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言危行(49)
“等等,我好像记得一点……”周慧子皱眉道,“我在兼职群里认识了一个人,他说有一份文件需要翻译,问我要不要赚点零花钱。我们约定在咖啡馆里见面,然后他说他的笔记本没电了,充电器忘在了旅馆。”
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周慧子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寒噤:“他让我和他一起上楼去,我没答应,他的手在我肩膀上搭了一下,我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狄斫与秦霄蜀对视一眼,转而指着她的脖子:“你还记得那里是怎么回事吗?”
抬手摸了摸脖子,周慧子莫名其妙地站起身,走到试衣镜前,发出一声尖叫,惊恐地看向狄斫:“这是什么!”
狄斫犹豫着,说道:“你昏迷时有人割伤了你,然后放了很多血,有人报了警,现在警方高度怀疑你已经遇害。我有朋友认识警局的人,我来这里是想确认你的情况。”
“而且,现在你遇害的消息可能已经传达给你家人了,我想你可能需要去警察局去解释一下。”
“这他妈怎么解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周慧子抬手搓着脖子上长达十五厘米左右的的红痕,她多希望这就是一条画上去的粉色印记,只是一个该死的恶作剧!
揉搓用力过度,脖子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周慧子放下手,茫然与烦躁交织,整个人有些意识混乱。
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狄斫提出建议:“要不你和我走一趟,我想我同事应该有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太晚了。”
“太晚了。”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狄斫目光在另两人身上相继扫过,秦霄蜀有些尴尬地碰了碰鼻尖,转脸看向一边。
周慧子瞟了秦霄蜀一眼,对狄斫说道:“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想先一个人静静。你也需要休息,明天一早你再来找我吧。”
秦霄蜀温声说道:“是的,不急于一时。”
这么晚把张一味从床上叫起来似乎不太好,狄斫想了想,点头道:“那行,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
留了一张符在周慧子门前,用以随时监控情况,回去的路上困意泛起,狄斫看到车上的电子表,才惊觉已经凌晨三点。
他靠着椅背阖上眼睑,秦霄蜀动手将他的椅背往下调了点,侧头看见长长的睫毛微颤,最终还是没有睁开。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心满意足地专心开车了。
早上八点不到,狄斫就来到楼下,戴玉玉和张一味早上收到信息,也跟了过来。
周慧子用丝巾裹着肩颈,她低垂着头走到狄斫身边,轻声打了个招呼。狄斫没有多言,准备带她去国降部,戴玉玉和张一味在一旁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个老太太气势汹汹擦肩而过,一个低垂着头,一个高昂着头,两个女人彼此都没有注意对方,老太太高亢的声音响起,周慧子才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老太太疯狂按着门铃,嘴里不断喊着出来、偿命之类的词汇,街道上的人都聚集过来,狄斫与周慧子反而停驻在人圈之外。
房东很快就出现,老太太立刻嗓门更大了。
“我女儿是在你们这里出的事,你们凭什么不赔钱?我那苦命的女儿啊!你才二十六,正是最好的年纪,就这么死了!”那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拿着一张放大的照片在众人面前亮出来,“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还是外企员工呢!怎么就死了呢?你们赔钱!五十万,没有商量!”
房东躲在门后,不愿与她正面冲突,隔着门喊话:“你有证据她死了吗?那里有做母亲这么诅咒自己女儿的?”
“她流了那么多血,还能不死吗?那房间现在还没清理干净呢?你去看看?”老太太从地上蹦起来,气势十足地吼道。
“既然是死在了宾馆里,你找我们干什么?”
“宾馆我已经去过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都要赔钱!”
房东一脸晦气地转头看向房东太太:“嗨!什么狗屁,胡搅蛮缠,和她说不清楚,报警报警!”
房东太太立刻拿起手机拨打110。
“喂,警察同志,我们这里有人勒索,对!你们快点来!”
周慧子站在人群外,看着坐在大门前叫骂的老太太,现在又想点一根烟。她的身体有些无力,轻轻倚靠着狄斫:“我怎么就没真的死了呢?”
狄斫安慰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戴玉玉在后边哭丧着脸:“输了输了,输得太彻底了。周小姐长这么漂亮,这谁顶得住啊?”
张一味安慰道:“你哪里输了,有本事让这个女人来和你比吃饭啊,她能比得过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戴玉玉的表情僵住:“你信不信我把你给吃了?”
“信信信,你当初吃人参果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吃一个我不在话下。”张一味立刻服输。
戴玉玉尖叫出声:“你才是猪八戒!”
第37章 鬼质
回到办公室,狄斫被迎面扑来的香气熏得鼻尖发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旁边的张一味直接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嘴里蹦出几个无意义的语气词。
周慧子笑起来:“上帝保佑你。”
张一味连连摆手:“可别可别,玉帝他老人家会介意的。”
心虚地将桌上的固体熏香盖上,戴玉玉偏头问道:“周小姐信上帝?”
周慧子微愣,摇摇头:“不怎么信。公司有个信教的同事,她介绍了一个新来峡市的牧师给我,说是给我介绍对象,实际上我看是想传教。我一打喷嚏他就说这么一句,我都学会了。”
戴玉玉颇为不屑:“洋和尚就这么花里胡哨的,又没什么真本事。”
狄斫在一旁提醒:“修道之人不可妄言。”
“我就那么一说。”戴玉玉身体左摇右摆,没个定性,对周慧子笑嘻嘻的,“我就是这么爱瞎说大实话。《驱魔》看过没?他们驱魔要把人绑上,拿个十字架对准,洒圣水,然后念几句经,那能顶什么用?”
张一味控制不住想泼她冷水:“就你能,谁都没你猪悟能能行了吧?”
戴玉玉身体僵住,努力克制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她是淑女。
“你再说一句我是猪,我可要骂人了!”
完全无视戴玉玉的威胁,张一味从门边拿过一个折叠起来的金属框架,拉开来与门框的长宽差不多。
“周小姐,请你过一下仪器。”张一味扶着一条边,招呼了一声。
那件被称为仪器的东西看起来灰扑扑的,和五金店的不锈钢框架没什么两样,周慧子心里疑惑,从框内走过——就是跨过接触地面的那根金属管。
没有任何反应,手边的红灯闪都不带闪的。张一味嘴角扯了扯:“周小姐,再走一遍吧。”
周慧子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还是依言照做。
张一味与狄斫对视一眼,两人像是打了通哑谜,张一味微微点头,狄斫便垂下眼睑走到了一边。
“八戒,好好陪着周小姐,我和阿斫单独说点事。”张一味挥挥手,把金属框折叠起来,扔回墙角。
关闭的房门将疯狂的粗鄙之语隔绝在房间内。
走到走廊尽头,四周无人,张一味插着腰:“我先前还在想,她也太冷静了,到现在都还没想过报警。如果事实是这样,倒可以理解。”
狄斫轻叹口气:“潜意识接受了事实,但还未产生明确认知,介乎于两种状态之间,尚且不稳定。”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现在怎么办?”
“她还有执念,解除就好了。”狄斫低声说道。
“谁知道她执念是什么啊?”张一味不大爱管闲事,他也就顺嘴一提,也没想到狄斫真去找人了,更没想到遇上的问题比预想的还要大。
原本他想顶多就是人死了,在别处发现了尸体,现在人活蹦乱跳的他更觉得糟心。
八卦就靠一张嘴,既不花钱也不费力气,现在可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