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的灵魂已经深深烙下了网络购物的本能。
兰米尔对于这个主意大为惊愕,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过还有这种经营方式——应该说,这种送货上门的方式自然是存在的,比如牛奶工、邮差等等,但是还没人想过普通的商品也能以这种方式经营。
不过,兰米尔的确有些好奇这种方式的可行性。
正好,西列斯也打算请兰米尔印制广告卡,第一批广告卡可以先预告一下这家店的存在,第二批则印上订购地址、商品列表和价格等等。这些广告卡也可以让流浪的孩子们去分发。
这些后续的事宜恐怕就需要费恩太太去跟进了,西列斯自己反而没什么时间去了解。不过,费恩太太显得兴致勃勃,并且,她也对送货上门这种购物方式十分感兴趣。
伯特伦·费恩十分体贴地说:“看来,以后可以尊称艾琳为‘商人女士’了。”
艾琳·费恩因为这说法而有点儿不好意思。
吃过晚饭,西列斯还从安东尼那里了解到一条消息。
他上一次拜托西城的流浪儿们调查的——达尔文医院、休伯特·福克斯、纳尼萨尔——他们的确调查出了一些消息,希望西列斯有空的时候去西城一趟。
隔天上午,西列斯就与琴多一起出门,首先去了西城的欧内斯廷酒馆。
他原本想一个人去,琴多更晚一些出门,在康斯特国立银行等他就行。不过琴多显然不愿意这么孤零零的,他宁愿跟着西列斯东奔西跑。
琴多想这么做,西列斯也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反对。他们就一同搭乘出租马车去了西城。
这一天又下起了雪,早上出门的时候西列斯都感到了难得的寒冷。雪天阴沉沉的空气让人觉得不怎么舒服。
马车上,琴多把玩着西列斯的手指,并且问:“所以,您觉得他们会调查出什么?”
西列斯想了片刻,然后说:“我其实更期待他们对于纳尼萨尔的了解。现在纳尼萨尔已经出院了,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在纳尼萨尔出院之前,西列斯曾经提醒过他一句;不过,他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将那句提醒听进去。
况且,那个算盘模样的饰物可能来自于乔纳森·布莱恩特;但是纳尼萨尔本身“圣子”的身份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在深海梦境的时候,他没想起来进入纳尼萨尔的梦境,那也是一种沟通的渠道;不过,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了,那么西列斯也只能尽可能去调查相关的事情。
无论如何,最早将他牵扯到这个事件中的,已经是遥远的、发生在去年八月份的博物馆守门人偷盗案。
尽管第二走廊的调查显得虎头蛇尾,西列斯自己却无法真的将这事儿完全放下,特别是在诺娜出现之后。他希望自己能够解决这个事情。
当时地下帮派正在到处收集时轨——不,应该说,古老的物品。彼时他们还以为那是有人想要在十月份的神诞日做出什么;可实际上,他们是为了另外一重阴谋。
那些时轨,在被收集之后,说不定就带上了乔纳森·布莱恩特这个将死之人的污染,然后重新被散播到了各处。
……这么一想,这事儿简直让人有种后知后觉的不安。西列斯不由得想,最近这段时间里启示者的相关市场中,有多少带着这样污染的时轨与物品出现?
他们在上午九点的时候抵达了欧内斯廷酒馆。
琴多去酒馆里面坐着,等待西列斯;而西列斯则去了附近的矮房子与吉米见面。
“上午好,先生。”吉米说,“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西列斯说:“正好有空。所以,你们都发现了什么?”
“首先是达尔文医院。”吉米说着,往窗外看了一眼。
西城大多数的房子都是较为矮小的,最多不过五六层。因此,更为高大的建筑就显得格外醒目。达尔文医院就是其中之一。
从这里,他们可以遥遥望见那座灰扑扑的医院。
吉米说:“达尔文医院……我对这家医院的印象并不怎么好。您知道,我们都是流浪儿,如果生了病,也不会有人理会。
“因此,偶尔那家医院举行义诊活动的时候,我们就会去看看病。可是,即便真的诊断出什么,我们也没钱买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您给的钱。
“往常每一年冬天,我们中都会有人冻死或者饿死,但是今年没这种情况。我们反而健康了不少。这真的很感谢您。
“……总之,曾经有个跟我们一起流浪的女孩,去年的时候,她着凉了,正好当时我们手头还有一点钱,就凑了钱给她去看病。结果……她反而因为喝了达尔文医院的药,整个人就像是……
“……就像是疯了一样。她疯狂地攻击我们,咒骂我们,不想和我们接触,然后逃走了。第二天我们在坎拉河发现了她的尸体。我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把她的尸体埋在了坎拉河附近。
“我也听说过一些其他的故事,一些小孩子吃了达尔文医院的药,病不仅没有好,反而还变得更加严重。我也知道,一些孩子是痊愈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对达尔文医院的印象不好。”
说着,吉米还抿了抿唇,看起来像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方面,他对达尔文医院颇有成见,另外一方面,他也在努力抑制这种负面情绪,因为不想让西列斯的想法受到他的情绪的干扰。
……这个孩子实在是非常聪慧。西列斯想。
西列斯转而说:“那个女孩……她当时配了什么药?”
吉米立刻瞪大了眼睛:“就是……就是您说的那个医生,休伯特·福克斯。我们调查了一下,问了当时陪那个女孩去看病的其他孩子。
“我们对比了医院里挂着的那些医生画像——您不用担心,我们没去问医院里的人。我们确认,就是这个医生给她看的病,配的药。那副药让她陷入了疯狂。”
西列斯微微皱眉,他说:“这种事情似乎并不罕见?既然如此,那位医生难道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吗?”
吉米缓慢地摇了摇头,他不禁说:“可是,死掉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流浪儿,或者穷人家里的孩子。即便死了,又有谁会去医院抗议呢?
“他们只会认为,那是那个孩子不争气,或者运气不好,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其他的麻烦。大人们忙着挣钱。即便真的十分伤心难过……可那是达尔文医院。
“东城的大人物站在那家医院的背后,人人都知道这事儿。治死了一两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绝大多数的病人他们都治好了。
“……也没人知道他们可能是恶意的。我是说。先生,在您让我们调查达尔文医院之前,我们也只是因为这家医院没能治好那个女孩而感到烦躁。
“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那家医院可能是……故意的。”
吉米的声音带着颤抖,尾音悄无声息地落下,就如同那个女孩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寒冷而无人问津的冬夜。
西列斯感到一种沉闷的情绪,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问:“我们会把一切都搞清楚的。关于这家医院和那位医生,还有什么其他的信息吗?”
吉米说:“有一件事情……我不太确定这是否重要,但是我还是想跟您说一下。达尔文医院每隔几个月就会派发一些……”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人们说那是慈善捐助,可那些东西都有些太私人了。衣服鞋袜这些没什么,可是毛巾、手帕、甚至睡过没洗的床单枕套……那些东西都被捐了过来。
“我总觉得东城的大人物们把西城当成垃圾场。”
吉米小声地嘀咕着,看起来对这事儿颇为不满。
西列斯不禁眯了眯眼睛,他问:“除了这些东西,还会有其他的……物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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