悉或者亲切,更像是礼貌的客套。这昭示了这两个家族之间的地位与往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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