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印的确很好用,但它对我不过是第一重锁罢了,我有第二重锁。”
“第二重锁?”
“掌教知道我在三千渊底没有六合印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路弥远淡淡地笑了笑:“他的名字,比六合印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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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龙域伏罪宫。
伏罪宫四百年前并不叫伏罪宫,而叫燮伐宫,是龙子阴崖的殿所。龙染之战后,龙王萩律便将阴崖拘禁在此,并在宫外周围立下了十八道囚龙柱,一旦罪龙阴崖意图越狱,便会降下无数烈雷将他劈得体无完肤。
光阴流逝,当年广聚龙域豪杰美姬,门庭若市的燮伐宫,如今却如空阔死城,散发着枯朽凋敝的气息,高耸的囚龙柱上龙目狰狞,俯视着正缓缓走向殿门的青年。
萩律进来时脚步很轻,但还是被阴崖听见了。只见一件物什从暗处飞来,直直砸向萩律的脑袋:“滚!!”
萩律躲了一下,那只杯子从他颊侧擦过,在青年白皙面庞上划开一道细细血痕。他伸手抹了,捻着指腹上的血渍看向前方。
“哥哥,你又生气了吗。”龙王柔声问道。
“萩律,你别他妈来恶心我。”阴影里的那个人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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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晕晕,今天的两更等清醒点还会再修修_(:з」∠)_
总而言之我开始了【。
第117章 新宵岁(十)
“哥哥,”萩律放下了手,“今日是除夕,神州那边的习俗说今天要是生气的话这一年都不会顺利的。”
“滚。”对方重复。
萩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再往前几步,便看到王座阴影下藏着那个高大身影。
若江杳还在世,恐怕他此刻也认不出自己的宿敌。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魔龙战神而今形销骨立,他引以为傲的坚实肌肉变得干瘪而枯瘦,几乎能透出肌肤下的根根肋骨。整个人宛如一尊骨头架子,挂在空荡荡的衣袍内,再衬着那一身深色的皮肤,乍看去宛如难民饿殍——唯有龙角下那双鲜红竖瞳里燃烧的熊熊恨意,才能让人发现他还是个活物。
阴崖见他还要靠近,又要拿起手边的东西继续砸,但这次萩律干脆抬手接了下来。青年看了眼手里接下的铜碗,笑了一下:“我听零香说,每一个来送饭的龙使都被哥哥砸得头破血流,看来是真的。”
阴崖喘着气,没有回答。
“不过哥哥放心,我想到了个方法纠正哥哥的毛病。”
萩律轻声说着,一边缓步走到了王座跟前。阴崖眉角一跳,立刻挥拳直击向萩律——他这双手可拔山扛鼎,曾经赤手空拳击杀过数十修士,但现在的力道已不如当年的十分之一,拳风还未至萩律身前,阴崖眼前便是一花,紧接着就被萩律一把掼倒在了冰冷座上。
龙王一手便绞住了对方的双腕,同时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伸向阴崖身后,握住那根铁链一拉。哗啦。
“啊啊啊啊——!!”
惨叫声回荡在空阔的大殿之内。魔龙的身体如渴水濒死的鱼一般剧烈弹动起来,带动身后的铁链愈发急促地哗啦啦作响。粗长铁链一头嵌在王座之上,另一头则深深钉在了脆弱的龙尾根部,令阴崖永生永世都困在了这华美王座中。
“萩律!你他妈有本事就杀了我!!”阴崖目眦欲裂,嘶哑吼叫着,“你不配做龙王!该当龙王的人是我!!你这个叛徒!废物!神州人的狗!我当年就应该一口咬断你的脖子,扯断你的脚,让你只配在地上当一条最下贱的虬虫!”
萩律听到这些骂词眉头都不皱一下,唇畔甚至还保持着相当轻松的笑意。数百年的囚禁早已耗尽了对方的所有意气,他曾经需要仰视的战神兄长变得脆弱,疯癫,不堪一击,只能像个弱者一样做出这些口头的羞辱——对胜者毫无影响。
随着阴崖的挣扎,龙尾的伤口也再度绽裂,鲜血汩汩浸透衣裳,又一滴滴落在座上,萩律见状便松开了手,他叹气道:“这样没什么意思,哥哥,我并不想每次见面都搞得这么血肉模糊。”
对方脱力地瘫倒在座上,胸腔剧烈起伏着。
“说回之前的话题。因为哥哥总是殴打照看的龙使,所以我这段时间想了个办法。”王座宽敞,萩律也坐了下来,青年摸了一把石面上的血渍,“不如折断哥哥的骨头,再把哥哥的尖牙拔掉,从此让龙使送一些不需嚼动的食物,这样皆大欢喜。哥哥觉得怎么样?”
萩律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毛骨悚然的话,阴崖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冷:“你这疯子。”
“有吗?我觉得我还挺正常的,总比哥哥喜欢生啖人肉好吧?”萩律笑着,“当年江杳仙师说要杀你平愤,我不仅拦了下来,还为你设立伏罪宫,是想让哥哥,以及所有的同族都认识到龙染之战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我想让你从心底放弃我族的可笑计划,做一个正常的……人。只要你真正反省了,我就会为你解开镣铐。”
他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手抚上阴崖的脖颈——那里曾经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瑰丽龙鳞,但如今只剩一片凹凸不平的坑疤,作为被生生拔去鳞片的纪念。
“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萩律轻声问道。
阴崖奋力扭头,避开了萩律的手指,他喉头滚动,忍痛反唇相讥:“我遵照神谕指示行动,为什么要反省?有罪的只有你,萩律,你背叛了所有人,所以你再也听不到神谕,这是你的报应!”
萩律听到他的话后沉默了一会。青年瞳中情绪复杂,像是在看着阴崖,又像是透过对方偏执的面目与龙域所有的子民对视,“你就这么想同归么?”
“只有你不想。”阴崖道。
龙王一直扬着的嘴角终于落了下来,每一年他都怀抱希望而来,但收获的总是失望。他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年岁还长,就继续耗着吧。”
距离新岁还有一个多时辰,自从江杳告诉他神州有阖家守岁的习俗后,萩律便饶有兴致地与自己仅剩的血亲践行着这项习俗。他静静地坐着,看向远方殿外的流明灯火,自顾自开口:“阿征来看过你吗?”
阴崖喉头一滞。
“看来是没有了。”萩律有些失望,“算了,也不怪他,魔龙天性凉薄。阿征是个出色的龙裔,不仅长得像你,现在大了之后,性格也越来越像你。不过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教导他,不会让他也走上歧路……”
“恶心。”阴崖打断了他。
“亲情怎么会恶心呢?”萩律侧过了头,眉目柔和,“哥哥,也正因为我们是家人,所以我才会帮助你,拯救你。”
对方每唤出一声“哥哥”,阴崖只觉得像是过分粘稠的糖浆倾倒进咽喉,让他只想作呕。再一想到赫征的来历,他额头便青筋迸起:“赫征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清楚。”
萩律坦然笑着:“是哥哥的儿子,我的侄子。”
“父子,兄弟,叔侄……我看就是神州的那些书本把你的脑子弄坏了,”阴崖瞪视着他,“那些文字驯化了你,让你变得只会按照他们的规矩做事。”
“那不叫规矩,叫做伦理。”或许是因为对方情绪还算稳定,哪怕阴崖话语依旧激烈,但萩律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伦理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它让神州有了黑白与阴阳,它是一种无形的锁链,把人和人串联到了一起,从而形成了一个完整且有序的世界——也正是因为我们没有这道锁链,所以我们才会向往共鸣与同归。”
“这是错的,哥哥。”萩律道。
“什么错的对的,说到底跟你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小说一样,”阴崖冷笑,“你是正派,我是反派,你赢了,你就都是对的。”
萩律眸光亮了起来:“原来哥哥还记得我写的小说,我之前念给你听的时候你都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封闭了耳朵。”
阴崖表情一僵。他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挥了下手,手腕却被萩律抓住了。萩律显然心情大好:“既然这样,我不如以哥哥作为反派来写下一本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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