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83)
所以,士农工商不应该是地位的差距,而只是分工的不同。没有农民种粮,我们没有饭吃;没有布商织布,我们就没有衣穿;没有士兵保护国家,我们就要颠沛流离;没有夫子教书,我们就无法传承我们的知识文化;没有官员管理国家,国家就会变得一团乱;没有商人流通货物,我们就会物资贫乏。
所以我才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个领域都会有相应的杰出人才。我们教授学生,是为了培养出三百六十行的状元,而不仅仅是要他们去当官。各行各业的杰出人才聚集在一起,才能带动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纵观历史,推动社会进步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官员。如果我们的读书人只想着要去当官,那其实是我们教育的失败。真正的读书人应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读得万卷书,行得万里路;握笔能行文,弃笔能从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的读书人,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好!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
岑老用力一拍桌,脸涨得通红,因为过于的激动。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蒋康宁和康瑞。邵云安最后那句出自“范仲淹”的话在蒋康宁的心中砸下重重的一锤。而三位秀才看邵云安的眼神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安哥儿!你说的太好了!老夫惭愧!听你一席话,老夫惭愧啊!”岑老的眼睛里甚至有了水光。如果所有的读书人都能做到这些,那大燕国何愁不强大!
邵云安站起来恭恭敬敬朝岑老抱拳行了一个大礼,抬身说:“老爷子,我说的这些都只是理论,真正的付诸实际只能靠您和康先生这样的教育者教授出更多有抱负的学子来传播知识、来教会人们思考;需要靠大哥这样的清官、靠井哥这样的士兵来保证国家的安定,保障国家的发展;需要像三位秀才郎这样的学子去付出行动;还需要像蒋大哥这样的商人让我们的国家更加的富裕,让人们的生活更加的富足,让我们能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发展中。”
“不,你的所谓‘理论’也同样重要。听你一席话,老夫是醍醐灌顶。就如你所言,若每一个读书人都只想做官,那就是教育的失败,是夫子的失败。”岑老站起来,拉过邵云安的手握住,“你这个儿子,老夫我是要定了,你可不能再认别人了。”
邵云安笑了,另一手拽过王石井:“老爷子别忘了另一个儿子呀。”
“哈哈!你们二人,老夫我都要!”
能有这么两个儿子,其实才是他的福分啊!
“云安,你可愿来白月书院做夫子?”
康瑞出声,对邵云安的态度已截然不同。他这么一提,岑老马上说:“安哥儿,你来书院做夫子吧。白月书院、县学,随你选。”
蒋康宁也跟着附和:“云安,你不愿意考取功名就罢了,但你若一直埋没于此,着实浪费了你这满腹的文华。现在朝廷可谓是百废待兴,你这样的人才理应去教授学生去。”
“对!云安,你应该去当夫子!”
蒋康辰也大大的赞成,三位秀才郎的眼里也是相同的意思。
邵云安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我就是空有理论,属于纸上谈兵的那种,我还好多字不会写呢。当老师就算了,而且我的这些想法别人或许也不能接受,到时候引起混乱就不好了。”
岑老一听,蹙眉叹了一声:“安哥儿的顾虑也是对的。”他想到了那些潜在的危险。特别是邵云安说话随意,很容易遭来有心人借此做文章,一个弄不好会出大麻烦。
康瑞道:“那就在白月书院。书院是岑老您的书院,我想在敕南府中,不会有人来找书院的麻烦。”
蒋康宁与岑老想到了一块,毕竟康瑞还不知道邵云安与茶、酒以及君后那边的关系。王石井开口:“大家若喜欢听云安说,不若就来家中如今日这般畅谈。云安虽然懂得多,但他毕竟还年少。我们家即便有些银钱,也只是农家子,我们也不想给岑老和大哥你们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邵云安马上说:“对啊。你们喜欢听我‘胡言乱语’就来我家好了。咱们关起门来也不必有什么忌讳。说实话,去了学院,我还真不敢这么说了。”
“那就叨扰了。”
还是康瑞第一个发话。邵云安没想到他没有坚持。
岑老点点头:“如此甚好。反正这里也是老夫的家,老夫无事就住在这里。”一副【这是我儿子的家】的表情,看得邵云安心情大好。
“那就叨扰了。”
康瑞、三位秀才郎马上做出反应。邵云安一脸欢喜地说:“我和井哥求之不得。”
“云安,你若不忙就再说说那生产力、科学技术的事。还有你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也是你自己所想?”
邵云安可不好意思再厚脸皮了,说:“我只记得这句话出自一位名叫‘范仲淹’的人之笔,但我忘记是谁告诉我的了。
全文是这么说的:【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当邵云安把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背出来的时候,在场除了王石井还能保持冷静外,其他人全部都站了起来。范仲淹是宋朝人士,宋朝的文化科学技术那是相当辉煌的。范仲淹又是宋朝杰出的文学家、思想家和政治家。他的思想,他的文采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代表着绝对的超前。
岑老激动得手都有点抖了,他用力抓住邵云安,问:“安哥儿,你真的想不起来是谁告诉你的了?那你可知这‘范仲淹’是谁?”
邵云安很“无辜”地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死过一次之后忘记的就更多了,但脑袋里却多了许多东西。”
“嘶——!”
邵云安更“无辜”了:“老爷子,您可知这岳阳楼在哪?我依稀记得这好像叫什么‘岳阳楼记’?”
“《岳阳楼记》?”岑老茫然的去看蒋康宁,蒋康宁摇头:“我也不曾听说过这岳阳楼。我会着人去打听,难保不是深藏民间的大家。”
“必须要找!”岑老恨不得能马上见到这“范仲淹”。邵云安很不厚道的在心里偷笑。
蒋康宁又急切:“云安,只有这些吗?你可都记全了?你可还记得这人还写了什么?”
邵云安做出努力回想的模样,半晌后,他摇摇头:“我就只记得这个。”
岑老失望不已,接着又两眼放光:“安哥儿,你还记得什么?”
邵云安眨眨眼睛:“记得多了,您老想听什么?”
“都想听!”
除了王石井外所有人的呐喊。
邵云安环视几人一圈,目光停在了王石井的身上,随后微微一笑,吟出:“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血,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现代作家仇圣先生的《男儿行》,邵云安是送给王石井这样保家卫国的战士和将军们的。长长的一篇《男儿行》,哪怕是文弱的秀才郎们都恨不得手拿大刀,冲上战场,斩杀敌人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白的《将进酒》,带给人奔放激情,令人不由遐想那从天上留下来的黄河是怎样的。令人向往对月畅饮的豪迈。而天生我材必有用,又何尝不是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相得益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让还不曾见识过“词”的几人仿佛进入了另一片文学的殿堂。这个时代,诗歌还没有达到大唐的那种鼎盛时期,词更加还没有出现。而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又听得蒋康宁和蒋康辰眼眶发热。
这一天,康瑞和三位秀才郎厚着脸皮借住了下来。岑老和蒋康宁也无暇去玩什么魔方了,两人“逼着”邵云安把肚子里的墨水都吐出来,还拿来了纸笔仔细记录。邵云安索性把三个孩子也喊来,给他们熏陶熏陶。
不过邵云安也没有一股脑的把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古墨都吐干净。开玩笑,都吐干净他肯定得变成哑巴。再者说,他即便是要高调也得有点底线。何况这里还有几位“外人”。
邵云安背诵了二十多首诗歌,十几首词,七八篇古文文章。这是他肚子里的那堆“古墨”中极小的一部分,却令在场除了王石井外的所有人都如获至宝。尤其是一辈子做学问的岑老,连午饭和晚饭都顾不上吃了。他拿着写下来的这些名篇一遍遍看,一遍遍揣摩,还和蒋康宁、康瑞、三位秀才郎一起讨论,最后郭子榆都被他拉来讨论,兴致高昂极了。岑老已经打定主意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离开秀水村!
第73章
伸个懒腰,邵云安揉揉脖子,一人立刻给他轻捏起来:“累了吧?”
“嗯,喉咙干。”
对方马上又端来一杯菊花茶,邵云安拿过来咕咚咕咚三口喝下。打了个水嗝,他啧啧道:“岑老和大哥他们今晚不会不睡了吧?”
王石井接过邵云安手上的空杯子,说:“很有可能。你说的那些东西,足以令他们疯狂一阵子。”顿了顿,王石井谨慎的问:“媳妇儿,你真的不想去做官?”又顿了顿,他避开邵云安仰视的目光,说:“媳妇儿这么厉害,当丞相都足够了。”
“噗哧!”邵云安喷笑,“你让我去呀?”
王石井微微别开头:“媳妇儿想去就去,我不拦着。”
“得了吧。”邵云安两手捧住王石井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真愿意我去当官?”
王石井抿抿嘴,态度马上就变了:“不愿意。”媳妇儿若当了官,自己就更配不上媳妇儿了。
邵云安咧嘴笑:“我就知道你是口是心非。放心吧,我脑袋进水才会去当你们这些古人的官。每天升堂,威武么?”
王石井的独眼立刻放光,抱紧媳妇:“嗯,我就知道媳妇儿你看不上我们这里的官。”
“那我若要去当官呢?”捏捏王石井的脸,邵云安坏笑问。
王石井立马严肃的拿出家主的态度:“我不会让媳妇儿去的。”
“怎么不让?”
王石井低头在邵云安耳边耳语,邵云安一把握住他的胳膊,笑骂:“老色鬼!”
闹够了,王石井不由得问:“媳妇儿,你今天拿出那么多你们那里的文章,可是有何用意?”
邵云安点点头,说:“空间里的东西,有的是咱俩一辈子也不能让见光的,有的,我是真想拿出来。你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太落后了,而且是方方面面都很落后。别的不说,空间里的那些书对你们来说就是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