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言危行(139)
秦霄蜀在猛烈的攻击下理智全无,方圆十米内陷入一个狂躁的能量场内,所有的东西都在颤动。
他满心满眼都是杀了面前的人,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
浓烈的杀意让邬申行的犹豫消减不少,不管他之前有没有杀过人,若是不处理,陈证坚必然会被杀死。
“他并非普通僵尸,尚有七魄在躯壳内,躯壳也被处理过。看这邪门之处,是实宗的手笔。”虽然那股狂躁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但现在不是追究此事的时机。
邬申行目光如炬,“陈师弟,带了七魄灯吗?”
陈证坚摇摇头:“没有,但只要燃起七点火,便可以临时替代。”
“现下的情况只能如此。”邬申行迅速推开陈证坚,两人避开秦霄蜀的攻击,分开行动。
陈证坚快速移动着翻找能用到的东西,而邬申行则吸引秦霄蜀的注意,他要想办法完全限制秦霄蜀的行动。
邬申行忽然余光瞧见落在地上的令旗,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翻身一滚将令旗拿在手中,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
法坛备有五面令旗,分别为青红白黑黄五色,代表五营神兵在此,旗上书有“敕召万神”四字。旗杆不过筷子粗细,邬申行一面躲避秦霄蜀,一面将旗杆尾端削尖了,冲着陈证坚喊了声:“制住他!”
陈证坚从背后袭来,抓住秦霄蜀手臂,但他全然不敌秦霄蜀的力气,只造成了一瞬迟缓。
但仅是一瞬也够了,邬申行抓准时机,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将令旗尾端扎入那僵尸眉心正中。
暴走中的秦霄蜀顷刻间停止所有动作,重新闭上双眼,周围躁动的力量也平息下来。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诡异,他们听不见任何声音,周围像是陷入一片死寂。
邬申行皱着眉头,目光缓缓扫视周围,这一切,太不对劲了。
“邬师兄!七魄灯已经准备好了!”陈证坚找好七件容器,又捡回先前法坛上熄灭的蜡烛,分成七段,分别放入容器内。
邬申行心中异样越发浓厚,但倒在地上的僵尸身体开始排斥令旗,陈证坚命悬一线,他也顾不上许多,接过陈证坚递来的灯按方位摆开。
邬申行脚踏罡步,手持桃木剑,口中咒语仓促中听不清颂念的是什么。
他行至一处,便用桃木剑尖碾熄一盏灯火,还在奋力抵抗令旗压制的僵尸浑身一阵,爆发出更激烈的反抗,邬申行额头背上的汗珠汇聚着滚落,集中了所有精力,竭力不念错一句。
七盏灯依次熄灭,僵尸的反抗也越来越弱。
只剩最后一盏。
陈证坚心提到嗓子眼,就差这最后一步!
“嘭”地一声,仓库大门被一股大力撞开,陈证坚见到冲进来的那条狗魂心中一慌,就见一人闯了进来,一股邪风刮进来,瞬间吹灭了地上仅剩的一根蜡烛。
邬申行见到来人是实宗的狄斫,方寸大乱,又见蜡烛熄灭立刻回过神,向陈证坚喊道:“点灯!”
狄斫目光定在秦霄蜀身上,一大波记忆随着见到他涌入脑中,纷纷杂杂一时辨不清。唯独倒在地上的秦霄蜀,与记忆中那倒在墓道中的身影重合。
他的心跳停止了片刻,随即跳得越来越快,浑身血液倒流,脑中有些发胀。
“蛮阿!”
厉喝声中,饿鬼出现在两个道人身旁,咆哮着挥手将他们甩了出去。
狄斫踉跄着走到秦霄蜀身边,那柄扎入眉心的令旗像是一根利刺,扎得他双眼生疼。
“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留下的人,你们凭什么……你们凭什么……”
水珠砸在地板上,狄斫伸出手,向着令旗伸去。
“你不能这么做!”邬申行惊慌呐喊出声,“狄斫,你不能这么做!你知道拔出来会发生什么,不仅我们会死,包括你也会死!”
狄斫恍若未闻,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握在旗杆上:“师父告诫我,不能与活人结仇,不是活人不就好了吗。”
他轻轻用力,令旗轻而易举被拔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海、海星……【顶锅盖逃走】
第101章 交换品
城里来的人看小镇尽是新鲜,小镇里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师父板爷和那时常带着学生来榕镇的秦教授是旧相识,秦教授几乎隔两年就会带一批学生来镇上看春祭,看过就走,下次来的就是新的一批。
因此狄斫第一次见到那年轻学生模样的人,便清楚知道那是个来了就走的匆匆过客,没什么好理会的。
至少他在高高的祭台上瞥见拿着地图走近的身影时,就是这么想的。
“小心,那里很危险!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玩?”年轻学生跑到祭台下方,仰着脸往上喊话。
谁家的孩子?玩?狄斫停下衡量的脚步,从边缘往下看去。学生似乎看不清他的模样,脚步往后挪动,眼睛眯了眯,年轻俊朗的面孔带着蓬勃朝气。
狄斫不想被人打扰,飞快跃下祭台往后山跑,将那人抛在脑后。
谁知道他们不仅是一面之缘,在一个雨夜救下几只小狗崽后,他越发频繁地出现在狄斫面前,并且理直气壮。他在大雨中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自己的名字,秦霄蜀,让狄斫记清楚。
狄斫不以为意,过客的名字不重要。
老师布置的考察任务秦霄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反而是远离队伍旁观祭祀演习,还以不知怎么照顾小狗为借口,跟着狄斫去了老宅里。
直到秦教授找上门来把人领走,狄斫才松了口气。
让狄斫心态产生变化的是,祭祀开始前一晚。生羊撞死在圈里,需要另外找替代羊,秦霄蜀没有一句多余话,陪他找到了深夜。
狄斫没注意,让秦霄蜀发现了脚底的血泡,不容狄斫拒绝,秦霄蜀一路把他背了回去。
其实这个人还不赖,狄斫想到。不过,受伤的是他,秦霄蜀脸色那么难看做什么?
秦教授带着学生离开那天,狄斫跟着师父在外忙上忙下。谁去谁留都不会让他产生太多想法,一如第一次见到时所认为的,匆匆过客而已。
镇上小学放暑假的那天,秦霄蜀再次出现在镇上。他带着那条长大了不少,被实宗隔壁大墓里那位阴和公主赐名鲁国公的小白狗,一脸得意地站在板爷身旁。
板爷对狄斫说:“阿斫,小秦来榕镇采风游玩,你做个向导。毕竟是我们的地界,到时候人在山里跑丢,被狼叼走了不太好。”
狄斫瞥了秦霄蜀一眼,心里偷偷想,那么大个人,被叼走得要不少狼吧。
秦霄蜀连着三年放假就要往榕镇来,因为还是学生的关系,每每来都是寒冬酷暑。狄斫实在不晓得一个小镇子,三年都来还能游玩个什么劲。
第三年的冬日,秦霄蜀比以往晚来了几天,见到狄斫先是道歉自己来晚了,随后问道:“你有没有在等我?”
他问那句话时,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狄斫,盛满笑意。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狄斫敏锐察觉他似乎有点紧张。
狄斫不觉得那是一个问题,他作为向导,的确是在等待随时可能到来的秦霄蜀。
得到点头确认,秦霄蜀肩膀放下一个微妙的角度,笑容放大,没由来说了一句:“我也在等你。”
狄斫不太明白秦霄蜀的话,但那双注视他的眼睛和温柔笑意让他想回避。
有点……难为情。
“可以抱你一下吗?”秦霄蜀这样问道。
狄斫闻言小幅度往后蹭,被手疾眼快的秦霄蜀一把捞住按在怀里,狄斫忍不住抗议:“这样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是很奇怪!”狄斫把他推到一边,恼得面上浮起异样的血色。
靠近会心跳变速还不够奇怪吗?
秦霄蜀追问到底哪里奇怪,狄斫捂着自己耳朵,要不是去捂秦霄蜀的嘴巴也很奇怪,他更想那么做。
他待了没几天就走,特意向狄斫解释是因为临近毕业,没有那么多时间。秦霄蜀临走时,特意确认了一遍狄斫的生日日期,然后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