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报恩(90)
他想着,就多朝那边瞥了几眼。
屋门正好就在这时开了,郁枭扶着门从里面走出来,眼睛被强光晃得眯缝着,头发也被睡出了个鸟巢样儿。
“废物。”郁三瞪着眼睛骂他,手上还气势汹汹地把一瓣扒好的蒜扔进了盆里。
末了又像不够劲儿似的,捅咕着边上几个小丫头,“骂他。”
小丫头抿着嘴互相瞅了一眼,又纷纷低下头去,不打算掺和这一家子的事。
郁枭也不乐意搭理他,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摸着自个儿空荡荡的肚子,趿着鞋熟门熟路地朝伙房走,他离得老远都听得见郁香兰在那儿絮叨着嘱咐,这个要炖久一点,那个要少放些盐。
他没骨头似的往门框上一倚,冲着郁香兰露出没睡醒的傻笑。
“笑什么笑!”郁香兰笑着骂他,“快去洗洗收拾收拾,一会儿开饭了。”
府里的老人说,今天是郁老爷子走后,郁家头一回这般热闹,虽说少了二爷插科打诨,不过光是三少爷和小少爷就够吵闹的了,从桌下吵到桌上,几次差点动手打起来。
“可不,苦了老四了,挡在他俩中间,不知道被误伤了多少次。”郁三娘接起了话头,朝着几个嬷嬷笑笑,又道了声早,上前帮郁四把两人分开,还不忘训斥了一句,“多大了?几岁了?还学狗崽子打架呢?”
郁三那边消停的倒是快,主要是因为理亏,倒是郁枭反应格外激烈。
“他不讲理!我那是舍身救阵,追船的时候游一半没劲儿了,被你捡回来了,你才晕船被人扔下去了!”
“谁不讲理了,那车家小姐就是这么说的!”郁三振振有词,“人家就说你贼废物,一上船就开吐,拖慢大家进度,就给你扔下去了。”
郁枭心里憋屈,他一辈子可能也就帅这么一次,没想到别人还不认账,正要再为自己争辩一二,嘴里就被郁恩塞进来一大个白煮蛋。
“吃饭吧,你俩吵死了!”
“怎么样?”郁香兰今天倒是格外温柔,颇有当家大姐的风范,“这蛋可是我掐着点煮的,不多不少五分钟,煮出来的蛋黄是娇黄的,一点都不老。”
郁枭呱唧呱唧地拍拍手,称赞道:“好吃好吃。”
“你囫囵咽下去,能吃出来什么味道,慢点。”
郁枭不听,端起手边的南瓜粥又喝了一大口,“我太饿了,我昨晚就什么都……”
他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看着一桌精心准备的早点呆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昨晚没吃东西吗?”
郁枭说不出话了,他忽然想起来,在他的公寓里好像也有个正在饿肚子的小家伙。
*
楚珞珈刚睡饱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会喘气的了,感知鼻腔里全是郁枭身上的味道,便以为自己还在他怀里,习惯性地蹭了蹭,却发觉那好像不是他熟悉的两块肉,触感太软了。
直到他给眼睛揉开,才发现郁枭又不要他了,还把他和一件大衣一起扔到了沙发上。
他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叫了两声,墙壁却把他的声音原封不动地打回来,一时间显得更加落寞。
屋里门和窗子都是锁着,他不会开,又悲又气之余,就可怜了那扇新安不久的大门,被他挠掉了好几块漆皮。
不过门也成功地报复了回去,郁枭推门进来的动作很急,直接把蹲在门口扣漆皮的珞珈撞了个脚朝天。
“你怎么不长记性啊,又在门口面蹲着?”
珞珈气不打一处来,这臭男人失踪了一晚上,竟然敢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回来,还不知道抱抱他安慰安慰他。
而且拿门砸了他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骂他不长记性?
珞珈委屈坏了,索性四肢一摊仰面大哭起来,却不想郁枭一脚踢开他挡路的一只胳膊,自顾自地走去了厨房,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气哄哄地从地上爬起来冲进厨房,把忙着清洗食材的郁枭强行掰过来面向自己,大吼道:“我哭了你看不见吗!”
“看不见也听得见啊,知道你饿坏了,这不给你带吃得回来了。”郁枭看了看他哭花了的小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就像小孩似的,饿了这点小事也值得哭一哭。
他伸手帮他把脸抹得更乱了,道:“快去把衣服穿上,手洗干净,很快就好了。”
说完便转过去,继续忙他的。
珞珈扯着他的裤腰带,蛮不讲理地把人翻过来,“谁稀罕你那点吃的!你昨晚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下?你和哪个女人鬼混去了!我告诉你,找到她指定给她脸抓花!”
“什么女人?”
“你别想骗我,我鼻子灵着呢,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我是说我昨晚见了可多女人了,你问哪个?”郁枭故意逗他。
他说的香水味多半是车婵娟身上的,那味道很浓,从她身边走过都能多少沾点,不过这衣服在海里泡了那么久,没想到这家伙的狗鼻子竟然还闻得出来。
珞珈被他气得人话都说不利索了,一时间只能哭得更大声了。
他怕郁枭同他先前见过的那些臭男人们一样,坐拥三妻四妾,还要再外面包一两个嫁不进来的小情儿,而他要挤在女人堆里争宠,一想到这个,他就委屈得不得了,差点嚎出来两声狐叫。
“不哭不哭,逗你玩呢,怎么还当真了?”
郁枭一见场面控制不住,多少又有点见不得他哭得喘不上来气的模样,连忙捧着他的脑袋,笨嘴笨舌地安慰起来。
“我昨晚有任务走得急,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同行的有五百来号人,差不多十来个姑娘,有爱用香水的就沾上了呗。”
珞珈睁着通红的眼睛抬头望着他,从哭嗝儿的间隙中,将信将疑地吐出来两个字,“真的?”
“真的。”郁枭态度诚恳,他怕再胡咧咧两句,这小家伙能把他房顶嚎塌了。
“那你抱抱我。”
郁枭犹豫地瞥了一眼他光溜溜的身子,“不的……你不穿衣服我不抱你。”
“抱我!”却不想小家伙又凶又坚决。
视线碰撞着僵持了几秒钟,郁枭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弯腰把人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我饿了。”小家伙又说。
“那你就下去,我给你弄吃的。”
“我不要!”珞珈一声大过一声,仗着自己哭过之后,郁枭的容忍底线最低,趁着时候能占多少便宜是多少。
不过他也有一个狐狸精该有的修养,该软还得软。
见郁枭又要和他进行眼神战,并且这一次要更加坚定些,他连忙凑过去用自己还红着的鼻尖,蹭了蹭他高挺的鼻梁骨,轻声慢雨道:“我很轻的,你可以一只手抱我的。”
郁枭:“……”
看他单手揽着自己的腰,珞珈圈着他脖子笑起来,喜滋滋地看着他从带回来的布袋里拿出刚出炉的吐司和一小罐没拆封的蜂蜜。
他觉得他赢了,往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在郁枭那里是一顿哭解决不了的。
郁枭也笑了,不过多少有点苦味,因为他觉得他栽了。
“这是什么啊,好香。”珞珈用力吸了吸鼻子。
“面包,洋人的玩意,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街边新开一家,就买回来了。”郁枭费力地打开蜂蜜罐的盖子,好在吐司买的时候就是切好的,不然怀里抱着这么大个家伙,着实难办。
“那个呢?”
“枣花蜜,涂在这上面,好吃。”郁枭答。
蜂蜜粘性大,又不好操作,不过是分心应他话的工夫,就淌到了手指上,郁枭“啧”了一声,黏糊糊的属实不舒服,正要去洗掉,就看到在他眼前晃悠的那张微微开着的小嘴,想也没想就塞了进去。
珞珈吓了一跳,茫然地看了看郁枭,但很快就被舌尖就传来的甜腻引走了注意。
“好甜啊!”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温热的舌头立即纠缠上去,细细地舔/弄起来,甚至还嗦出了不大不小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