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272)
这时候太医们都进了寝殿。看到宁晓枫醒了,冯太医先过来询问:“宁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宁晓枫除了左面从肩膀往下都没有直觉之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此他实话实说。“诸位太医不用着急。我现在不觉得疼痛,只是左面肩头到手臂都没有知觉。”
这下太医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其中一位姓商的太医向前一步:“公子,在下给您把一把脉。”
宁晓枫认识这位商太医。这位太医精通针灸,祖传的三十四针据说可有起死回生之效。他虽然不知道针灸到底有没有这么厉害,但太医院里可没有无能之辈。“拜托商太医了。”
皇宫这边,皇上听到宁馥已经苏醒的消息本来很高兴。可又听说他的右臂虽然不疼,但却完全没有直觉,又让他十分忧心。如果宁馥废了一只胳膊,那这样一个天才制香师说不定就会这么毁了。
九王爷躬身施礼:“皇兄,臣弟以为,宁馥此人是大才,不但但是制香,他还有很多新鲜的点子可一赚到很多钱。有这样的人在,对咱们大恒的国库丰盈实有好处。所以此人即便不再制香,也是有大用之人。”
皇上听后愣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九弟这是怕我因为宁馥不能制香而亏待了他?”
九王爷也没不好意思。“臣弟只是想说。宁馥这样的人,不是只有一点可取之处。”
皇上点头:“此言非虚。更何况即便他以后不再能为朝廷所用。此番他受此难,也是为了大恒,为了朕的江山朕的子民。朕岂会因为区区制香一事而轻慢这样的有功之人。朕有意收他为义子,你觉得如何?”
九王爷被吓得立刻抬起头:“皇兄。皇上收义子那可是要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福气!”
皇上一想也是:“那就你和慕容爱卿收他做义子吧。反正你也不打算纳侧妃留后。有这样的儿子儿婿孝顺,也是一件美事。朕也可以趁机封沈晟倾一个镇西侯,封宁馥一个平安侯。你看如何?”
九王爷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最开始说他要收义子,不过就是个托词,真正的用意是在让自己收做义子上。要说认宁馥做儿子他是愿意的。不过他觉得,沈晟倾那样的脾气秉性才更像自己一些。但无所谓了,收下来做个儿婿也挺好。往后做儿婿的还不得更孝顺他这个老丈人?
想到这里,九王爷立刻跪地:“臣弟接旨!”
皇上微微一笑,随后又叹了口气:“起来吧。这件事你且先回去告诉宁馥,但暂时不要对外声张。待到‘梦中仙’一案大恒这边的人都诛尽之后,论功行赏,朕再封他们也不为迟晚。如果这次沈晟倾在阵前能立大功的话,朕也许会再许他一个将军的职务。届时他能在金殿上朝议政,对日后种植药材一事也有大的助益。蒋仕仁这个老东西乖滑得很。元甑的事情出来之后,他先给朕来了一个告老还乡的折子。不过也好,既然他不想得罪人,那朕就再找几个能帮得上忙的好了。”
“皇兄所言极是。不过蒋相国虽然为人狡猾,他最小的嫡子蒋儒璋却是个不错的。而且蒋儒璋对沈晟倾夫妻有关照之情。”
皇上眯了下眼睛,而后点头:“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朕知道这个蒋儒璋目前在帮着你打理‘香膳食园’,若是他在经商一事上有所建树的话。这倒是可以委以重任。不过经商一事,到底不好朝廷亲自参与,此事就只能让九弟来操持了。而且蒋仕仁既然告老还乡,想要蒋家保持富贵声名,就不会允许蒋儒璋再入朝堂。还是让他在你手下帮忙即可。”
“还是皇兄思虑周全。臣弟这就回去告诉宁馥这个好消息。”
皇上伸出手:“先慢着。朕还需要你去帮朕做一件事。你亲自去一趟都南郡传旨。让都南郡王披枷进宫谢罪。纵使绕了他一家性命,留他王位不变。朕也不能真的不做处罚。”
九王爷再一次跪倒领旨:“臣接旨!但不知臣弟要合适启程?”
皇上深吸了口气:“三日后英武殿镇要亲审容闳。待他人头落地之后,你再启程。”
斗香 第286章
第286章
在前朝时,英武殿不叫英武殿,而是叫百兽堂。是前朝商帝圈养野兽的地方。当时朝中满是贪官污吏不说,这位商帝也是一个昏庸残暴的。这百兽堂里不知道有多少忠臣谏臣死在野兽之口。故此大恒建朝之后,太祖皇帝将百兽堂的大匾亲手用铁弓射断。而后请人作法为已故忠臣亡灵超度。之后才重新亲笔题字“英武殿”,将这里作为御审朝廷要犯和重要官员的地方。
能开英武殿御审,这件事绝对小不了。满朝文武还有半数完全一头雾水。等接到今日早朝移到英武殿时,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满是疑惑。等到进了大殿,看到大殿两侧的禁卫军一个个佩刀悬剑就站在他们的后面,那些心思不正之辈,都胆战心惊的。
大殿里的气氛十分凝重。皇上坐在正位之上,好半天没有说话。这让大殿里的文武百官更觉压抑。大概过了能有半盏茶的时间,詹总管这才在皇上的示意下高声道:“今有朝廷忠臣皇亲国戚勾结外邦害我大恒子民。如此投敌叛国祸国殃民之人,当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圣上英武殿御审。宣!将元甑带上殿来!”
百官一听,勾结外邦?投敌叛国?这可是千刀万剐户灭九族的大罪啊!元甑已经贵为右相,女儿更是元妃。虽说皇上不喜后宫颜色,但对元妃也十分看重。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理由要投敌?难不成是不想做臣子,而是想当皇帝?
这些大臣们本来想的就要比普通人多。如今有了这个开头,更是一个个在脑海里想出了各种大戏。
但真正的好戏才刚要上演。元甑被带上来的时候,早就不是之前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样子。披枷戴锁,虽然不是披头散发的样子,但整个人却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脸色蜡黄难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已经满是绝望。
见元甑跪到地上,皇帝心中愤恨。他自认这么多年对元家不薄。虽然知道元甑一直结党营私,但至少还有些用处。而且一个朝堂上,奸佞之辈也是平衡朝堂所必须有的存在。好在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放松过对元家的监视掌控,否则这一次还真的不能将其党羽一举全获。
“元甑,你勾结沓赫企图以毒香坑害我大恒子民扰乱超纲,更是指使你的女儿将那毒带入后宫,意图害朕。你可认罪?”
元甑依然知道皇上把他的所作所为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抵赖的。“罪臣知罪。但罪臣只是以那毒香敛财,并未同沓赫人勾结。罪臣之女所用之毒的确是罪臣所供。但她也只是对皇上您钟情,想以此争宠罢了。罪臣实难承认叛国之罪!望皇上明察!”
皇上自然也没有想过元甑可以直接实话实说。于是让书案太监将一骡子证词拿过来,他直接摔到御阶之下。“这是你府中儿女妻妾和幕僚的供词。还有在你府中密室收到的通敌书信。你还有什么可说?”
元甑带着枷,自然没那么好磕头,但他仍旧做了磕头的姿势:“皇上!这绝对是有人故意陷害!罪臣虽然做过许多谋财揽权之事,却绝对不会叛国的啊!臣已经是右相,女儿又贵为妃位,如何能再叛投他国?那沓赫不过是个弹丸小国,与他们谋大恒江山,岂非儿戏?皇上!罪臣冤枉啊!”
元甑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但人做事,可不一定要按照道理来。最终在证据面前,元甑除了一再高呼冤枉之外,也没有什么辩白之词了。百官都传阅了那些证物。大家吃惊之余,也都彻底明白了皇上突然捉拿元氏一党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跟他们之前想的,同沈家和宁馥关系着实不大。
虽然元甑没有认罪,但他却供出了容闳来。按照他所言,容闳才是一切的幕后指使。这个人先给自己和自己的嫡长子和嫡长孙都下了毒。让他们染上香瘾,只得听命于他。
牵出来容闳的名字,殿内的百官又是一阵吃惊。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皇上做事是如何的滴水不漏。容闳被带上殿来的时候虽然是被抬上来的,明显双腿已经废了。但神志依然清醒。表情上还显得十分淡定。
“容闳,你可有话说?”皇上看着这个堂侄,心里最为气恼的就是他。他明明已经是世子,只要都南郡王一死,他就是下一任的郡王。通管都南郡,有军队有文武官员,这些郡王在他们的封地都有自己的小朝廷。而且像容溱这样有能力的王子明明为了避嫌已经请旨进京,离开了封地。可这个人却丝毫不知足。这样的贪婪自私连手足亲情都不顾的人,若是真的让他做了都南郡王。说不准就直接领兵造反了。
容闳面带微笑:“向来成者王侯败者寇。我既然被抓就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说得虽然硬气,可殿内所有人都觉得此人的脑子有病。像是元甑,证据确凿却依然喊冤。为的不是希望自己可以不死,而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只要自己不认罪,自己的家人就有一线希望。而容闳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样的人,真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皇上也因为容闳的态度更加气愤:“你勾结沓赫,将毒香散入民间。可知道若是真被你得逞,你所得到的也只是残破不堪的城池和任人鱼肉的百姓?”
容闳毫不在意:“那又如何?只要归我所有,是好是坏都无所谓。更何况,学什么御下之术治国之法。有了梦中仙,所有人都得听我摆布。让他往东不敢往西。全民皆是如此,才是天下太平。”
所有人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
皇上更是起的一拍龙案。“你可知那毒香,吸食之后不满一年便会体内五脏衰竭而死?何况你的这种毒香比麓西原有的更加阴毒。只消半年,变回神志不清发疯伤人,随后暴毙而亡。若不是宁馥及时发现了这种东西的危害。这半年来又一直在研究解毒之药,之前被你下毒的那些人怕是一个活命的人都不剩了!”
听到宁馥这个名字。容闳眼中才出现了阴毒。“果然是他!一个卑贱的男妻,居然坏我的好事!”随后他又笑了。“不过看他今天不在这儿,估计已经一命归西了吧?有这么一个天纵奇才给我陪葬也算黄泉路上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