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祯执过楚韶的手,“轻煦,整个岐州都将因你得到优待,你曾经护过的子民,你曾经的部下,都将受到你的庇护,我可以用我的权力,让你真正成为岐州百姓的神迹,你可以成为他们的得救之道。”
“而这一切,只需你答应做我的皇后,就都可以实现。”
淮祯想,我来救子民,你来救我。
多么诱人的条件,如果这番话在一年前楚韶跳下城楼那日提出,他或许真地会答应。
他不是不能接受被人打败,也不是不能低头认输,南岐亡国时,淮祯要是能这样光明磊落地跟他谈条件,让他用一己之身去换子民安宁,楚韶也就顺从了。
但如今,过去一年的折辱和欺骗历历在目,楚韶根本无法相信淮祯的话,他的承诺不如草原上的马粪值钱。
在哄骗感情这件事上,淮九顾是高手,楚韶却是不折不扣的败将。
他不会再让自己陷进陷阱中,于是冷静地戳穿这些承诺的美好表象。
“魏庸昏庸无道,是该诛杀,但魏氏祖上两任帝王都曾于我楚家有恩,我父亲誓死效忠的是南岐,就算南岐亡国,魏庸负他,他也不会看得起中溱的爵位和死后的虚名。”
“你偏袒岐州,必将遭到群臣弹劾。”
“你释放战俘,又如何跟中溱的将士交代?”
“淮九顾,你亲眼目睹过战场上的血腥与残忍,深知国仇家恨不是一两道圣旨可以泯灭的。”
楚轻煦不屑地道:“你不必为了哄我一人高兴,去踩踏你麾下将士的忠心,南岐的将士哪怕被俘,也自有他们的傲骨。昔日你哄骗我当着南岐群臣的面对你三跪九叩行臣服之礼,今日你又想借我之名去对他们施恩,无非就是想让他们,让我,都对你感恩戴德。”
淮祯辩道:“你怎知我不会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韪?!”
楚韶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他戏谑地看着淮祯较真的神情,“我在你心中,尚且比不过一个文容语,你却说要为了我,冒天下之大不韪?”
“当日的事我都可以解释!那晚我本来就有把握救下你们两个人,我只是在权衡利弊...我...”
“你权衡利弊的结果就是牺牲我。”
楚韶打断他的辩驳,心无波澜,十分坦然,“你当初那么选,自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我也相信,以你的权势,肯定能兑现刚刚这些承诺。”
“但你真这样做了,中溱子民又将如何看待你?有朝一日,群臣要你杀我平民怨,我自认没有那点斤两能跟你的皇权做比较,与其再次被你牺牲,不如现在就断得干脆利落些。”
淮祯不知楚韶竟是这样想的,他激动道:“就算哪日中溱亡国,我也绝不可能让你出来顶罪!我又不是温敦岱钦那个一问三不知的虚位君王!”
只要淮祯想,做个暴君,昏君,都十分有资本,这是他跟温敦岱钦最悬殊的权势差别。
在执政治国这方面,淮祯与岱钦有云泥之别。
这一点,楚韶心里也很清楚,但他却打量了淮九顾两眼,故意锥他的心:“你跟岱钦比?你不如他。”
淮祯:“我...!!”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
一直在殿外偷听的岱钦,瞬间膨胀得要飞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岱钦:我可当真了!!
第63章 弑君(一)
这几日楚韶的病好多了,岱钦为了给他解闷,把原本定在冬初的博克大赛提前挪到了凉爽的秋末。
博克既摔跤比武,是北游的传统运动,与射箭,骑马并列为北游三大国俗,不仅热血刺激,观赏性也极强。
岱钦原本打算在婚后为楚韶大办一场这样的赛事来与民同乐,如今婚事遥遥无期,他便退而求其次,只要能让楚韶病愈后开心就行,也算是弥补巫师之前的错误。
他亲自督办这场赛事,力求万无一失,简直比国事还要上心,之所以这么有动力,是因为岱钦发现淮九顾也在费尽心思地讨楚韶欢心。
前两日,他看到淮祯拿了一把袖箭送到楚韶面前......
“如今在异国他乡,没有袖箭防身这么行?”
听那语气,淮祯是在恳求楚韶能收下这把南边的暗器。
可楚韶始终冷着脸,不肯搭理。
淮祯百折不挠地道:“你从前不是说,这上面的小凤凰可爱吗?”
“丑。”
楚韶放下手中的史书,不留情面地说了实话,“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雕的这一坨似鸟非鸟的东西丑,当时顾着你的自尊心,如今终于可以说大实话了。”
“丑,很丑,丑到我想把它扔了!你又捡回来膈应我?多看几眼你那拙劣的雕工我都想吐!拿开!!”
岱钦在殿外憋得脸都红了才没有大笑出声!
他发现淮祯实在是个不堪一击的情敌,就算他是中溱帝王又如何?楚韶根本看不上他。
在楚韶心里,淮祯是不如自己的。
岱钦越想越是膨胀,越膨胀越有动力,誓要借这次博克大赛证明自己确实比淮祯强上百倍,让楚韶对自己刮目相看,或许他就能心甘情愿地留在北游了!
江东部族上下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博克大赛忙碌准备着,四处都挂满了彩带,淮祯仔细一看,居然还是大婚那天的彩带再利用。
这喜气洋洋的氛围让他心情郁闷,到底是受限于地域,若是在中溱境内,这样的赛事,楚韶想看多少他就能办多少!
“君上,你看前面。”
屠危指了指正对面的草原,淮祯循声望去,见楚韶正骑着一匹矮脚小白马散心,而岱钦就走在小白马身边,两人在聊天,楚韶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似乎心情愉悦。
那匹矮脚小白马毛色雪白,憨态可掬,性格也很乖顺,甚至都没有用缰绳控制都走得平稳,仿佛也通灵性,楚韶只需轻轻拍拍小白马的脖子,那小马就知道转弯或者停下。
屠危嘀咕道:“矮脚马常见,这么英俊的小矮马倒是罕见。”
“......”这种小矮马,淮祯原先是看不上的,它既不能上战场,也跑不快,徒有其表而已。
楚韶双手勒不住缰绳,所以骑不了寻常的高头大马。
这一点岱钦应该也是知道了。
比起淮九顾简单粗暴地不让楚韶骑马,岱钦却能找出这样一匹温顺的小马驹来哄楚韶高兴。
淮祯心头悻悻,生出几分自责与懊恼,自责自己不如岱钦贴心,懊恼这样的小白马怎么就没被他找到。
坐拥天下,却找不出一只能让楚韶开心的小马。
真是讽刺。
“君上可要上前陪君后说说话?”屠危十分鸡贼地问。
不管楚韶有多烦他,淮祯日日都要厚着脸皮凑上去,屠危只当这回也是一样,不想淮祯摇摇头道:
“他难得高兴一回,朕去不是煞风景吗?”
屠危:“......”他抬眼望向天空,以为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否则君上怎么忽然有了自知之明?!
淮祯看着不远处的斗武场,问:“明日那场赛事,你可挑好应战的勇士了?”
既然他刚好在北游做客,这种赛事肯定也要派人参与,明面上是显示两国交好,实则也是暗暗较劲,哪一方赢了,对方的母国自然是脸上有光的。
中溱作为绝对的王者,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展示国威的赛事上退缩。
屠危道:“都挑好了,选了五个最健壮的武将,绝不会落我中溱的面子。”
“好。”淮祯凝眸盯着和楚韶笑闹的岱钦,酸味十足地道:“就让朕的将士来教这个温敦岱钦做人。”
“明日,我北游的勇士一定大展风采,把中溱那批人打得落花流水!”
岱钦在小马驹前大放厥词,幼稚又不失可爱,楚韶坐在小马上,不觉也被他带得开心起来。
“恩和,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楚韶真心地道,“比起中溱,我更希望江东部族能拿到最后的彩头。”
彩头是一匹纯金打造的金牛,价值千两黄金,如果是中溱输了,则要铸一头金牛送到北游来,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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