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165)
邵云安黑脸,突然想到“学府夫子”的事情,难道是正式的公文下来了?秦娘和邵云安一起过来的,问:“王大力为什么要分家休妻?”
赵元德说:“我也不大明白,听着好像是不分家不休妻王枝松就没法恩科。”
邵云安开口:“朝廷今年的新政,凡是参加科考的学子,多了一道手续,必须有学府夫子的保举信才行。永修县只有两位学府夫子,一位是师兄,一位是我爹。学府夫子要保证保举的学子品性佳,家风良好才行,不然如果被查出学府夫子保举的人与事实不符,那要负连带责任。”
赵元德张大嘴,秦娘一听,明白了:“以王枝松的品性和家风,那肯定是无望了。小老爷,他们肯定会来找您。”
邵云安冷哼:“找我干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跟我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为了他搭上我爹和师兄的名誉。他们要分就分,要离就离,都是自作孽。元德大哥,谢谢你来告诉我。”
赵元德却有点担心:“他们闹得很凶。王朱婆子要是真豁出去了,你们还真让她卖身为奴啊。到时候闹得你们家宅不宁。我看呀,你们不如出去躲几天,她找不到人闹也没用。”
“不躲。现在不是我怕她,是她怕我。再说,我现在躲了,能躲一辈子么。王枝松今年也不过十七,今年不能考,还有三年后呢,难道我每次都躲啊。不管她。她要敢再跟我胡搅蛮缠,不认契书,我就要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见邵云安丝毫不怕,赵元德也只能说:“石井不在,他们若真来找,你自己也当心,我是怕他们狗急跳墙,最后跟你来个鱼死网破就坏了。”
“好,我会提防的。”
“那我回去了,河子还在做柚子茶,我得帮着。”
“那你快回去吧。赵叔肯定很头疼吧?”
赵元德笑道:“头疼啥,他们要分要休都是他们的事,我爹跟我娘在旁边看笑话呢。反正博哥儿不在家,随便他们闹,还不怕村里人笑话死他们。”
“呵呵,好,那元德大哥慢走。”
“哎哎,别送了,我自己出去。”
赵元德走了,秦娘在一旁问:“小老爷,您要不要跟大老爷说一声,还有王爷那边,免得他们真闹上门来扰到王爷。”
邵云安想想,说:“我先去见师兄。王爷那儿等他们真闹上门来再说。”
“好。”
第143章
康瑞正在看蒋康宁给他的那份名册及对应的个人资料。邵云安端着柚子茶进来了,康瑞问:“你那个泡芙做好了?”
“快了,师兄要不要尝一尝?”
“自然要的。”
把柚子茶端到师兄面前,邵云安两手撑着书案,说:“师兄,王朱婆子一家打起来了。”
“嗯?”康瑞抬眼。
“学府夫子保举信的事王枝松好像知道了。王大力估计是为了他,要休妻分家。”
康瑞蹙眉:“王枝松的保举信,我是要写的。”
“啊?!”邵云安的第一反应就是:“师兄,您不要命拉!您给他写保举信,不怕别人举报您啊!”
康瑞瞪了邵云安一眼:“这是皇上的意思。”
“啊?!”
康瑞抬手阖上邵云安的下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邵云安惊呼:“皇上还知道王枝松?还管他的保举信?他有那么大脸?!”
康瑞:“你呀,聪明劲儿去哪了。皇上哪里会在乎一个无名小卒,还不是为了你。”
“我?”邵云安只会重复了。
康瑞道:“此事也是我离京前恩师告诉我的。你和石井的家事,皇上怎能不知。以王枝松的名声,这保举信是断没希望的,但皇上想到届时他们一家定会又找你和石井的麻烦,不管你们怎么断,那家人只要抓着石井与他们的血脉这一条,你们就难断得清。皇上此举就是不让石井为难。要王枝松去考,却是根本没可能考得上,他才学不精,也怨不得你们。”
邵云安吸吸鼻子:“怎么办,师兄,我好感动。”
康瑞:“你这嬉皮笑脸的样子为兄看不到你哪里感动了。”
“嘻嘻。”邵云安凑过去,“皇上这么看得起我和井哥呀。”
康瑞故作正经地说:“是呀,你和石井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师兄以后还要沾你们的光呢。”
“师兄想沾什么光,只管说!”邵云安拍拍胸脯,被康瑞又瞪了回去。康瑞趁机教育他:“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皇上看重你和石井,是你们的福分,可莫把这福分当成是你们的该得的,多少人栽在了这自以为是上。”
邵云安立马端正态度,恭恭敬敬地说:“师兄教训的是。”接着,他又恢复原样,说:“但我不想师兄您给他写保举信。您这么一写,肯定会有人说师兄您不公平,那别的跟王枝松一样不过关的肯定会以此为把柄要师兄您给写,您到时候写还是不写?还有,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可就难收住了。那家人绝对是贪得无厌的主,您还是别写了。”
康瑞道:“这些你就无需担心了。你不是也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么。这保举信也不过是一种手段,却不能尽除品行不佳之人,总会有人能钻到空子。多一个王枝松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能参加恩科的人永修县也不过十几个,要真说不符的,恐怕也就一个王枝松了,他只要落榜,别人自然不会再多言,反倒会笑话他。”
邵云安:“我就是不想别人说师兄您再这件事上有失公平,说你不好。”
康瑞笑得温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名声。你放心吧,师兄会处理好的。”
邵云安点点头:“那,我就听师兄的。不过现在他们家已经闹起来了,我的意思是先不管,他找上门来您就写,他若不敢,就不管他。”
“好。”
而此时,王老太一家却是正闹得天翻地覆。王枝松急晕地跑回家,一进家门就开始嚎。他心心念念等着今年的恩科,谁知竟然多了“学府夫子的保举信”这么一出。永修县的学府夫子一个是康瑞,一个是岑月白,那两人怎么可能给他写保举信!王枝松绝对不会忘记他那个好娘在康瑞和岑月白面前怎么跟王石井断的亲,怎么讨要的银子!王枝松再蠢也不会蠢到相信康瑞和岑月白会给他写保举信,这下子恩科的路断了,无疑是要王枝松的命!
王枝松回到家一边嚎哭一边骂了起来。骂王老太给他拖后腿,骂坐过牢的二哥二嫂也给他拖后腿。这下子恩科无望,他不如死了去。王郭招娣可不吃那一套,当场就跟他对骂了起来。王枝松一个书生哪里是王郭招娣这样的泼妇的对手。王老太护着儿子呀,跟儿媳妇骂起来,王郭招弟一个大耳刮就扇了过去,王田岩也打起了王枝松。
对王大力来说,窝囊了一辈子的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王枝松。现在王枝松可能没了恩科的希望,又看到媳妇、儿子、儿媳妇这个样子,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他突然就雄起了。也或者是他憋了一辈子的窝囊气一下子全撒了出来,他不管打成一锅粥的媳妇、儿子和儿媳妇,他冲到里正家就要里正给他写分家契书,还要写休书。
王大力要分家要休妻,这可不得了啊。里正赶紧让赵元庆去王老太家喊人。正打着的王老太和王田岩一听王大力(爹)要休妻,要分家,立刻顾不得打了,全部冲到里正家,唯一支持亲爹做法的王枝松也跑了过去。这下子,更是要打了。王老太打王大力,王田岩骂亲爹偏心,他死活不分家,王枝松也来凑热闹,不分家不休妻他就真的没可能恩科了。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家人的丑恶嘴脸算是又一次刷新了村民们对他们一家人的认知。为了儿子,王大力铁了心要休妻。王老太再泼辣,王大力要休妻她还真的没办法。她打王大力,王大力竟然也打她了。王田岩为人子,他可以骂,但他不敢打王大力,而王大力作为老子,作为一家之主,他说分家,就是分家,王田岩再闹也没办法。
王郭招弟不能打公公呀,她敢打婆婆是因为婆媳,都是女人嘛,再加上王大力和王田岩不管。可要打公公,她还担不起这个名声,怎么说王大力也是一家之主。她如果敢动手,里正就能治她一个大不孝,直接押到官府去。
王大力扯着嗓门喊要休妻,要分家,王枝松在一旁只是哭,不劝说。王老太拉着王枝松哭,要儿子给她做主,王枝松只是说:“娘,您在家,岑院长和康院长就不会给儿子写保举信,儿子就不能恩科,那儿子这么多年的书就白读了,那么些银子都白花了!岑院长在京城,现在只有康院子能给儿子写保举信,您说儿子该怎么办?”
王老太听到这里直哆嗦,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打的。王枝松说完,更是嚎啕大哭起来:“不能恩科,我不如去死!我也不活了!我跟娘一起死!”
王老太突然一嗓子嚎起来:“那个丧门星!都是那个丧门星害我儿!”接着,她突然两眼瞪直,大喊:“孽畜!孽畜!都是那个孽畜把那个丧门星带进来的!都是他!”
王枝松一个激灵,王老太却松开他转身就跑。披头散发的样子从后面看跟一个女鬼似的。
王老太一边跑一边骂:“孽畜!孽畜!”
王枝松想到了什么,急忙追了过去:“娘!你回来!那边不能去!”
对王枝松来说,王宅就是禁地,踩到一回他就会被剥层皮。他不是没想过去求王石井和邵云安,但他不敢。
“孽畜!孽畜!”
远远的还能听到王老太的叫声。想到村里的谣言,里正也是一个激灵:“元德元庆!你们快去拦住她!把她带回来!别叫她乱嚷嚷!”
赵元德和赵元庆也顾不上柚子茶了,急忙去追人。王大力全身紧绷,却也是追了出去。同样披头散发的王郭招弟扯了扯王田岩,两人也跑了。
这一回,村民们又往王宅那边聚集了过去。里正去找王文和,王叔平一听发生了什么事,也赶忙往王宅跑。王老太那个疯婆子要是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那她真是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以邵云安的脾气,如果王老太敢说些不中听的,可不就是一张契书那么简单就能放过了。再者,跟他们一家子亲近的谁也不想从王老太那里传出什么对王石井、邵云安不利的话。
偏厅,邵云安、罗荣王、康瑞、蒋沫熙和妮子还有郭子牧席地而坐。中间的地毯上摆放着饼干、糖果、新鲜出炉的泡芙,最主要的是,有一壶今年的新茶,龙井绿茶。最早一批制作的龙井绿茶勉强可以喝了,邵云安开了一包三等的,应景。吃下午茶怎么能没有茶水。他自己觉得口感还差许多,但对“饥渴”了太久的罗荣王和康瑞来说,这茶已经是顶顶不错了。
“嘶啊……”品了一口茶,罗荣王幸福地叹息一声,有人忍不住笑了。罗荣王睁开眼睛瞪过去:“子牧你笑啥?”
郭子牧急忙低头,摇头:“没有。”
“我看到你笑了!”
郭子牧笑了,这一笑绝对的倾国倾城,妮子一下子就看呆了。不过马上就有人捂住了妮子的眼睛,还很不满地对郭子牧说:“牧叔,不笑。”
郭子牧立刻抿住嘴,有人不满意地揉了下蒋沫熙的脑袋:“你不爱笑还不许子牧叔叔笑啦。这么好看的笑更要多笑。子牧你别理他。”
邵云安呵呵道:“小郭哥,熙哥儿吃你的醋啦,妮子只看你笑不看她的熙哥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