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熙一瞬间瞳孔猛缩,不敢相信地抬头望着那人。
“圣……要臣做什么?”
赵淮霁道:“原地待命。”
“是!”
魏昭提着食盒进到花魁娘子的屋子里,守在门口的一个大汉只是怔了一下,也没有拦他,眼馋地望着他手中的食盒,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了几声。
花魁娘子刚才一直很镇定,这会儿却有些急了,“小哑巴,你来做什么?这里很危险的……是他们让你来的吗?这帮畜生,又欺负你!”
魏昭不语,弯腰打开了食盒。
浓郁的食物的香气从食盒中传来,一屋子人的目光都盯着那食盒,有人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
吴达虽然也饿,但谨慎起见,还是说道:“让周公子和花魁娘子先吃!”
他看魏昭送来的是包子,怕这些包子事先作了手脚,特意挑出两个,“把这两个给他们吃!”
魏昭便拿起那两只包子,把其中一只包子递给周正荣。
周正荣并没有被绑起来,这屋子里不少人都会武功,他一个整天混在青楼里的纨绔少爷,还真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周正荣接过包子,眼神复杂,小声道:“你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了。还有……”
他眼中含泪,“跟我爹说,别救我了,是我不孝,可惜……可惜连累了花魁娘子。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
“哎……你又不会说话。”
这青楼里的女子们叫什么名字,向来也无人在意。
魏昭点点头,忽然轻轻伏身,伸出了手掌,掌心向上。周正荣看到他的手上写着几个字:“出门向右跑。”
他呆了一下,但随即低下头去,不让旁人看到他的神色。
魏昭并没理会他,扭头又去找花魁娘子了。他依旧是拿了一只包子递给她,花魁娘子接过包子,手指在包子的底部触到一个硬物,似乎是沾了一粒药丸似的的东西。
她的表情没有变化,低头把那包子吃了下去。
吴达非常谨慎,他要等这二人吃完后,过一会儿才敢吃。
好一会儿过去,那花魁娘子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大块大块的红疹子,红得发亮,看起来异常骇人。
“有毒!”吴达立刻叫道,看向周正荣时,却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变化。
花魁娘子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但她也看到了自己手上那些大片的红疹子,想起之前送出的药,她立刻便明白了。
“我……我对香菜过敏,这里面……放了香菜。”花魁娘子假装声音虚弱,“好难过……我喘不过气来了……”
她蹲在地上,面露痛苦的神色。
魏昭对吴达比划了几下,指了指花魁娘子,又指了指门,再指了指自己。
吴达看明白了,“你要换她?”
魏昭点头。
花魁娘子却猛地站起,“不行!我不能让她换我!我没事儿了,我不出去!”
吴达皱眉道:“谁知道你这疹子会不会传给他人?你这张嘴太讨厌了,还是小哑巴好。你出去吧!”
花魁娘子急忙道:“不行!我怎么能让她替我死……不可以!”
吴达却不理会,让人把她推出了门,随即把门关上。
花魁娘子一边敲门一边哭,“让我进去,你们这帮混蛋!”
她哭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开了。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的手臂一紧,被一人拉住。
回头看时,却是那位有钱的季公子。
她听到他叫出了一个名字。
“孟书媛。”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抱歉,现在才认出你。”那季公子的声音低沉,“皇嫂,你受苦了。”
花魁娘子呆呆地抬头望着他,一瞬间眼泪又涌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啊!”她扑到他怀中,抱着他,哭得眼泪鼻涕沾了他一身。
赵淮霁虽有些洁癖,但也并未在意这些,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拉到了旁边的一个空房间里。
他扶着她坐下,轻声道:“你的容貌变化太大了,若非是那块桃花糕,我竟然不知是你。”
他苦笑道:“当年你一块糕点害我烧了三天三夜,我可是记得呢!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甚至……我都快记不得‘孟书媛’这三个字了。”
“孟书媛……”她轻轻摇头,“这个名字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何况旁人?谁又能想到,当年的皇子妃,竟然会沦落风尘?若是换作以前的我……定是宁死也不肯的吧?”
赵淮霁沉默良久,才问:“你为何如此?”
“为了传国玉玺。”孟书媛缓缓道,“还有我家的血海深仇。”
她低头半晌,才慢慢说道:“当年我夫君被二皇子所害,他临死前把传国玉玺给我,让我带着逃跑。他说有传国玉玺在,我还有机会报仇。我跑了,二皇子为了找到传国玉玺,竟然派吴勇带着一群土匪,把我孟家灭了门!”
“那时势力正盛,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对抗得了他?我无处可躲,直到我看到了水仙楼。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竟然肯沦落风尘,这世上之人谁会相信,那个风月卖笑的花魁娘子,会是皇子妃呢?”
“果然,他到处找我,却从来没来过青楼看上一眼。”
“可人活着又有什么错呢?我来到这里后才想明白,人无论怎样,都是可以活下去的。我现在和这里的青楼女子没有任何区别,我甚至会真心和她们抢客人,嫉妒她们的赏钱多。”
她笑容苦涩,“我本以为二皇子会登基当皇帝,那样我的仇就报不了了。我原本想,就算是报不了仇,我拼了命也要用传国玉玺来恶心他一下。可是后来登基称帝的人却是你,我从来没想过是你……幸好是你。”
“我本想把传国玉玺交给你,但我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机会见你。我只能等,等着有一天,你来找我。”
“我本来想着你不会来得这么快,可你真的没有让我等太久。”她凝望着他,“你真的给我太多惊喜了,在我的印象里,你仿佛还是那个追在我后面,找我要点心吃的小孩子。可一转眼就长着这么大了。”
她轻声道:“真好。”
赵淮霁默然许久才道:“早知那传国玉玺害你这么苦,或许当初早早交出来才是正确的。”
“当初……”孟书媛轻叹,“谁能预料到以后呢?若是能预料到后来的事,我当初嫁个匹夫,也不会害全家人惨死,可是谁又能回到过去呢?”
她抬起头,“陛下,那个叫风铃的姑娘是陛下的人吗?”
赵淮霁轻笑,“他既不是姑娘,也不是朕的人。不过此事不好解释,你先带朕去拿传国玉玺吧,放心,他很强,不会有事。”
孟书媛愕然,却也没再追问,道:“我在柴房里偷偷挖了一个暗格,传国玉玺便藏在那里了。”
赵淮霁点头,“你倒是聪明,柴房这种谁都能进出的地方,反而更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难怪魏昭搜遍各处房间都没找到,谁能想到这柴房里竟然有暗格?
他便随着孟书媛去了柴房,眼见她撬开地板,打开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盒子。柴房一向干燥,那木盒子倒也并未因藏在地下而受潮。
孟书媛打开木盒子,道:“眼下有一个为难之处,这传国玉玺不是一枚,而是两枚。先帝将传国玉玺交给我夫君的时候,说是只有真正的天子才能分辨。我夫君分辨不出,他那时便觉得,自己或许与这皇位无缘。”
她叹了口气,将里面的布掀开。
木盒子里果然躺着两枚一模一样的玉玺,赵淮霁将那两枚玉玺拿起,放在手中。重量上没有任何区别,雕工、材质也全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所以……陛下知道哪枚是真的吗?”孟书媛颇有些好奇,“我也看了许久,真真的一模一样,完全分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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