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喻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我确实是自愿的。”
沈蕴:“……”行吧,愿打愿挨,他懒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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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弥远:我要是考砸了师叔就会包养我,对吗。
沈蕴:……怎么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发现时间线推进得有丢丢慢,让我这就快进到期中考试【。】
第58章 前时景(四)
考试正式开始后,所有新生终于理解了“无休无缝”这一词的概念。
每一门考试大家都是站着进去,爬着出来,一门接着一门,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时间。
平时在课堂上只要射*四百箭就算及格,大考时则需要六百;在课堂上踩着白浮御行六十圈已经称得上一句灵力卓绝,大考时则需要在一片鬼飞蚊的围追堵截中闪避挪移,只要挨上飞蚊一下叮咬,肌肤马上就会肿起一个大包,那股难忍的麻痒感简直能让人立刻从剑上坠落下来。
孙归闲,祝桃……既是是这些和蔼可亲的各位先生此刻也宛如修罗鬼刹,而他们手中的时漏便是杀人凶器,只要一句“时间到”,便可将学生打入深渊底层。
如此高强度的灵力消耗下,连路弥远都有些吃不消。他第一日射灵考试时还能三箭齐发,到了最后一门祓斩测试时已不得不带上六合印,才能压抑住内心想吞噬对面那个丁等鬼物的冲动。
三天的大考下来,几乎人人都脱了一层皮。
就连平时永远活跃的闲话群里,这三天也没人发言,等到再跳出消息,已经是考完次日的清晨。
天地同春:都醒了没,准备出发去金极城了。
瀛海第一猛男:沈剑范,麻烦您看看现在才什么时辰。
天地同春:卯时一刻。平时这个点都可以收拾收拾准备早课了。
瀛海第一猛男:你也知道是平时啊!那能跟在考场受刑三天一样吗?
瀛海第一猛男:有时候我是真佩服你怎么每次都能这么快生龙活虎……
天地同春:不好意思,我一向精力旺盛。
瀛海第一猛男:我不行,不仅我不行,我感觉大伙都不行。
天地同春:啧啧,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瀛海第一猛男:……有时候人要诚实面对自己。
瀛海第一猛男:你没发现群里都没人搭理你么。
云君六合:我。
天地同春:你看,弥远也醒了。
瀛海第一猛男:行行行,你们都很行。那你们叔侄俩缠绵去吧,我反正得再回笼会,困死我了。
天地同春:睡吧饭桶。弥远跟我出去先溜达溜达?
云君六合:好。
归山到底是灵脉汇聚灵气充沛之地,路弥远休养一夜,损失的灵力便全数补了回来,他梳洗完出门,发现沈蕴已经在院舍门口等着他了。
时已入夏,衣衫也日渐轻薄,因为要下山玩,沈蕴自然也不会再穿鹰院制服,而是换了一件雪白的束袖劲装,身上除了一条和眼眸同色的细带束起窄腰之外,再无其他装饰。他身后朝阳渐升,熹微辰光仿佛能穿透熨帖布料,丈量出他衣下的身材几何。
路弥远的视线在那条腰带上略停了一会,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师叔不带剑吗?”
沈蕴眨眼:“跟你散步带什么剑,小朋友难道要变身鬼物和我打架吗?”
对方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路弥远呼吸却本能一窒,嘴角依旧弯着:“说得也是。”
清晨的天贤庭难得如此静谧,流云的阴影滑过两人的头顶,晨风里偶尔挟着几声啾啾鸟鸣。沈蕴坏心眼地学了几声饿猫嘶叫,远处随即传来一阵扑棱棱的振翅,几只燕雀惊惶穿过树林,飞往云霄。
路弥远也看得好笑:“师叔,我这次考得……”
“停,放榜之前不谈这个,不要影响待会出去玩的心情。”沈蕴打断。
“那要聊点什么?”
“聊什么……嗯……”沈蕴想了想,“那就聊聊你吧。”
终于还是来了,路弥远甚至都觉得以沈蕴的性格来说已经算问得太晚了些。他轻轻蜷起手指:“好。”
沈蕴侧过了头:“我给你写过很多信,师姐都给你了吗?”
路弥远没料到对方第一句话就问这个,他沉默了一会,才低声答道:“……都给我了。”
沈蕴皱眉:“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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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他和路弥远被鬼物袭击,两人都受了重伤,千钧一发之际,是司君齐正好赶到,才将两人成功救下。等沈蕴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对于那场袭击的很多记忆他已经模糊在了那一个月漫长的梦魇之中,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在濒死前紧紧抱着师侄的身体,所以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弥远呢?”
宁微告诉他路弥远伤得比他重,所以被司君齐带去山外治疗。
“那要多久才弥远能回来?”
宁微的神情有一霎的哀凉,沈蕴看到后心往下钝钝一沉:“还是说……他可能回不来了?”
“你别乱想,”宁微连忙道,“师尊找了很厉害的人帮弥远治伤,他肯定会好的。”
“那我可以去见见他吗?”
宁微又不说话了。
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沈蕴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往下问了,他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小孩,让师姐伤心这种事是不可以做的,于是少年马上扬起一个苍白的笑,蓝眼睛亮晶晶的:“算了算了,我自己还躺着呢,我给弥远写信吧,师姐就帮我送过去,好不好?”
宁微先是久久看着他,忽然猛地背过身去:“好。”
第一封信是道歉信。
沈蕴经常道歉,捞了王家的鱼塘,赶了李家的大鹅,欺负了赵家的小孩,偷摘了张家的枣子,他都会被宁微揪着去给对方道歉。反正他模样好看,嘴又甜,要不了三五句撒娇对方就会无奈投降。
这是他第一次正经给人道歉,道歉他不该偷带弥远出去玩,不该放弥远一人在河滩钓鱼,不该逞强和那个怪物打斗……一封信被他涂涂改改了七八次才写完,最后叮嘱宁微一定要交给路弥远。
他在屋里忐忑躺了七八日后,宁微回来了。
“怎么样,他原谅我了吗?”沈蕴焦急道。
“弥远……他还没醒,所以暂时没看到阿蕴的信,”宁微朝他笑了笑,“不过放心,弥远一向最喜欢你啦,等他醒了看完信就一定会原谅你了。”
沈蕴顿时长松了一口气,“那我这就给他写第二封!”
第二封是保证信,保证自己以后会变得更厉害,做一个更尽职的老大——一个尽职的老大,是不能让自己的小弟受伤的。
第三封信,第四封信……沈蕴的伤渐渐好了起来,信里的话也逐渐无拘无束,什么都聊,后山的果子又成熟啦,又琢磨出一套新剑法啦,又收了几个小弟啦,又被一群小姑娘送了手绢啦……像是在给遥远彼岸最好的朋友事无巨细地分享自己的近况。
路弥远一封都没有回过。
沈蕴的最后一封信写于前往天贤庭的前夕,他啰啰嗦嗦写了三页纸,从大前天吃了什么写到今天吃了什么,就连新拿到的同春剑上有几条花纹他都写了上去,又写自己马上要去天贤庭了也不知道那里好不好玩,听说那地方厉害的人可多了,但是放心,你的师叔在哪都肯定会是老大,等以后你要是来了,一定能看到一个特别威风凛凛的沈仙师。
而在信的末尾,他单独起了一行,留了两个字。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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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候真的以为师姐和师尊都是骗子。”沈蕴直视着他,“我以为你已经……他们不想我难过,所以对我编造了你一直在不知道是哪的犄角旮旯里养伤的谎,我也就顺理成章地相信着这个谎。”
路弥远微微错开了视线:“他们没有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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