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35)
他临行前回头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话。即使是隔着一整张黄金面具,眼神里淬的寒光也让日部首领为之一凛:
“我不妨告诉你,息城中有我白云间弟子,其中更有我的徒弟。”
日部首领有点摸不清落永昼是什么意思,告诉他这种事,和自揭短处有什么区别?
落永昼:“我告诉你,是为了让你知道他们对我很重要,若是有个万一闪失,你们魔族付不起这个代价。”
“我不爱说狠话,但是你知道趁我走的时候动白云间弟子的后果的。”
“因为我比起撂狠话来,更喜欢直接动手。”
次日清早。
白云间的一行弟子魂不守舍。
昨天穆曦微从街上绑的人倒是还安安分分在客栈里待着,精神萎靡不振。
唯独人数上出了问题,穆曦微不见了。
“穆师叔与我实力相差仿佛,怎么会突然消失?”
宴还不信,先是询问昨晚值班的两班弟子有没有看见穆曦微身影。
再询问其他人,穆曦微有没有和他们说过自己有事,暂且离开客栈。
得出来的答案均是出奇一致的没有。
宴还纵然再不愿意相信,有一件事情他是心知肚明的。
穆曦微负责守礼,在这等紧要关头,有明令在先,绝不会做出阴奉阳违,不与众人说明就自己溜出去的这等事情。
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
穆曦微真的不见了。
宴还心思繁重,忧心忡忡叹了口气,心道这回麻烦大了。
意料之中,他在弟子面上看到了人人自危的惶急表情。
也是,穆曦微为天榜第一,击败宴还,尚且能够无声无息地消失,谁都察觉不着,那他们呢?
他们能比穆曦微好到哪里去?
宴还最不乐意见到的情况发生了。白云间还是因为穆曦微突如其来的小事黄了心神,乱了阵脚。
他说了几句话,暂且安抚下众弟子躁动的心思,就上楼去落永昼所在的房间。
不管剑圣是否知道此事,自己于情于理,都该好生知会他一声。
结果推开房间,宴还傻眼了。
房间空落落的,剑圣人根本不在其中。
他捂住脸,内心充满绝望。
第一次带队,剑圣和其弟子双双闹消失,下落不明。
自己带的这是什么地狱级别噩梦难度的副本?
现在回去找师父哭还来得及吗?
但宴还内心深处,有一丝隐隐约约的,他自己都没怎么察觉的庆幸。
少了那对师徒,总算是清净了。
“你醒了。”
穆曦微刚一睁开眼,都对上一张和白玉檀简直一模一样的脸。
但细节处还是有点不一样。
白玉檀自恃世家出身,极是傲慢骄矜,这点子气性从他生来伴随他七百多年,早就无可遏制地浸透在了他眉目里。
但是眼前的人不一样。他唇畔含着温和的笑,硬生生把白玉檀狭长的眼睛和薄唇拉出了可亲之意。
是种游戏人间,快活自在的风流可亲。
让人一见之下,就忍不住心生亲近,想好生和他结交一番。
穆曦微警觉地屈起手指,打算唤出本源剑气。能把他打晕从息城直接搬到这儿来的人,穆曦微可不信他是什么心怀好意的良善之辈。
“本源剑气啊。”
穆七一眼看穿他的意图,任由穆曦微动作,随便道:“本源剑气是个好东西。可惜落永昼如今自己都打不过我,你修为不够,也别白费力气了吧。”
穆曦微的尝试终究扑了个空。穆曦微体内的灵力被封得死死,他如今与普通凡人无异,自然使唤不动本源剑气。
他支起身,看见自己像是身处于类似营帐一类的地方,还可以看得见外面万点灯火,帐上红缨飘动,在灯下如同千丝万缕被吹得染血的柳絮,军旗被魔域大风卷得猎猎作响,空气中飘浮的魔息让人极是不舒服。
自己是身处于魔族军中。
穆曦微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
他不敢睡熟,只做闭目调息,却被眼前这个魔族闯进来一把打晕,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绑来了这儿。
穆曦微寒声问穆七道:“阁下为何绑我来此?”
他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
在这等人魔交战的关键时候,魔族绑自己,不是想用自己威胁师父,还是什么原因?
他指甲折断,深深陷进掌心。
自己早该明白的,他身为剑圣弟子,身为剑圣软肋,修为低,便是最大的原罪。
穆曦微自己不怕死,却怕极了连累落永昼。晓星沉中的事,他不想发生第二次。
他浑身的血液都似灼烧起来一般,燃得穆曦微透心透肺的疼,脑子里被炝得一片混沌,只有一个念头深深烙着。
他想变强。
穆七绕有兴致欣赏完了穆曦微这一番变化后,笑问他道:“你不想见见你师父吗?”
他靠穆曦微靠得更近,声音也更邪气,仿佛能蛊惑人心似的:
“你难道不想见见你师父的另一面吗?”
第24章 生气
“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穆曦微性格向来平和, 唯独这一次眼睛里沉沉的光, 像是猛兽噬人前的一夕风平浪静, 仿佛随时会翻出滔天的浪。
显然是将穆七恨得透透的,恨不得把这份恨意记在血肉, 刻在骨子里,等仇人热血来浇,方能熄灭了心头这把火。
若是师父…
若是师父…
穆曦微根本不敢去细想,只能强行把可怕的联想掐灭在心里。
他能掐灭自己可怕的联想,却掐不灭对穆七滔天的恨意。
他平生第一次变得这样暴戾,想着唯有将穆七杀而后快,扒皮拆骨, 方能平息一二的心头之恨。
穆七却不以为然:“你师父的脾气,你莫非不知道吗?”
“他最爱大包大揽, 无论什么归他管的,不归他管的,都要跑过来插一手, 从不嫌麻烦。要不是天下第一的底子在那里帮他垫着, 早把自己赔进去了。”
“他知道了息城的事是我干的,怎么可能不找我来算账?”
穆曦微长长舒了一口气, 整个人放松下来,才察知到脊背上已有冷汗渗出。
仿若劫后余生。
师父现在无事就好。
他信落永昼,剑圣举世无敌, 怎么可能真输给穆七?
此时正值深夜, 战事未起, 连外面守夜的魔族将士都打着盹儿。
穆七约莫是闲得很,见穆曦微不接话,还有心思撩拨他一句:“息城的事,你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穆曦微沉默了一下,收敛了一二恨意,声音依然很冷:“你如果愿意讲实话,我就愿意听。”
一点瞧不出来宁死不张嘴的风骨。
穆曦微分得很清楚。
恨透眼前的神秘人归恨透,反正自己如今受制于他,根本无法逃脱,能听一点息城为何会变鬼城的原因有利无害,也是好的。
穆七笑了笑:“你倒是沉得住气。”
都这种时候了,还能冷静把局势计较个明明白白,没被盛怒冲蒙了脑子。
他于是开口:“那我便讲一讲这座鬼城的来历。”
“大约是七百多年前罢,晤,那时候人魔的战场还没打到息城,息城尚且能算是一座富饶的小城池,我在息城中遇到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穆曦微听着这三流话本,既暗藏了后面天雷狗血的发展,又是情深深雨蒙蒙般的开头,心中油然升起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穆七慢慢回忆起了七百多年前的事情。
穆七身为万年前初代的大魔,已经为天道所不容很久,为逃脱天地法则的追捕,穆七大多时候只能化身为凡人一世又一世。
七百多年前,他化身的凡人名字便叫做穆七。
他在七百多年前的息城,遇到了一个姑娘。
两人是怎么相遇的穆七有些忘了。
他的寿命太过漫长,经历过的事情也太多,已经记不得这种细枝末节。
好像是在吃饭时姑娘侧身而过,不小心撞翻了他的碗,把饭菜酱汁洒了一身,弄得姑娘面红耳赤,窘迫不已。
不小心做出这种事,总要赔礼道歉,总要赔他一身衣衫。
一来二去,他们就这么熟识了。
一来二去,姑娘对他芳心暗许,他们就这么成婚了。
穆七没什么感觉,他以前经历过许多世,成过很多婚,只当它当作是逃避天道追捕中必要的一环而已。
不见得多少高兴,也没有多抵抗。
他们成了婚,随后魔族的战线一点点逼近息城,两人如同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凡人夫妻,一路南迁到了通州城。
穆七万年前的出生之地,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城池。
穆七其实至今也想不明白,明明南迁逃难,随便逃到哪座城池都可以,他为什么一定要吃力不讨好地带姑娘去通州城。
姑娘估计没看过舆图,不知道息城到通州城的距离根本不是两个凡人穷尽一生能走得完的,就那么迷迷糊糊给穆七骗了过去。
穆曦微听他说到通州城,又想起躺在自家祠堂里的那块牌位,忍不住生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来:“后来呢?”
“后来啊——”
穆七回头望了望外面寂寥广袤的星空,穆曦微看不见他面容,只听到语调风淡云轻:“她生下了一个孩子,被我给杀了,因为天命。”
那个姑娘一辈子活得普普通通,可普普通通的生活到了她身上,也能变得快活无忧极了。
她长相也生得清秀寻常,但笑容时时刻刻不离两靥之间,瞧着舒心明快极了。
只有死的那次是意外。
鲜血一点一点浸染透她衣衫,那姑娘惊愕地睁大眼睛,眼里的神色穆七很难懂,很难描述。
他是天地煞气孕育而生的初代大魔,当然不懂人间的爱恨。
他只听懂了姑娘说的一句话。
姑娘说若他念着夫妻之情,就把她带回息城安葬,放过她吧。
她重伤濒死,说话声都细得气若游丝,再没了平时那种软糯的甜意。
穆七觉得这是自己万年魔生里,听过最不中听的一句话。
穆曦微:“……”
这转折之快,让他猝不及防。
穆七平平无调道:“然后我把她葬在了通州城,因为我有点不太高兴,所以跑去息城杀完了满城的人。”
“后来我又有点担心她魂魄万一真跑到息城去,见不着人不高兴该怎么办,又设了个阵法,把息城居民的魂魄全困在了阵法里,日日做着与生前一样的事。”
“嗯…因为息城是座凡人小城,我阵法设得好,鬼气被盖得差不多,那时候人魔两族正为着战事焦头烂额,就没被发现,一直到了现在落永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