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勒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得看大公与老贵族们的妥协与制衡了。”
提及这些老贵族,西列斯心中一动,他便问:“我想问问各位,”其他人的目光都望向他,“你们对公国的财政大臣,乔纳森·布莱恩特有什么了解吗?”
“乔纳森·布莱恩特?”安吉拉说,“那不是……”
西列斯点了点头,说:“是的,就是历史学会长老会的一员。我们曾经怀疑他是西城地下帮派的幕后资助者,而现在……”他斟酌了一下,“我认为他的确是。”
他将过去一段时间自己的调查讲了出来,包括医院里遇到的那个男孩。
其余人饶有兴致地听着。
“私生子?”富勒夫人说,“这件事情我倒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位财政大臣年纪大了,有个私生子也不是不可能。”
安吉拉同意地点点头:“布莱恩特家族就是那种……”她皱了皱脸,“老贵族。再没有比这个家族更古板和虚伪的贵族家庭了,起码在康斯特公国是这样的。”
她这么一说,达雷尔就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呃……”安吉拉望了望天花板,然后坦诚地说,“好吧,因为我小时候与这家人有过非常不愉快的交集。他们似乎希望让我和乔纳森·布莱恩特的侄子订婚。”
达雷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埃里克倒是马上反应过来了:“但是你们的年龄差距有点大吧?”
“是啊!”安吉拉说,“那个时候我还不到十岁呢,可那个男人都已经快要三十岁了,都可以当我的父亲了。
“我真不明白他们怎么有能耐说出这种提议,并且好似我嫁到他们家是我高攀了他们一样!明明我家也有一个侯爵的名头在呢!”
安吉拉十分随便地将“侯爵”这两个字说了出来,看起来是懒得掩饰自己贵族小姐的身份了。当然,他们也都很清楚安吉拉的贵族身份。
……他们甚至都知道安吉拉的继母是谁。尽管报纸上好像从未对这事儿有过任何宣传。
总之,布莱恩特家族看起来像是一个名声不怎么样,但的确出了一位实权在握的财政大臣的贵族家庭。
西列斯问:“所以布莱恩特家族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富勒夫人解释说:“他们是初代大公的家臣,随着萨丁帝国的分封,与当时的康斯特大公共同来到这片土地。不过,这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
“布莱恩特家族曾经始终是康斯特家族的有力支持者,就如同康斯坦丁家族一样。但是十四年前,情况发生了改变。”
安吉拉在旁说了一句:“他们也是那个时候希望和我家联姻的。”
“十四年前……”西列斯低声说,“因为当代大公的事情?”
“是的。”富勒夫人说,“当代大公拥有一位兄长,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会是那位继任大公的位子。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最终上任的却是如今这位。
“布莱恩特家族为此颇为不满。他们认为当代大公,及其背后的支持者,破坏了康斯特公国一贯的传统与贵族风范,不应当继续担任大公。
“……事实上,有不少老贵族都是这么想的。”
达雷尔听得半懂不懂,他十分爽快地问:“所以,十四年前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大公的兄长没当上大公?”
富勒夫人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她说:“没人知道。”她顿了顿,与埃里克对视了一眼。
在场五人中,西列斯、安吉拉、达雷尔,他们三人十四年前还是孩童的年纪,根本不了解国内的高层局势。富勒夫人和埃里克倒是稍微了解一些。
埃里克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记得……只是一夜过去,原本既定的大公继承人就发生了改变。又过了几天,当代大公的兄长,就突然失踪了。再过了几个月,前代大公逝世,当代大公就继任了。”
富勒夫人点了点头,她说:“据我所知,继承人的变更是由前代大公亲自做出的决定,这一点无可置疑。所以唯一的疑点就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继承人的变更。”
安吉拉感叹了一声,说:“听起来真是复杂。”
达雷尔十分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拉米法城内开发计划,显然就是他们角力场了。”西列斯说,“新旧势力、新老贵族,一切都要更新换代了。”
富勒夫人叹息着说:“是啊。”
“……这样一来,我怀疑乔纳森·布莱恩特,以及利益受到损害的地下帮派,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狗急跳墙。”西列斯低声说,“或许我们应该关注一下他的行动。”
他的同伴们纷纷点头同意。
在随后的黎明启示会上,他也和这边的三人提及了此事。
“乔纳森·布莱恩特?”贵妇兴致勃勃地说,“那位财政大臣?我知道他,真是一个不知羞耻的老头。”
“怎么?”报童挺感兴趣地问。
“他曾经想让我的继女和他的侄子订婚。”贵妇这么说,“年纪都差了辈了,真不知道这老头子怎么能想出这种提议。”
荷官:“……”
他是说……有时候他还真不怎么习惯这种局面。
报童和骑士倒是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报童若有所思地看了荷官一眼,然后说:“荷官先生,你真够敏锐的。未来一段时间,拉米法城的确会变得十分混乱。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冬日啊。”
“的确如此。”荷官低声说。
“说到荷官,”贵妇突然笑了起来,她说,“我倒是听闻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近日来,在无烬之地,荷官成了一个颇为流行的职业,甚至有人成了专业的荷官。”
他们三人都怔了怔。
骑士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场货真价实的荷官,心中倒是生出了一种微妙的预感与无奈。
“因为一种纸牌……诺埃尔纸牌?”贵妇不太确定地说,“他们似乎是这么称呼的。”
骑士似有若无地瞧了荷官一眼。
贵妇继续说:“人们说那副纸牌中隐藏着与神明有关的秘密,只有通过打牌才可以发现……真是一个无稽之谈,可人们偏偏十分相信。
“他们相信命运的荷官会给他们一个正确的答案,所以最近许多探险者都不乐意出门冒险了——正好是一个寒冷的冬日。
“他们就在驿站或者村庄中停留着,然后与其他的探险者一起打牌,按照诺埃尔纸牌的玩法,寻找着可能的秘密。要我说,他们只是想打牌,而不是为了什么秘密。
“不过,因为这个所谓的神明秘密的存在,所以他们打牌的时候都不赌钱了,也是十分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也算是一件好事。
“谁也不知道这纸牌的来源,据说是来自于黑尔斯之家,可是黑尔斯之家现在都已经毁于一旦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纸牌的发明者了。
“总之,为了玩牌,自然就需要荷官来发牌。但因为不赌钱,所以很多人充当荷官的时候不怎么上心。赌徒们觉得这会降低他们发现秘密的可能性,所以就找一些更专业的人来当荷官。
“现在他们将这牌玩出了许多花样,还制作了不同模样的纸牌。有些纸牌因为漂亮的牌面,还变得昂贵起来,甚至在某场地下拍卖会上卖出了几百公爵币的高价。
“……要我说,这群探险者只是在寒冷的冬天找个乐子。但似乎也有一些人当真了。”
说到这里,贵妇不由得耸了耸肩。
他们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报童说:“还真是……出人意料。”
“我也想这么说。”贵妇摸了摸下巴,“不过,我倒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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