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抬起手,微微偏头,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费尔顿的脑袋。他银灰色的额发随着动作轻轻荡开,毫无遮挡的露出那双,带着恶意戏谑的眼睛。
这人不正常……他是真的准备杀死自己!
就算费尔顿表现的再如何不惧死亡,人对生命渴求的本能也是无法避免的。这一刻,他胸膛内的心脏狂跳起来,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寻扣下扳机——
“等一下。”
打断这惊险一幕的是站起身的洛淮。他走到楚寻面前侧过身挡了枪口,因此楚寻就很自然的放下了手,笑着问了一句:“有什么事?”
洛淮叹了口气,盯着费尔顿说:“我们抓过来的人质里没有第二个费尔顿了……能值得让人用这样一场宴会招待的人,总不能白白死去。”
“况且,他作为阶下囚都能让人为其卖命……谁知道组织里还有没有萨利这样的人呢?”
洛淮说完这句话,捏了捏眉心,侧过头,看起来相当疲惫的对萨利说
“你自己去审讯室领罚吧。”
他无奈的对萨利挥了挥手,然后重新把目光落回了费尔顿身上,第一次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如此之低。
洛淮言辞恳切的说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我们可以合作,费尔顿先生。”
费尔顿看着离开的萨利,又看着面前这个似乎是衷心佩服自己的后辈,沉默了很久。
再开口时,他低声道:“我相信你的诚意……给我准备一辆离开的车和足够的钱,我会在上车之前告诉你答案。”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的同伴也没有能救出他的意向……既然夜枭并不准备处理掉他,既然还有那么多能听命于自己的人,为什么不重新开始呢?
听了他的话,洛淮礼貌的欠了欠身,脸上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他说:“求之不得。”
/
长夜即将过去,天际线逐渐同远处的雪山融为一色,隐隐泛起青白。
灰色而单调的天台似乎总是城市里最先看到朝阳的地点,只是冷风也同样如约而至。
洛淮握枪的手本应该自然变得冰冷僵硬,但有人懒洋洋的靠在他身后,纤长分明的指骨强势的从他的指缝间穿插而过,然后亲密的相扣,让洛淮就连掌心脉络都无处遁逃的,被堵在冰冷的枪械和另一个人的指间。
洛淮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漆黑的鸦羽平静的半耷,铅灰色的天空让人的视线看起来都有点生锈,但抛去背景的阻碍,洛淮的瞄准镜里仍准确映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前,伤痕累累的萨利正依依不舍的同费尔顿告别,大概是于心不忍,费尔顿表示,他只会在临走前把秘密告诉萨利一个人,所以萨利不能受重伤。
“他们看起来真感人……”
虽然这么说,可楚寻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他单手扣着洛淮的腰,把头随意的枕靠在洛淮的颈边。
说话时,他的鼻尖亲昵的蹭过洛淮和脖颈,温润的的气息撩拨着少年光滑的肌肤,洛淮的手指微微一顿,终究还是控制不住的轻轻蜷缩了一下,颤颤巍巍的逼出了一点汗意。
楚寻察觉到他的动作,非常不满的啧了一声,慢悠悠的用手重新把洛淮发抖的手指一根根按在了扳机上,故意问
“执行任务的时候抖什么?”
洛淮喉结忍不住的滚动了一下,哑声求饶
“楚寻……现在别……”
“嗯?别什么?”
楚寻愉悦的弯起眼睛,故作疑惑的问:“现在不是教学时间吗?”
他一边说一边松开了与洛淮五指交缠的手,看起来相当遗憾。
可随即,他又“贴心”的揉了揉洛淮一直在用力的肩颈。楚寻漂亮的指尖还带着持枪持刀的薄茧,此时悠悠然顺着洛淮散乱的衣领微微探入,又慢条斯理的揉了揉,把怀中人弄的心尖微痒,浑身发颤。
洛淮眼尾都被逼出了湿润的红,好在这样甜蜜的折磨没有太久,费尔顿就坐上了车拉上车门,而萨利正转过身,按住自己耳朵里的通讯器。
那个诚恳的说着“我欠费尔顿一条命”的男人,正轻松喜悦的对着耳机宣布
“老大,消息已经到手,你可以狙击他了!”
闻言,楚寻盈盈一笑,松开了洛淮。
漆黑的枪管如同等待多时的凶兽,垂涎着费尔顿的项上人头。缓缓开动的黑色轿车正加速向街口疾驰,马上就要消失在视线里——
砰砰!
两声干脆利落的枪响传来,疾驰的轿车失去控制,猛的一下撞上了街边的护栏,凹凹出一个丑陋的血盆大口。
费尔顿垂着头坐在驾驶室里,鲜血正缓缓溢出。
此情此景如同荒诞的电影,红与黑的冲突色调都消失在了这片浅灰色的天空里,成为荧屏上单调的一幕。
洛淮收起枪回头,看见楚寻正踩着天台的边缘悠哉悠哉的伸了个懒腰。
他淡淡的说:“因为第一枪不致命,所以补了一枪?反应还算快,不过很多时候,你不一定会有开出第二枪的机会。”
洛淮抿了抿唇,乖乖点头受教。
楚寻看向他,慢慢说:“还要再练。”
洛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轻轻闪烁了一下,然后低声道:“刚刚那样的干扰测试……还可以练很多遍的。”
楚寻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耐人寻味。他看着洛淮的脸,问:“是吗?可我感觉,你好像有点受不了。”
他这话说的不疾不徐,但就是带着那股渲染在尾调的缱绻,让人忍不住去想那话语中的暧昧和旖旎。
洛淮轻轻红了耳尖,完全看不出来几小时前的游刃有余。
刚刚在谈判桌上,洛淮和楚寻还有萨利演了一场天衣无缝的好戏。
萨利确实曾经是费尔顿的手下,但恩情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谁是他的上司他听谁的,夜枭的法则就是这么简单。
其实洛淮原本的想法是结结实实的挨萨利打偏的一刀,用苦肉计让这个故事看起来更加可信,不过那时楚寻像个三好学生一样乖乖的举起手,笑着说:“能带我进去吃饭吗?”
洛淮好像懂了他的意思,轻声问:“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会啊。”楚寻这么说着,微微弯腰同洛淮对视。
他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接着说
“你只要给我报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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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楚寻朝洛淮勾了勾手,他收起脸上的笑,难得有些认真的说:“现在我要收取我的委托费了。”
洛淮看他这样的神情,也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他连忙走到了天台的边缘,同楚寻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认真的问:“你要什么?”
楚寻有些过长的头发被冷风轻轻吹起,那一瞬他眼里钴蓝的色泽明亮的晃人,洛淮恍惚了片刻,突然觉得脚下一滑,即将踏空。
这么高的地方踩空可是真的会分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的,洛淮的心下意识的跳停了一拍,恐惧在那一瞬间如潮水般慢慢上涌。
可很快他就安定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被楚寻拉进了怀里,他们挨得很近,楚寻敛睫下视,睫毛的灰影乌沉沉地打落在洛淮清隽的脸颊。
突然之间,楚寻非常温柔的笑了一下,说话的语气蛊惑人心。
他说洛淮,你既然听过了我那两个关于背叛的诡辩,那你知道真正的死亡之吻吗?
Bacio della morte,死亡之吻。*
这在地下世界广为流传。据说每当教父想要夺取某个背叛属下的性命时,都会给予他一个“死亡之吻”当做预告,用这种“惊恐的浪漫”为其送别。
洛淮下意识的点头,说我知道。
“所以这就是我要的报酬。”
楚寻轻声告诉他。
很快,他又轻轻笑了起来,用玩味的语气说
“洛淮,送我一个死亡之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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