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173)
要不是沈晟倾心里有谱,所有的劲儿他都要在暗地里使,绝不会轻易被人一挑唆就上当。换成沈晟洪那样的,怕是早就把金顺鑫一顿胖揍了。所以宁晓枫抱怨,沈晟倾也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他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这样的事宁晓枫有权利知道。自家的夫人可不是只能躲在后宅的,将来出来做生意有很多是他必须要让宁晓枫全都知情。
宁晓枫听完当时就坐直了身子:“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沈晟倾笑着又把人搂了回去:“欺负就欺负了呗。谁让人加都是金枝玉叶。”
“呸!金个屁!都是一群纨绔子弟,比那些无赖就是强在有钱有势!不过王爷也是,干嘛让你跟他们坐一起?这不是摆明了你身份是最低的,让你去受气吗?”
沈晟倾拍了拍宁晓枫的手背:“这就是权衡之术了。王爷是既要让我知道我很受重视,也要让我清楚我跟小王爷是不同的。这是怕咱们恃宠而骄呢。”
宁晓枫皱了眉头:“跟他们交往真费劲。得亏洛煊跟他们不是一路性子。只是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将来到了京城会不会被欺负。毕竟那地方比他更有地位的人也有不少吧……”
置业 第179章
王妃寿诞一过,来华梦馆询问香丸手串儿的人就与日俱增。反正沈晟倾和宁晓枫也不会这么快回去,他们还要在附近的庄子巡看一圈,而且黄洛煊说过两天要来小沈宅找宁晓枫,所以他们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小两口当然是要卖香丸手串儿的,他们都把成香雕刻出售这件事想到了,仅仅是手串儿自然不会吝啬。但有一点他们俩也很清楚,他们刚刚把这手串儿送给王妃,接跟着就大张旗鼓的销售,这绝对是下王妃的面子,因此他们俩让沈为跟那些来询问的人说。那香丸手串儿是他们家主母特意为了王妃寿诞才特别制作的,本是没打算卖,所以根本没有多做。
这话听着是拒绝,但实际上一个“本”字就可以有数种意思了。而且越是难得的东西就越有人想要。那些人看王妃如此喜欢,寿诞之日什么都不戴只带了那条手串儿,又说什么延年益寿祛邪避灾之类的,反正谣言越离谱越有人好奇,于是明面上去铺子里问的人少了,可私底下打听的人反倒更多了。
宁晓枫每天听到沈七回来禀报这些事他都要笑好一会儿,按照他的话说,这就是坐在河边等大鱼,偏偏那些大鱼还一个劲儿的往钩上咬,不赚他们钱都是对不起他们的样子。
其实这个东西早晚都是要出售的,他们等待的只是时机,而时机自然是容溱和黄洛煊的到来。
王妃的寿诞日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天酒宴就结束。那只是正日子宴请宾朋。其他时候那些亲戚和官员之间的走动每日都不会少,所以黄洛煊和容溱直到七日之后才到了小沈宅。
进院儿的时候黄洛煊看到宁馥就在院子里弄那架子上已经爬到上面的葡萄藤,再见院子里其他奴才一边儿干活儿一边小声闲聊,小院儿透着舒适和宁静,这让他一下子就松了口气。好像这些天绷着的劲儿都得到了释放。“还是到了你家好,怎么就那么舒坦呢?”
方才仆人开门时叫了四爷和四公子,他就知道是这两口子来了。所以他赶紧把手上的藤绑好,过来见礼:“四爷,四公子。快屋里坐。”
黄洛煊却不想进去:“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咱们也风凉一些说话。对了,那天四哥回去说你这里的茶味道很独特,赶紧给我来一壶尝尝。你怎么有好东西这回没往我那儿送呢?”
宁晓枫笑了:“我还当你要什么呢,那就是槐树花晒干了拿来泡水喝。能清热的。头阵子肉吃多了,所以才带了那个来喝。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城外头阵子到处都是槐花。哪儿比得上我之前给你拿的水果茶啊。”
黄洛煊一听是槐树花,十分好奇:“那花还能泡茶呢?我只知道槐树不吉利,不让种在院子里,说是阴气重,所以基本上城里也没有这个树。我见过的次数还真不多。不过以前出去踏青的时候倒是闻到过,香味儿的确很好。没想到还有这个用处。”
宁晓枫马上让丫鬟去厨房告诉玉如亲自给烹槐花茶,然后再拿些点心过来。然后跟黄洛煊说:“这是有钱人家讲究。在穷苦人家,到了五六月槐花开的时候可是个好日子。那槐花开满树不但好看好闻,而且花里的花蜜还是甜的。小孩子也没零嘴儿吃,就嚼花甜甜嘴巴。有那手艺好的还能那槐花来做糕做团子。用玉米面和水放上槐树花和匀了,上锅蒸熟了又香又带着甜味儿,可是一年里难得的好吃食。”
黄洛煊就爱听宁馥说话,尤其是爱听他说吃的。“被你这么一说我都饿了!你说你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你爹和嫡母虽然对你不好,也不至于让你去弄这些花吃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被娇纵着长大的王孙公子偶尔说出几句没遮拦的话是在所难免的,宁晓枫当然也不在乎黄洛煊说这些。“我爱吃呗。而且我月例银子少,还不是月月能拿到,一有钱了我就偷偷跑出去逛大集。那里都是村子里来买东西买东西的,还有很多城里人去摆摊儿。我就挑拣便宜又好吃的吃,然后买一些自己能看的书。有些是我尝过的听过的,还有一些就是书上看到的了。不过这槐花糕我是吃过的,三文钱一块有巴掌这么大,我那时候一块都吃不了就饱了。真是觉得比在家里吃什么都香甜。”
黄洛煊完全没有发现宁晓枫实在满嘴胡邹,听得津津有味儿:“我现在想吃怕是来不及了吧?”
其实那些话宁晓枫也不是完全胡诌。他上辈子是真的吃过槐花糕,是邻居奶奶的忆苦思甜做了好多,也给他送了不少。至于什么穷苦人家的故事,也都是听邻居奶奶说的。套用在这个时代也是没错的,反正黄洛煊又不会去打听真假。“新鲜的槐花糕肯定来不及了。但我有槐花干啊,一会儿我让如姨亲自下厨做一碗槐花汤圆给你和四爷尝尝。保证不难吃就是了。”
容溱这时候就是一个陪衬,听着黄洛煊和宁馥聊天轻松中透着亲昵,他自己也觉得很舒坦。在王府里生活,他们再兄友弟恭也总是要有些算计的。而且哥哥们虽好,有了嫂子之后就都有了自己的小家,为了侄子们,哥哥们也不会再待自己如儿时一般了。这虽然说起来很让人难过,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之所以喜欢跟沈晟倾来往,一来是沈家有钱,王府虽然也有,但却也只是王府的。他容溱却只有每个月家里给的月利和几个铺子的收成。虽说没钱了就能去母亲那里要,可他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哪里能一直朝母亲伸手。跟沈晟倾来往,他本是想学一些做生意的本领,再跟沈家合作稳稳当当的赚些分红。可因为赵夫子那次机会他对破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来二去倒是走上了仕途。他把这些机缘和福气都视为是沈家夫妻带给他们的。毕竟在认识他们之前,他和黄洛煊的日子只是没有什么目标的过着。
黄洛煊把宁馥当成最好的朋友。容溱开心。他虽然不能把沈晟倾当完全信任的人,但那也只是性格和家世使然。想他们连亲兄弟都无法全然相信,朋友又怎么可能有这份待遇。但也正因为是有朋友,有些时候反倒会让他觉得放松。就比如现在,他可以在小沈宅毫无形象的坐在院子的葡萄架子下面吃槐花汤圆,也可以边吃边说笑,然后再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尤其是这几日王妃来了太多人,有了太多纠葛和勾心斗角。到了小沈宅,真是像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沈晟倾是在黄洛煊和容溱把槐花汤圆吃完之后回来的。就这也已经是快马加鞭了。进院儿之后先跟容溱和黄洛煊赔了礼,虽然是这两口子来之前没打个招呼,他又是去工作,但这个礼是不能少的。
容溱这次来是有事要跟沈晟倾说,见人回来了,自然就不能“打扰”黄洛煊和宁晓枫说悄悄话了。沈晟倾会意跟容溱去了书房。看着两个人的样子,黄洛煊“哼”了一声。“我跟你说,他就那样,有什么事儿都得先偷偷摸摸的自己琢磨好了,然后才跟我说。你说他不信我吧?还不是。真是实在没招了,也会问我。你说他是怕我烦心想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吧?我又觉得闹心。”
宁晓枫笑了:“这有什么。他不说你不会问吗?你问了他能不告诉你?”
黄洛煊皱着眉头:“那倒不能。可是那不是让他为难吗?而且他不亲口说,我总觉得自己问出来的不太舒坦。”
宁晓枫都无语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中二呢。“那有什么可不舒坦的?要是问了都不说那才不舒坦呢。旁的我是不懂,但是两口子过日子吧,我觉得还是要互相体谅互相信任。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沟通,都揣在心里对方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子,怎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你说要是因为心里尴尬啦,不舒坦啦这些理由让彼此有了隔阂,那不是更不值得?。”
黄洛煊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也是这个理儿。我发现跟你说话之后什么烦恼都能没了。你就跟有仙气儿似的。”
宁晓枫被逗笑了:“那是你看得上我呗。换一个你看不顺眼的人来跟你说,你肯定大嘴巴就上去了。”
黄洛煊听完大笑:“还真是。就那金顺鑫,这两天就惹我一肚子气!他居然看上我二嫂身边的一个大丫鬟了。你说吧,他一个表少弟,看上表嫂的丫鬟这是人干的事儿?这不是给母亲脸上抹黑吗?偏偏我那舅母也是个没规矩没德行的,听金顺鑫磨的没办法,就去跟我二嫂说了。我二嫂那是大儒的嫡女,听了这个当时脸色都变了。可她也没法子,一个晚辈总不能直接驳了长辈的面子吧?所以就说去问问母亲。这下我那舅母就不乐意了,说什么也就是一个丫鬟,多大点儿的事。我那二嫂也是有脾气的,本事想给留脸的,可被这么一说,当时就说既然如此,这丫鬟是她的陪嫁,说好了要陪她一辈子终身不嫁的,这事儿就算了。”
听到这里,宁晓枫汗都要下来了。这不是听人家王府的隐秘私事儿吗?虽然现在他们俩已经在内堂里坐着了,可边儿上还有伺候的人呢。于是他赶紧让蚌儿带着那些丫鬟小厮先离开。然后继续胆战心惊的听黄洛煊牢骚。
黄洛煊在宁晓枫这儿就是想要说一说心里的苦闷,所以根本没多想。而且他对宁馥夫妻一百个信任,也知道在这儿是安全的,更何况这些话除了宁馥,他真的没法跟别人说,憋时间长了他怕自己会气死。“其实我那舅母也知道她要人不只不合规矩还丢人现眼,不然怎么可能不让我二嫂去找母亲?所以二嫂拒绝之后她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可金顺鑫那个蠢货听到二嫂不给人,居然去二哥那院子堵人。那丫鬟也是个性子烈的,看到金顺鑫赶紧就往我二哥书房跑。当时我和四哥刚好从二哥书房出来,看到那丫鬟惊慌失措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直到看到那蠢货追过来才猜个八九不离十。我气的当时上去就是一脚,然后就是反正几个大嘴巴。二哥和四哥也气的够呛。可王府如今有不少外人和亲戚来,只能等到晚上人们都消停了,才能把金顺鑫拎到父亲面前。你说吧,摊上这样一个货,是不是得家宅不宁?我一想到来年我和四哥进京,这个玩意儿也在京城里晃悠,我就浑身不得劲儿,恨的不得把他按水坑里淹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