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飞速地开合着,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咔嚓!咔嚓!”
“啊!相公!”进入院子查看的妇人见到什么,发出惊悚的尖叫。
此刻的俞有才早已血肉模糊,脸上所有凸出的五官都被他剪去了,整张人脸平坦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脸,不解地喃喃道:“好奇怪,这些树枝竟然会流血……”
“嘿嘿,不过没关系!”
俞有才笑着,嘴咧得很大,他转向树边的水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倒影,满意道:“这树啊,果然顺眼多了。”
“嘿嘿……”俞有才笑着,张开剪刀然后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里也修一下吧!”
“不要!”妇人惊恐的大喊,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俞有才死了。
妇人呆滞地坐在地上,那血把她的裙摆都染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冷不防地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也修一下吧!”
第76章 春江花月夜
陈子轻回义庄的路上遇到一老翁,背着竹篓坐在草垛旁面露难色,他去问需不需要帮忙,听老翁讲说脚崴了,便来一句:“那我送您回家吧。”
老翁穿了件灰扑扑的褂子,头上戴一宽檐草帽,胡子眉毛头发全白,他从帽檐下露出慈眉善目:“你咋送。”
陈子轻说:“我背您啊。”
老翁哈哈大笑:“十多里地,你哪背得了。”
陈子轻呆若木鸡,那么远吗?一来一回岂不是到中午了。可他早饭都没吃,肚子扁巴巴的,他迟疑片刻,抱着融入任务世界好好生活广结良缘的理念,把心一横道:“没事,我背一会歇一会,慢慢走。”
“使不得使不得。”老翁拒绝,“无亲无故的,哪能这么折腾你。”
陈子轻笑眯眯的:“这羊肠路下回再有个人指不定是什么时候,我走了,您就要望眼欲穿,悔得肠子青掉。”
老翁:“……”
陈子轻拍拍到小臂一半位置的短衫袖口:“我真走了啊。”
说着就迈开脚步,一条腿被握住,他往后扭头,老翁臊着脸改变主意:“你背我去附近驿站,我坐那叫辆驴车。”
“行!”
陈子轻背过身蹲在老翁面前:“老人家,您上来吧。”
随着肩上一沉,一股腥味扑进他的鼻子里,他吸了吸气,确定是鱼腥味。
这老翁……
【他是乡里的老渔夫。】
陈子轻欲要背起老翁,膝盖砸到了地上。
老翁咳嗽:“小伙子,你的善心我领了,你还是走你的吧。”
陈子轻抽抽嘴,咬着后槽牙拼力一点点站了起来,老翁看着都要风干了,怎么这么重,打鱼的身板这么紧实的吗,不会连肌肉都有吧。
距离这里最近的驿站在三四公里外,陈子轻背着老翁一路走走歇歇,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到了目的地放下人,他满头大汗地坐在大地上大喘气。
老翁从背篓里拿出两条尖头扁身鱼,随手在地上捡了个枯草藤串起来。陈子轻都没看清楚,老翁就给从鱼腮里穿出来的草藤打好了结,将鱼递给他:“拿回去吧。”
陈子轻也不客气,伸手去接:“谢谢。”
老翁摆摆手,陈子轻拎着鱼赶路,满脑子都是中午怎么吃鱼,一条红烧,一条炖汤,这鱼臭臭的,看外形是鳜鱼,放在他那个世界,野生的这么大得上百,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野生。
陈子轻吞着口水越走越快,一大片飞扬的尘土拢了他一身,他抹着脸望去,前面有辆马车。
四匹大马拉车,豪华配置。
是有钱人。
陈子轻站着等马车走远才继续前行,那马车跟他一道,突然减速慢慢悠悠的,他要是加速就得吃灰。
正当陈子轻吐槽的时候,马车的帘子里飞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掉在路上,他走近一看,入眼是一颗珠子。
陈子轻弯腰捡起来打量,朱红色的珠子,光泽剔透,他随意握手里,接着走。
不多时,又是相同的景象,相同的珠子。
陈子轻拿着他捡到的第二颗珠子,眯眼盯了盯不远处的马车,他脑子里忽地就亮堂起来:“二师兄——”
马车停了。
陈子轻走到马车旁,帘子被半截折扇撩开,一个容貌不凡气质很邪的男子探出头,不可一世地看过来:“我跟你二师兄打赌,扔几颗,你才能怀疑到他身上,没曾想才扔第二颗你就寻到答案。”
“魏兄,我输了。”男子回头,眼神瞬间变柔和。
陈子轻听见了魏之恕的笑声。
“我也没赢,我以为至少要五颗以上,我的小师弟还真是机敏。”
魏之恕的面庞出现在那男子一侧:“小师弟,见到姜大公子不知道行礼?”
陈子轻提了提擦着裤腿的鱼,也姓姜?这么巧。
【他是姜明礼,姜家嫡长子,你心上人的亲哥,好断袖之风,有个较为隐蔽的庭院,专门用来养鸟雀,十分沉迷。】
陈子轻几不可察地发出“啧”声,怪不得眼袋这么深,他忍不住想,魏之恕去年秋季试的人,不会就是这个姜明礼吧?
魏之恕等得不耐烦了,眼色一厉,陈子轻忙对着姜明礼作揖行礼。
“珠子呢。”魏之恕下了马车。
陈子轻摊开手,被他握着的两颗珠子躺在他手心里。
魏之恕凑到小师弟耳边,道:“珠子入过幽深小道,你不觉得黏手?”
陈子轻:“……”我这手不能要了。
魏之恕将他的抵触收进眼底:“不是尊重我?”
“那也要分情况,”陈子轻红着脸语无伦次,“进过……我……二师兄,我手脏了……有粪,有夜香……”
魏之恕抖动肩,笑趴在他身上。
陈子轻踉跄着抓住魏之恕的手臂稳住身形,听他道:“骗你的,我和姜明礼是初相识,怎可能在马车里行那事。”
真的假的?陈子轻一脸狐疑,魏之恕之前跟姜明礼没来往?那怎么认识的啊,两人身份差这么多。
【你二师兄与你分开后就去找老大夫诊断隐疾,他返回见你的途中遇上姜明礼,一见如故,姜明礼因此送他一程,二人互不知对方根底。】
这“根底”用的,已知魏之恕是1,那姜明礼就是0。
姜明礼是总0啊。
陈子轻又想到魏之恕见老大夫的事,没想到他是真的犯了鸡瘟。
就在这时,一大把珠子被姜明礼丢出来,他对上少年呆愣愣的杏眼:“赏你了。”
陈子轻垂头看脚边的珠子。
魏之恕踢他脚:“还不谢谢姜大公子?”
陈子轻从善如流:“谢姜大公子。”
“27颗,捡吧,捡回去自己串上。”姜明礼萎靡地摇了摇纸扇,纵欲过度浑浊的眼在少年两条漂亮的腿上游行。
魏之恕不动声色地皱皱眉,他快速捡起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子,塞进小师弟胸前的衣襟里,低声道:“马上走。”
陈子轻撒腿就跑了。
.
甩开马车,陈子轻没停,他怀揣着二十七颗珠子,拎着两条鱼,踏着春风在黄土路上狂奔,就这么奔到了土坡底下。
陈子轻望了望树林后的义庄,其实在白天看的话,义庄也没有那么吓人,只是房屋的破败看得更真切了。
布满裂缝的墙壁有些严重倾斜,如果不是有几根粗木头抵住,估计早就垮塌了。
如果真塌了,他们师徒四个给别人做一辈子棺材,到头来也只能和荒草为伴。
那到了每年清明,别人家的鬼魂喝香吃辣,而魏之恕,尤其是师傅的鬼魂只能躲在土里啃草。
那个狼狈的样子,想想就非常搞笑。
“哎哎……”这时陈子轻的耳边霎时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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