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11)
穆家若是有能修行的后辈,本源剑气也能帮着提携一二,做个杀手锏护身符。
算是还清了百年前穆家的恩情。
落永昼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对着墓碑道:
“我在那小子体内看见我的本源剑气,它护着那小子,想让他活。本源剑气是我五百年前的意志…就是说一旦换作五百年前的我,我也是想让那小子活的。”
可惜过了五百年,落永昼杀的魔族多了,心也越发冷硬如铁,懂得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祸患不可留的道理。
若不是在酒馆中感知到穆曦微体内的熟悉剑气,穆曦微能不能留得命在尚是未知数。
酒馆中落永昼对上的不是穆曦微,不是妖魔本源,是五百年前的自己。
他恍然发觉自己喝醉时常在嘴上嚷嚷,高声谈笑的初心不负可笑极了。
哪能总似少年呢?
落永昼手背抵着粗糙墓碑,将额头覆在手背上,似是要隔着几百年的光阴和墓底下的死人来一场对话:
“我知道这决定关乎天下,很大,不是儿戏。我向老谈他们瞒了那小子的事情,这几百年人族存亡,宗门重担压下,谁也不是少年了。和他们说的话,姓穆的小子难逃一死。”
只有墓碑下的死人长久停留在死前的一瞬,少年热血,意气风发,最冰冷的骸骨里有最滚烫的灵魂。
落永昼:“我来和你们说一声,希望你们能理解。毕竟当年丢在魔族战场上的每一条性命,每一滴血,都是为了人族。”
“而穆曦微没有入魔前,他也是人族。”
峰上安静得出奇,落永昼坐在墓碑里,口中哼起了乱七八糟的小调,唱词依稀是什么“等闲变故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假使两人泉下有知,恐怕是少不得冲过来打他坏自己死后宁静的。
在落永昼把这两句话哼了颠来倒去不知道多少遍,有只灵雀翩翩然到他跟前,衔着一朵花递到了落永昼掌间。
落永昼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掌间那朵柔嫩易碎的鲜花:
“我当你们是同意了。我赶去姓穆的小子身边,他是人族时我护他,他入了魔我也第一个杀他。”
说着落永昼起身,身影消失在峰头,赶去了数万里外的第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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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州,穆曦微和山林里一只妖虎两两对峙,均等着对方露出一线破绽时直接斩杀。
从天而降的少年打破他们一人一兽之间微妙的平衡。
哦,筑基期的妖虎。他一个眼神能死一个山头的那种。
落永昼打量了一眼,气息收敛得非常好,妖虎以为他是个柔弱可欺的小可怜,一把爪子就要扑上来。
穆曦微来不及多想,出剑成风,迎上妖虎的尖牙利爪。
落永昼当然不会放过这只妖虎,他往穆曦微身后躲,光是声音和踉跄步伐都能想象得出少年人面具底下的惊慌失措:
“少侠救我!”
认出了落永昼的穆曦微:“……”
他不敢在战斗中分神,倒仍是一丝不苟将落永昼护在了身后。
最后穆曦微成功斩杀了妖虎。
落永昼抱膝蹲在山石上,低着头,几缕头发散乱地垂下来,样子像极了一个吓破胆子的小可怜。
穆曦微走到他身边,无奈道:“兄台你昨天还自称我祖宗,不应该罩着我才是吗?”
怎么往他身后躲得比谁都快。
落永昼躲妖虎躲得很快,这会儿耍嘴子功夫倒理直气壮:“供着祖宗不应该是你分内之事吗?”
穆曦微也是好脾气,不欲和他多争点什么:“那不知道我有没有福气知道祖宗的名讳?”
“诺,听好了。”这时候落永昼又高抬了头,一副孔雀似的骄傲样子,“我叫洛十六。”
一百年后穆曦微失却记忆也依旧格外偏爱的那个数字。
不对…
落永昼似有所感,向天空方向望去。他看见天幕隐隐撕裂一角,被极为可怖的剑气豁开缺口。
剑气贯穿天幕而下,落到落永昼掌心,又温顺俯首,成了跃动在掌心里的一点温暖火光。
气息对落永昼而言陌生又熟悉。
是他的本源剑气!
落永昼一切皆记起来了。
他陷入的是谈半生的时光长河,经历了一番原主百年前的往事。
而自己的真实身份则是百年后穿越到剑圣身上的落永昼,任务是要将转世重生的穆曦微收为弟子,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天命之子,仙道魁首。
至于这点剑气——
落永昼灵台清明,洞悉前尘往事。
剑圣六百年前前分出本源剑气,置于穆家祠堂。五百年前穆曦微带妖魔本源出生,剑气入他体内,认他为主,替他镇压妖魔本源。
本源剑气关乎道源,早在穆曦微神魂间留下印记,因此哪怕他转世重生也随穆曦微一同重来一遍,才能在穆曦微被追杀时救他性命。
思绪飞掠间,落永昼一弹指,掌间的剑气火花飞出,顷刻化成燎原大火,虚构的世界脆弱如枯木,片片碎裂于眼前。
落永昼走出了百年前的回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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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闻,十分理解地对谈半生道:“怪不得你要大费周章取这个小子性命,原来他是你旧情人和你情敌生的儿子。”
他洋洋得意,在谈半生面前卖弄自己对人族那点肤浅的了解:“我听说西极洲的月盈缺是天下第一美人,你和她少年相识,想来是仰慕已久,却被落永昼抢了个先。”
这样一来,谈半生想杀穆曦微,想设局坑落永昼,皆有了合适的说法。
谈半生一句“闭嘴”的呵斥差点脱口而出。
他忍不住庆幸自己只不过是与魔族假意合作。
要不然,就魔族那个脑子,真成了盟友,坑的是对手是盟友还不知道呢。
就是这一瞬间的走神。
穆曦微等的就是这难遇时机!
他指尖剑气现出原形,一点明亮的光芒逼退近在迟尺的星月。
它明明是森冷的,是世间最利,最无坚不摧剑尖上淬炼出的一点百煅锋芒,是万物皆杀,生死游走间磨练出一线杀意,又同时有着火一样的特性。
剑气跃动着缠绕上阵法银线,登时如燃起了一把扑不灭的大火,恣肆地灼烧大阵,几欲将晓星沉整个顶楼化为灰烬。
谈半生变了他今晚以来第一次面色,不假思索一掌挟星辰之力打出!
他这一掌间算尽周天星辰衍化运行规律,有亿万变化,得天幕星辰相助,更是奥妙无方,即便是魔族看了,也头晕眼花,不堪退却地避开眼睛。
穆曦微怎么避得过?
他周身一阵白光大盛,本源剑气近乎本能般地护住穆曦微要害,剑气与掌风碰撞的余波飞了晓星沉大半屋檐。
穆曦微随着屋檐一起飞了出去,养好没多久的胸骨再度齐齐断裂,唇齿溢血,眼看着是要摔死在地上。
他迷迷糊糊间从血腥气里嗅到淡而清冽的冷香,像是沐浴着月华而生的梅花伴古松。
穆曦微被一只手揽进了怀里,看见了衣袖如雪。
太好了,师父没事。
自己终于是护住了师父,没有连累到他。
那么一切都很值得。
这是穆曦微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随后他放心地在落永昼怀中晕了过去。
落永昼一手抱着他,一手持剑,连个眼神也吝啬给对面留,只拍了拍他脊背,哄道:“我在,没事了。”
谈半生抓落永昼软肋抓得的确不错,落永昼差点身陷回忆长河中。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穆曦微体内有原主六百年前留下的本源剑气,紧要关头穆曦微甚至使唤动了它,助阵内的落永昼一臂之力,与他在阵里阵外一同破去阵法,反杀一军。
落永昼忽地想起谈半生刚刚说的话。
他在回忆里见到的是原主一生七百余年中,最难忘却,走不出来的回忆。
是关于穆曦微的那一段。
落永昼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从百年后的结果反推过程,想来原主并没有护住穆曦微,仍是让他成了大妖魔主,亲手斩杀后,又送他上轮回重生。
这段回忆成了原主自甘沉溺,甚至舍不得出剑的执念。
落永昼心头莫名一悸。
他抱穆曦微抱得更紧,下颔擦过穆曦微头发,再度重复了一遍:“没事了,有我在。”
他继承了原主的身份,自然是要将原主的责任一同背负。
前世的因果前世毕,今生要珍惜的是今朝时光。
穆曦微是天命之子,钦定主角,那就该活得像个主角的样子,一路过得顺风顺水,风光无限。
谁敢说落永昼不是大妖魔主,落永昼和谁急。
在缄默的僵持中,祁云飞提着剑,灰头土脸,匆匆冲上了晓星沉最高处。
他一声厉喝吸引了在场四人所有的注意力:“洛十六,你给我放下他!你想对我师叔的人做什么?”
第11章 后手
好好的生死攸关时刻,被祁云飞那么一打岔,硬生生是把落永昼给气笑了:“你师叔有没有教过你对长辈应该放尊重一点?”
祁云飞本来想说你哪里算我长辈。
后来转念一想,落永昼因他师叔之故,得了妖魔本源,应当与他师叔平辈论交,确实是他长辈不假。
魔族这个瞧瞧,那个瞅瞅,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之间,仿佛脑补了一出绝世八卦,伦理大戏。
奈何他不知道隐藏在这出大戏下的是峥嵘杀机。
下一刻,剑光与星辉齐现!
落永昼将穆曦微护得滴水不漏,另一手持剑,将剑锋一递一挥间,剑气成形,犹如大江浪潮滚滚而来。
魔族面色一凛,喊道:“魔主!”
竟是有了几分低头哀恳之意。
乞求归乞求,他手下动作倒是不停,一合掌之间,森然魔气近乎遮了半天天幕,里面枉死冤魂的哭死喊叫声似是在厉声控诉他们生前所受苦难。
落永昼剑尖一抖,银光闪现间画出一弯清弧如月,不紧不慢道:“魔主?对你们魔族而言,魔主的意义不是一个有事妖魔主,无事培养皿般的存在吗?”
其余三人听不懂培养皿的意思,却不妨碍他们理解落永昼语中嘲讽之意。
“主上!”随着月弧一出,落永昼剑气攻势顿缓,但不代表着魔族就此好受。恰恰相反,剑势如日月在上,高不可攀,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不说,甚至还寻不出任何破绽。
魔族忽然想起了有关于剑圣的传言。
据说曾经有人笑过他佩剑叫明烛初光,气派太小,明烛初光再亮也就是那点灯火,萤火之光而已。
剑圣反而磊落大笑,说一盏灯的光亮太小,那么整座人间的光亮又如何?总可以与日月争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