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一种特权,而洛淮现在才敢发泄自己的痛苦。
楚寻看着他,皱了皱眉,说:“算了,这么疼的话先上药吧。”
他以为是洛淮的雪盲症让眼睛原来越疼所以人才哭的。楚寻从口袋里拿出软膏,然后在洛淮面前半蹲了下去。
本来他想让这小孩自己擦的,但是看现在这样子,显然不靠谱。
楚寻把药膏挤在指腹上,用另一只手抵住了洛淮的下颌,拇指微微用力,示意人抬起脸,找到一个方便楚寻动作的弧度。
然后,他的手指就轻轻覆上了洛淮红肿的眼皮。
楚寻的指腹相比灼烧的眼皮来说格外冰凉,带着药膏一起涂抹均匀的时候,洛淮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是如何滑过自己眼皮上那些细小的血管的……
半晌,楚寻才收回手,只是他收手的时候顺手摩挲过了洛淮的眼角,他借着壁炉的火光把这黑发少年的脸再细细打量了一遍,用一贯开玩笑的语气哄了一句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他说的不算认真,只是把那管软膏塞进了洛淮的手里,颇为轻佻地拍了拍洛淮的脸,算是表扬他十分配合自己百年难得一遇的照顾人举动。
至于听到这话的洛淮想了什么,就不是楚寻会考虑的了。
他随手拉过房间内的另一把高脚凳,坐在火光摇晃的壁炉前,用一块干净的软布仔仔细细地把手上的软膏擦干净。
这个时候059和他搭话:“其实你也能做个好人的不是吗,你刚刚至少照顾了洛淮。”
楚寻拧起眉头:“好恶心的话。”
059:“……”
楚寻会听系统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洛淮也还稍微算这里没那么惹人烦的东西。
首先他够听话,让等就乖乖的等着,其次不吵不闹,哭也不出声。别人都说青春期猫狗都嫌,洛淮却比较像幼猫,或者小狗。
楚寻眼神掠过在一旁安静待着的洛淮,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不下十种能在一瞬间杀死这个少年的方法……不过他没有付诸行动。
毕竟也算是自己救过的人,几百年里头一个的独特嘉宾。
而此时此刻,安静的洛淮有些笨拙的开口了。
他试探着问楚寻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半晌,楚寻才慢悠悠地开口回答他
“很遗憾,不行。”
“毕竟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没有这个必要。”
第4章 暂别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洛淮如同某种损坏了零件的僵硬机械,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一点一点的沉寂了下去,把想说的话咽回了喉咙里。
喉管处好像被一把钝刀慢慢的刮着,发疼,发涩。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失望从何而来,别人救你两次已经足够仁至义尽,现在该做的就是努力不添麻烦吧?
楚寻刚刚随口哄了洛淮一句,说他脸好看,这也不是假话。
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脸部线条的转折既不锐利也不过分柔和,他潮湿的黑发扣在耳后,对比分明,显得脸颊苍白透明,五官格外浓墨重彩。
现在洛淮虽然眼角通红,看起来有几分可怜,但他很快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挺起背尽量淡定的问:“你需要我怎么报答你?”
问出这句话之后,洛淮又飞速小声补充了一句:“还有……你什么时候走?”
楚寻微微偏头看向洛淮,从烟盒里推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就着燃烧的壁炉把它点燃。
缭绕青色的烟雾与昏黄的火光交织,他银蓝色的眼睛在橙色的火焰边如同带着落日余晖的冰原,火光从他利落的下颌扫过,慵懒又好看。
他抽的烟是白明河,和那种工整放在盒子里的雪茄不一样,这种香烟不辣口也不呛人,口感清淡,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楚寻没有烟瘾,不如说他对任何东西都不会到成瘾的地步,他抽这支烟只是为了看洛淮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茫然无措的轻轻咳嗽起来的样子。
少年那副紧绷出来的严肃面庞迅速被打破,楚寻咬着烟尾,含糊不清的问他:“为什么想报答我?”
洛淮思考了一下,才说:“因为你……感觉不是大众意义上的好人。”
总之不像是会在雪地里捡人的好人。
毕竟洛淮也没忘记,这人一开始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楚寻改变了主意,但毫无疑问的是,自己身上应该有这个男人想要的东西。
否则他没理由救自己。
楚寻听了他的话,心情变好了不少。
洛淮比059会说话。
这么想着,楚寻又问他:“所以,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吗?”
洛淮的手心下意识地抓起膝盖上长裤的柔软布料,磨蹭了片刻之后,相当认真地点了点头。
楚寻勾了勾唇角,突然说:“你还有多久成年?”
“……?”洛淮被他转移的话题弄得有点不明就里,但很快还是回答道:“一年。”
然后他就再没听见过楚寻的声音了。
在陷入寂静的这段时间里,洛淮不安地舔了舔唇,总觉得这个对话的方向好像有点奇怪。
还没等他开始胡思乱想,他的脸就又被楚寻轻轻掐住了。
在洛淮的怔愣中,楚寻用拇指按了按他的下颌,指骨微微屈起,用他那种独特的,虽然是命令式的语气,但还带着几分暧昧的口吻说:“张嘴。”
洛淮本能地听话照做,因为没反应过来楚寻要做什么,牙齿还轻轻磕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让那里涌出一层淡淡的绯色。
楚寻一只手就能托起他的脸,此时指腹沾染了壁炉的温度,格外温暖。洛淮启唇的那一瞬间,楚寻就把另一支香烟用指尖抵进了他的齿间。
洛淮像僵硬的木偶,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
然后他才听见楚寻笑着说:“咬住啊,怎么这么傻?”
洛淮这才轻轻叼住那支烟,他脸颊开始发烫,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傻。
楚寻也没有想亲自为他点火的意思,那是一个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讨好,楚寻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他只是懒洋洋地俯下身,用手按住了洛淮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乱动,然后敛眸低头,眉宇间带着随意舒展的不羁。
猩红烟尾在昏光里对点,火源逐渐吞噬卷起的银丝,燃起袅袅的青烟。
白明河香烟采用了三层过滤的方式,口感清淡舒适,总之不会呛到眼前的少年。很多脑子不好使的人都嘲讽说这是“女人烟”,但是楚寻不在乎,反而挺喜欢。
原因是,它的止痛效果最好。
他直起腰,握着洛淮下颌的手滑到他的喉结处,相当恶劣的按了一下,说:“呼吸。”
洛淮喉结滚动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吐出一点烟雾。
只能说效果明显,他痛如刀割的眼睛竟然神奇的感觉没那么折磨人了。
楚寻心想还真是碰一下动一下,和那种刚从窝里拎出来学走路的小狗一样。
“是止痛吗?”洛淮小心翼翼地问楚寻。
楚寻敷衍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收回手,漫不经心地回答了洛淮最开始的那两个问题
“等你能看清东西了我就走,雪盲症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所以也许今晚,也许明天。”
“至于我要你做什么……”楚寻勾出一个嘲讽的笑,说:“以后做个好人?”
他还在脑海里贴心的和059科普:“十一区17岁已经可以摄入尼古丁了,我可没有教坏他哦。”
059:谢谢,我很清楚。
而听见他刚刚那句话的洛淮微微低头,勾出一个苦涩的笑,只当楚寻在开一个嘲讽的玩笑。
“就因为我以前是好人我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语气顿时变得冰冷,带着少年人浓烈的恨意:“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楚寻没说话,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洛淮身后的椅背上,低头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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