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份保险便是法家的人丁不兴与坏名声。”张汤的老师闻言也是苦笑道:“酷吏多为法家,苛刑出自法家,故天子以法家为爪牙而无后顾之忧也。”
“若无天子,法家不能复起,不能当政,亦不能显赫于事。”
至于法家的权利渐大后会不会被皇帝抛弃。
呵!要是真有那天,那就说明法家已经把诸子百家给打趴下了,并且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
说实话,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估计法家子弟都能喊句“值了”。
至于文化复兴后的勋贵与学派是否会融为一体,集体向皇帝施压……
反正从之后的历史来看,就算是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也还有朋党与清流之争,勋贵与寒门对立。
“我曾说甘罗十二岁为相,设计帮秦国夺得十二座城池。”张汤的老师拢着袖子,在短暂的沉默后幽幽说道:“如今见你幼年审鼠,太子刚到大男之年便有此城府。”
想想自己十几岁时在干什么,张汤的老师不免产生一丝丝的嫉妒,但又很快释然了。
没办法,他都这个年纪了,以后也没大可能像百里奚或是姜尚那样大器晚成。若是教好张汤这个弟子,待其青史留名后于其生平记录上提一嘴他这个恩师,那么他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而像张汤师徒这样情况在各学派里比比皆是。
尤其是在科举里名列前茅的学子。
他们坚信刘瑞不会无故放矢,所以卯足了劲儿地想要挖出文章背后深的意,导致关中一时掀起小说热与解析热。
不知是为了讨好太子还是发自肺腑地欣赏这类文学创作,总之在关中地极力追捧下,伶人根据这部《昭村怨》编出了相当精彩的曲艺作品,不仅在宫中大受好评,甚至民间的戏班子也以此为蓝本,编出史上第一部舞台剧。真可谓是走到哪儿都场场爆满,叫好声连绵不断。
刘瑞对此也是相当得意,甚至好奇数千年后的人们会如何评价他的作品,会不会像《窦娥冤》那样改编成影视作品,然后给刘瑞安个“文学家的身份。
当然,考虑到自己文学造诣绝对比不上关汉卿或曹雪芹,所以刘瑞比起关心如何改编他的作品,更好奇后世会不会将其添入中小学课本或是阅读理解,然后对创作背景产生好奇,搞出连刘瑞这个原作者都瞠目结舌的理解。
“我注春秋,春秋注我。”一想到这儿,刘瑞忍不住弯了弯起嘴角,决定以后再写几部小说来巩固自己的第二身份。
琼林宴的前两天,皇帝自然是要召见进士,为科举站台的同时也让朝臣们正式见过未来同僚,在上榜学子的心里埋下“我日后也要站在这里”的野心种子。
而民间的《状元歌》便是描写上榜学子,尤其是状元入宫时的场景。
那排场之大,观摩人数之多就足以让天下学生感叹“大丈夫当如是也”,觉得一生若能金榜题名,进士及第,才不枉人间走一遭。
刘瑞虽不计较细节,不喜欢形式主义,但也明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道理。尤其是这时的文人还保留着战国士子的高傲姿态与竞争精神,所以把进士进宫的排场搞得光鲜宏大也有助于宣传科举,从而引出深山里的大贤或是在其他地方难以出头的人。
“主君戴着这朵红花倒显得风流倜傥。”文党的妻子接到书信后便随着文母赶来参加招待学子的琼林宴,然后同婆母在文党进宫的当日起了大早,兴致勃勃地瞧着文党穿上宫里送来的冠冕华服,戴上一朵绢绸做成的红花等候太仆的马车,忍不住揶揄道:“妾见主君人逢喜事爽,真是瞧着比平日里还要年轻几岁。”
“新妇(媳妇)说的没错。”文母也是满脸笑容地瞧着意气风发的儿子,眸中似乎有泪光闪烁:“可惜你阿父看不见你今日的样子,不过他在天上也会感到欣慰,然后同文家的列祖列宗一起保佑你。”
说罢,文母还擦了擦眼泪,努力不让自己在大好的日子里显得晦气:“瞧我这糟糕的样子,怕是你父天上有灵也会怪我误了喜事,让人忧心。”
文党与文妻见状,自是一阵安慰。
好在这时太仆的车马已到。
有小吏牵着戴着红绸的高大骏马到文党面前,扶其上马后又与其他学子的车队汇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宫里驶去。
除了文党,同样获得御赐华服与冠冕的还有进士及第的另两人。只是与文党相比,榜眼的汲黯与探花的颜异没有红绸,冠冕华服也远不如文党身上的精细。并且二人的位子也在文党之后,得到的关注自然不如文党多。
不过跟进士出身的七人,以及进士及第的几十人相比,骑在马上的汲黯颜异还能称得上风光无限。
至少能让排名第四的张汤握紧拳头,眼里满是不甘与嫉妒。
进士出身里的第一人又如何?
战车上虽也能与沿途的黔首们一一互动,收到一些热情妇人的花束或是读书人的拱手祝贺。可是跟骑马的前三相比,他还是在名分和待遇上矮了一头。
而这一头便让自制力惊人的张汤差点绷不住脸上的镇定,险些在公众面前掉了姿态。
好在心里不大舒服的还有被压了名次的郑当时与卜式。
进士出身好歹能在战车上接受众人的艳羡眼神,而同进士出身的却只能共用马车,借着小小的窗口观察盛况,又喜又悲。
“这可真是……风光无限啊!”桑弘羊随父上京做生意时碰上了进士入宫的盛景。瞧着高头骏马上的人是何等风光,而周围的黔首,读书人又再起议起已经结束的科举,言语间尽是对状元文党能在上千学子中拿到第一的敬佩。
“瞧瞧人家这本事,这天赋。听说文党出自舒县,虽得淮南王请贤授课之便,但也没有接受儒家的正统教育。可即便如此,人家还是力压复圣的后代和申公(申培)的高徒,拿下这科举第一。”解说者手舞足蹈地好似与文党荣辱与共,令桑弘羊在羡慕之余不免生出一丝意动。
第114章
“大郎,你在这儿干什么,快点过来。”就在桑弘羊羡慕地想入非非,打算回去请个老师好好读书时,谈完生意的桑父找到人群中的儿子与家仆,顺着二者的视线看向驶入未央的车队,揶揄道:“大郎也有金榜题名之心?”
桑弘羊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小世界里醒了过来,害羞道:“来世不求功与名,庸庸碌碌迹难寻。”
桑父的瞳孔微微一缩,立刻收起轻浮的态度,重新审视自己的豆丁儿子,微微一笑道:“吾儿志高,乃我之福。”
然而想想自己的商贾出身,再想想今上登基后同赵王,楚王走得太近的关东富商,以及为吴国和淮南国的盐铁业立下汗马功劳的淮商吴商,桑父的脸上不免划过一丝担忧,随即想起此次入京时得到的迁陵消息,决定为儿子拼个未来。
“桑叔,咱们带上京的金饼有多少?”
“两千。但是算上还没受到的债钱,应能有三千金饼。”仆人回道。
“你拿着我的信物去找关中的熟人借一千金,然后给暂居关中的胡毋公(胡毋生)送一千五百金,然后再给卜式送五百金。”
“诺。”仆人应下后大着胆子问道:“胡毋公可是公羊派的大儒,会收咱们的钱吗?”
不怪仆人多嘴,而是商贾的名声就没好,即便是有申不害的法家和吴起的兵家也是奉行重农抑商的政策。
这种情况下,找胡毋生那样的大儒收下商贾之子无疑是痴人说梦。
然而桑父却十分自信道:“他会收下的。”
胡毋生的人品天下认可,但是培养弟子所需的人力财力却不是他承担得起的。更糟的是,胡毋生的弟子数量虽然没到三千门生,但也有一两千人,而且大部分是需要胡毋生免去学费乃至提供纸笔的贫困生。
说句难听的话,在胡毋生的课堂上,家里有一公顷田的都算巨富。相较之下,那些黄老家的学子里不仅有官吏之后,甚至在丰沛这两大龙兴之地里都是黄老学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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