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这一切事件可能都存在一个中心点,就如同这些围绕在‘死亡’周围的场景一样……这是一种,带有某种微妙含义的做法。这个阴谋的核心会是一次死亡,或者与死亡相关的事情。”
幽灵先生恍然,他明白了阿方索的意思。当然,是基于他现在已经知道的许多信息而言。
如今他们调查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发生在福利瓯海、发生在无烬之地、发生在拉米法城。这些线索错综复杂、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但是,一切应当都围绕着一个中心。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这个中心而衍生出来的。
……玛丽娜·凯兰的孩子?
幽灵先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如果这个中心是指方位意义上的中心,那么情况似乎又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他们如今知道三个地点:福利瓯海、迷雾中的绿洲、拉米法城。它们近似组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从上方的福利瓯海,到福利瓯海差不多正下方的绿洲,到与迷雾中的绿洲齐平的拉米法城。
真要说“中心”,那迷雾中的绿洲,反而更加符合条件一点。
……等等。幽灵先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个坟包恐怕就是“阴影”曾经未能顺利诞生的躯体。如果某些人想要利用那个坟包让“阴影”复活呢?如果那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计划中心?
这的确是他之前思考的时候漏掉的一种可能性。
赫尔曼观察着幽灵先生的表情,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说:“这给您带来了一定的灵感?”
“是的。”幽灵先生回过神,“我怀疑那些人想要利用那个坟包里的东西。不过,在你们都已经离开那里之后,他们可能无法达成目标了。”
“得感谢您告诉我们‘复现自我’这个仪式。”赫尔曼说,“这么说来,那些仍旧留在迷雾中的人,他们也逃离死亡的阴影了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真的已经逃离“阴影”了吗?
幽灵先生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赫尔曼这边没有别的事情,于是幽灵先生便离开了他的梦境。
在回到深海梦境之后,幽灵先生思索片刻,便寻找了奥古斯塔斯·邓巴的梦境。这位无烬之地的探险者,总是携带着一把据说来自拉米法城行刑官的大砍刀。
他怀疑邓巴是否会知道与断头台、行刑有关的一些事情,因而这些天进入深海梦境的时候,他总会试着寻找邓巴的梦境。
不过遗憾的是,他始终没能找到。
他并不强求,便只是摇了摇头,暂且放下了这事儿。他确认梦境中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去琴多的梦境中和他说了一声,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梦境。
又是凌晨四点。
幸运的是,阿卡玛拉的力量庇佑着他们,即便这么早醒来,他们也不会感到疲惫;而不幸的是,凌晨四点这个时间自带某种奇妙的压力。
但西列斯这个时候也睡不着了。那些沉甸甸的、复杂而晦涩的信息在他的大脑中来回滚动着,逼着他非得在这个时候进行思考。
琴多看起来和他差不多。于是他们就非常默契地起床去洗漱,一边慢吞吞在厨房里做着早餐,一边交流着对于这个事件的种种想法。
琴多得知西列斯在梦境中收获的一些信息,便若有所思地说:“您认为,‘中心’可能会是那个坟包?”
“有这种可能。但是我相当怀疑,他们怎么利用‘阴影’的尸体。”西列斯这么说,“之前赫尔曼曾经说,他们连靠近那个坟包都相当费劲。”
琴多思考了一下,迟疑着说:“依靠……‘复现自我’?”
西列斯:“……”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
是的,这是有可能的。“复现自我”仪式可以让人保持理智、祛除精神污染。那么理所当然的是,这效果可以在他们想要靠近那个坟包的时候派上用场。
……的确,“复现自我”仪式可以给人提供灵魂的保护。但是这保护可不分坏人或者好人,它一视同仁。
琴多反而安慰了一句:“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他们的可能做法了。我们可以提前阻止他们。”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他转而说:“当布鲁尔·达罗和玛丽娜·凯兰见面的时候,‘复现自我’这个仪式还未曾出现。所以,那个时候他们肯定也不会将坟包作为可能的选择。
“至于现在……”
西列斯迟疑了一下。
“他们肯定得先看看玛丽娜·凯兰生下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琴多肯定地说,“‘阴影’的尸体反正一直都在那儿。
“如果他们在拉米法城的计划一直失败下去,那么他们肯定会尝试另外一个方向。但前提是,他们的确已经尝试了种种办法。
“这群‘阴影’的信徒,他们似乎相当谨慎和小心。他们一直隐藏在暗处,利用这么漫长的时间进行着自己的计划。他们不会莽撞地利用迷雾中的那个坟墓。”
西列斯赞同这种说法。说到底,这伙人可谓是耐心惊人。
他们乐意用十几二十年的方式来观察那些“孩子”,自然,他们也会将一些危险性更高的实验放在后面。
他们一步一步实验着“死亡与星星孕育的孩子”相关的可能性,一点点接近核心,做法可谓是相当谨慎而仔细。
所以,迷雾中的绿洲可能是他们的后手,也可能是他们一直以来小心看管着的,如同“圣地”一般的存在。那些被他们“赶”进这个地方的探险者,说不定只是他们为“阴影”准备好的祭品。
……只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信仰的神明在死亡的状态下觉得“饿”。
想到这里,西列斯又不由得想到了发生在北面的海的事情——风暴中的献祭。那些孤岛上的原住民将自己的手啊脚啊之类的东西割下,然后献祭给大海。
西列斯微微皱了皱眉,感到这种做法……更贴近于贪食与暴欲之神贴米亚法,恰好福利瓯海的“岛鲸”似乎就是贴米亚法的乐园。
……但“阴影”为什么又与贴米亚法有了关联?
这些神明之间的关系还真是相当复杂。
他想了片刻,就摇了摇头,就话题收束回来。
“明天就是5月23日了。上午我会和伊丽莎白女士见一面。”西列斯说,“我们得提前决定一下之后我们在拉米法城的行动。”
琴多说:“今天我会去普拉亚家族那边,他们正在整理32号房屋相关的一些信息。希望能找到一些突破点。”
“无论如何,明天我们似乎都得在城内到处乱转。”西列斯客观地说,“只能这样了。”
琴多无奈而赞同地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时间,转而提醒说:“再过半个小时,您就得动身去上课了。”
西列斯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后啼笑皆非。
与拉米法城的黎明共同到来的,不只是旧神追随者的图谋,也是拉米法大学的课堂。
这让西列斯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恍惚。当阴谋诡计、血腥事件正在上演的同时,这个世界也仍旧依照原样继续平平常常地走下去。一切仿佛未曾改变,一切仿佛正在改变。
下午的俱乐部活动上,学生们也一如往常,兴高采烈地谈及诗歌、小说、历史等等话题。其中一人突然感叹着说:“这个学期都已经过去一半了。时间过得真快。”
“我们也已经认识好长一段时间了。”安吉拉·克莱顿说。
“……是不是可以用什么来纪念一下?”多萝西娅提议,“一种可以代表这个俱乐部以及瑰夏文学社的特殊纪念品。勋章、胸针、书签……或者其他什么?”
他们的目光慢慢望向了西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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