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个东西披在身上。”楚予昭侧过头道。
洛白担心地说:“我怕我离开了你会乱动。”
楚予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会乱动,你快去找,别让我说话。”
洛白瞧他现在虚弱得说话都很费劲,应该不会继续翻身,便又是纵容又是怜爱地道:“行行行,宝贝儿别说话了,我去找东西披在身上,你就乖乖躺着。”
洛白将他扶着放好,正要起身离开,又奇怪地问:“哥哥你很热吗?耳根子都在发红,哎呀越来越红了,要不要我先给你扇扇……”
楚予昭终于看向他,目光里全是不出声的警告,洛白知道这是让自己闭嘴,便停住话头站起了身。
他起身时,楚予昭又飞快移开视线,洛白伸手捂住下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哈哈,我还光着的,哈哈……”
楚予昭看着远处的河面,紧紧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这里是两处山壁之间形成的一块夹角,左右都不能通行,后方是一片树林。
洛白进入那片林子四处窜,想找样可以用来蔽体的东西,最终什么也没找着,只在树上扯了片大树叶,伸到下面比划着挡了挡,觉得效果还不错,便又扯了根藤条拴在腰间,将那树叶挂在上面。
当他以这副形象出现在楚予昭面前时,楚予昭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开头,一脸木然地继续看着河面,半晌后才低声道:“将我衣衫剥下来穿上。”
“那你呢?”洛白问。
楚予昭道:“我衣衫下还有裤子。”
洛白觉得剥衣衫没有扒裤子方便,于是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脱你裤子穿就行,衣衫你自己穿着。”
楚予昭深呼吸了一下,紧拧着眉急声道:“叫你剥衣衫就剥,别那么多废话。”
洛白一方面觉得哥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皱眉,真是很神奇,一方面又觉得他精神好了些,就连说话声音都大了,心里不免欢喜。
“行行行,依你,就依你,剥你衣衫。”于是他宽容地道。
洛白蹲下身去解楚予昭衣衫,刚才为了缠伤口,衣衫已经被脱到腰际,现在只解开两粒盘扣,就能脱下。
楚予昭一动不动地躺着,洛白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他腰际肌肤时,发现他整个人轻颤了下。
“哥哥你怕痒吗?”洛白问。
楚予昭没有搭理他。
洛白也不介意,脱下衣衫后就穿在身上。
这是骑装,楚予昭穿着时贴身精悍,而穿到洛白身上后,则松垮垮像一件宽袍。长度本来只到楚予昭大腿,而洛白穿上后,将他膝弯也盖住了,只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小腿。
他刚穿好衣服,就见远处河面上出现了几只船,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只知道船头上还站着好些人。
楚予昭一直看着那方向,此时突然出声:“过来,躲到石头后面。”
洛白很听话,也不问缘由,立即就跑到石头后藏了起来。
楚予昭躺着的地方在两块石头之间,船上的人也不能看见他,两人就这样看着那几只船慢慢接近。
洛白见那船上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穿着朝廷士兵的服装,便低低啊了一声,说:“哥哥,可以叫住他们把我俩送回宫啊。”
楚予昭却道:“不行。”
“为什么?”洛白奇怪地问。
“不安全。”
洛白满心迷惑,却忍住了没追问,楚予昭却耐心地给他解释。
“我们在悬崖上遇到的是两拨人,一拨在追你,一拨在对付我,他们彼此之间并不认识,目的也不相同。”
洛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就是坏人不止一伙。”
楚予昭难得露出个嘉许的神情,又继续道:“既然坏人不止一伙,还能进入防备森严的猎场,就说明咱们身边就有心怀叵测的人。你看刚才官船上的士兵,我们一个都不认识,便不能出声暴露自己,万一他们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呢?”
洛白看着那几艘官船远去,自言自语道:“原来坏人这么多的吗?”
楚予昭看着他的侧颜,语气不自觉放柔了几分:“别怕。”
洛白转回头,认真道:“我不怕的,我只是觉得坏人太多了,怕保护不好你。”
楚予昭听完这话后一怔,接着便垂下眼眸,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估计来寻找咱们的起码会有三批不同的人,我们得尽快离开。”
洛白挠挠脸:“可是我们从哪里离开呀?从河里游到对面去吗?”
“对面很危险,肯定有人在岸边搜寻,我们从身后这林子穿出去,去后山找个地方歇息,等我恢复一阵子,再设法联系到成寿。”
洛白转头看向身后的林子:“这里能出去吗?我刚才没见着有路。”
楚予昭转头看向右方,说:“那处石头后面放着一个鱼篓,说明平常有渔民会来到这儿捕鱼。既然有人到,那就有路。”
洛白直起身,果然在两块石头之间看见一个鱼篓,仅仅只露出一个篓口。
“哥哥你好厉害啊,都能看见这里有个鱼篓。”洛白崇拜得两眼发光。
楚予昭本来连说了许多话,有些疲惫,可听到这儿也忍不住道:“这鱼篓一直在那儿,难道看见很难吗?”
“我刚才也看见了,可我以为是颜色很深的石块呀,想不到你能认出来那是鱼篓。”
楚予昭有些无语,却也不想耽搁,便勉力用胳膊撑起身,嘴里道:“走吧,去后面看看。”
“好。”洛白赶紧过来,两脚分别跨在他身侧,弯腰去扶住他两腋往起拎。
楚予昭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住没有说话,任由洛白就着这个姿势开始使劲。
“嗨……嗨……哥哥你有点重啊。”洛白咬着牙,额头都崩出了青筋,将楚予昭慢慢撑了起来。
待他站直身体后,洛白又拿住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说:“走吧。”
两人慢慢走向林子,楚予昭虽然脚步虚浮,走得却也算还稳当,身体的一半重量都被洛白承担了去。
“刚才你是怎么把我弄上岸的?”楚予昭问。
洛白总不能说自己变成豹,便道:“我就使劲推啊游啊,推啊游啊,一会儿就到了岸边了,那个,因为太用力,连衣衫都在水里掉了。”
他觉得自己这句话可真妙,不但解释了怎么将哥哥推上岸,还将衣服掉落的原因解释了出来。
楚予昭没有再问,洛白偷眼看了下他,见他只垂眸看着脚下,也不知道究竟信了没有。
林子里树木纵生,不是很好走,但发现的确有条小路。
小路穿过山腹,洛白扶着楚予昭边走边歇,没过多久,便看见路旁有一座不大的院子。
楚予昭停步打量了会儿院子,思忖自己和洛白若不找个地方落脚,终会被人发现,便对洛白道:“扶我去院子那里看看。”
“好。”
洛白推开院门,看见院子里只坐着名年迈的老太,正弯腰剥着豆荚,便唤了声:“奶奶。”
那老太似是耳朵不太好,并没有抬头,洛白便提高音量道:“奶奶。”
老太这次听见了,浑浊的双眼看向院门口,半晌后才问:“谁啊?”
“奶奶,我是洛——”
“老人家,我俩是去前面县城省亲的,结果在路上被落石击中受了伤,想在您这儿休息一阵子可好?”楚予昭打断了洛白的话。
老太颤巍巍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上下看,目光扫过楚予昭只缠着布带的上半身,还有洛白光裸的小腿,“哎哟,怎么伤成这样了。”又咧开干瘪的嘴,拉住洛白手道:“囡囡快进来,快进来。”
“好哦,谢谢奶奶。”洛白并不在意老太叫他什么,连忙扶着楚予昭进了院门。
倒是楚予昭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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