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言危行(202)
好像张一味回来后,两人就是这样的相处状态,戴玉玉单方面冷战,张一味表现得像无事发生。狄斫眨眨眼,看向张一味,他不以为意,伸手要掏狄斫口袋,却被秦霄蜀不客气地拦住。
狄斫捂着口袋:“玉玉没说给你,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充好人。她好像很认真的在生气。”
张一味摸了摸后脑:“因为我那天说的关于将军的话,她就生气了。不至于吧?”
“我想,你还是和她道个歉吧。”狄斫说道。
“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吗,我都等着她骂我什么都认了,她不珍惜机会我有什么办法。”张一味瞟了眼戴玉玉,她板着脸,不看这个方向。
狄斫不能理解:“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开口呢?道歉不就是应该直接告诉对方你的歉意吗?道歉还要等对方主动是什么道理?”
张一味知道自己那天说得过分了,理亏得不行:“别说了别说了,我现在就去!”
他抬脚走到戴玉玉办公桌边,姿态放得极低:“对不起,那天我说话过分了,我向你道歉。”
戴玉玉抬手挪动电脑屏幕,调整姿势,用后脑勺对他。
“我说话没过脑子,我知道,事情根本不是我说的那样。平公主是才十二岁不假,但明昭将军也不过十七岁,少男少女的爱慕是纯真的。况且将军在外为意中人努力拼搏,面对公主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这完全就是一个很纯洁美好的故事,我不该说出那种带着恶意的评价。”
张一味态度诚恳,陈述有理有据,不是敷衍了事,看样子的确认真反思过。戴玉玉坐得笔直,脑袋微动,听得异常仔细,有些动摇。
张一味继续道:“你就原谅我这回,以后铁定不会再犯了。”
那端坐的背影晃了晃,转过一张带着傲气的脸,戴玉玉抬着下巴:“我向来对事不对人,都是因为你太过分了。”
“没错没错。”张一味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那我姑且这回就原谅你。”戴玉玉严肃的表情维持不了多久,很快松快起来,拿了一颗糖给他,算作冰释前嫌的信号。
张一味盯着手心里的独苗苗,又看了眼狄斫鼓囊囊的口袋,这日子还能过吗?
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许久不见的猫妖苗妙妙风一般冲进来:“玉玉,我不回那个家了,娜娜她太过分了,居然凶我!”
“你又干嘛了?”戴玉玉似乎对这场面习以为常。
苗妙妙一脸不敢置信:“她加班不回家也就算了,我帮她抓蟑螂,只是把屋子弄乱了一点而已,她就凶我,很凶很凶!我要离家出走!”
戴玉玉公事公办的语气:“这边建议你离家出走换个去处呢。每次都来这里,盛娜一抓一个准。”
苗妙妙气鼓鼓,炸了毛:“连你都要赶我走吗?我要去当流浪猫,再也不理你们了!”
“难为盛娜忍受你这么久,还要经营公司,挺不容易的。”戴玉玉感叹一声,苗妙妙都气得要伸出爪子挠她了。
狄斫突然看向苗妙妙,知道她组织了一个流浪猫救助领养团队,乌丘居士和她相熟也是因为这个。
见到渡恶和尚对师弟命中大劫的重视后,让狄斫总是下意识想到那位居士。
渡恶和尚与师父板爷是知交好友,板爷去世前那几年都是他在照顾,狄斫很想也为他做些什么。可他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乌丘居士,狄斫却越想越觉得古怪。
黄干事是认得重九的,异常长寿的缘故或许就在于此。
在被戴玉玉抱回来之前,黄干事一直由乌丘居士照顾。狄斫记得,戴玉玉为寻找猫的主人找去了宏通寺,寺院的人认得这是乌丘居士的猫,这说明他养那只猫时尚未还俗。
狄斫突然出声:“妙妙,你认识乌丘居士时,他已经还俗了吗?”
苗妙妙支棱着耳朵:“乌丘居士?我认得他的时候,好像还在做和尚呢。”
“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俗的?为什么还俗?”狄斫又问道。
“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为什么还俗这我哪知道呀!”苗妙妙有些懵。
她努力回想,乌丘居士存在感不强,突然有一天就发现他长头发了,现在记忆更模糊,根本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还的俗。
苗妙妙苦恼地咬着嘴唇,她记性竟然有这么差吗?
第154章 存在感
戴玉玉一个电话,盛娜就冲了过来,抱着猫妖的腰,说了声给你们添麻烦了,随即不费力气地把四肢乱动的苗妙妙抱走。
外表看着是人形,其实不过还是只小猫咪而已。盛娜晃了晃手臂,苗妙妙气急败坏地抓她头发,对方却只是象征性躲了一下。
“嘭”地一声,盛娜臂弯里只剩一只白色长毛狮子猫,一头扎进盛娜手臂底下,装起了鹌鹑。
那体型比黄干事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得狄斫睁圆了双眼。
闹事的家伙退场,办公室重新清静下来。狄斫默默把杯子里的热水喝完,秦霄蜀正要再去给他倒一杯,被他拦住。
“我想出门一趟,你送我。”狄斫语气自然,双眼自下往上柔和注视。
秦霄蜀把水杯放下,一早自己说的“好好休息绝不能在外吹风”限制完全抛到脑后,十分乐意当这个司机,做了个请的手势。
完美。狄斫琢磨透了秦霄蜀的心理,他绝不会制止狄斫去任何地方,但前提是他要在,这不是很配合吗?
又去了趟宏通寺,狄斫随机询问多位寺中僧侣关于乌丘居士的几个问题,只是同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却各式各样,不少人的回答是根本想不起来。
这情形着实有些奇怪,他们关于乌丘居士的记忆,时间线完全是混乱的。
戴玉玉抱着黄干事来询问,有人认得出黄干事是由乌丘居士喂养,但狄斫问他们乌丘居士何时离开的寺庙,有人说十多年前,也有人说二十多年前。
如果离开寺庙时间那么长,又怎么会记得他喂养过的一只猫?甚至对猫还活着一点都不意外,他们直接默认了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最重要的一点,乌丘居士容貌停留在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他与渡恶和尚分别时已是二十多岁,在外云游多年最后在宏通寺落脚,即便容貌再显得年轻,也有三、四十。十多二十年过去,他仍然以这副容貌出入宏通寺,却没有任何人对此起疑。
他的存在是模糊的,像是在刻意减弱他人对他的印象。
狄斫甚至有些怀疑,他真的是渡恶和尚的师弟吗?
狄斫找到渡恶和尚所暂住的禅房,敲了敲门,很快渡恶和尚来开了门,见到狄斫和秦霄蜀,热情地打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怎么,是这寺里的斋饭太好吃,吃一回就惦记上了?”渡恶和尚慈眉善目,说话间带着笑,对狄斫这位晚辈十分喜爱。
“法师您是老饕,您都觉得美味,当然是好东西。”狄斫寒暄几句,说回正题,“我一直有些疑惑,法师您可知道乌丘居士何时还的俗?”
“师弟?”渡恶和尚抓了抓光溜溜的头顶,“我记不得了。”
“他可有说过,为何还俗?”狄斫又问道。
那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渡恶和尚潜心修行,佛法高深,没想到他也会被障眼法迷惑。这个问题问出口,他其实已经知道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意外地,渡恶和尚点了头,说道:“我的确问了师弟还俗的缘由。”
狄斫惊讶地坐直了:“是为什么?”
渡恶和尚却像是散了口气,肩膀垮下来,面带惋惜:“师弟他亲口所说,他已无法一心向佛,心生杂念,故而离寺还俗。”
“但他还在住处诵经念佛。”狄斫说道。
“不错,他生来便佛缘深厚,皈依佛门,可以说是为修佛而生。”渡恶和尚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俗并不代表断绝佛缘,出世入世皆可修行。师弟他,只是一时心生疑惑罢了。”
狄斫问道:“法师与乌丘居士是自小便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