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看向齐玉,感叹道:“哎,真是季家祖坟冒青烟啊!我怎么这么有福呢,找了个夫郎又好看又能干。”
彷佛千军万马中的俘虏谈笑人生,齐玉被他不着调的模样逗笑,虽不知道季子漠要做什么,还是配合了起来。
齐玉身形如松,挽弓拉箭,季子漠还未收回放在他肩上的胳膊,他就把箭射了出去。
角落里耷拉着脑袋的大公鸡都来不及喊叫一声,就丢了命,齐玉射出的利箭穿透了它细细的脖颈。
齐玉收了弓,又从背后取出一支箭留在手中,随后以守护者的姿势,站在了季子漠的身前。
院子里静可落针,季子漠想,此时的齐玉,他能记一辈子,深邃的眸子闪着光芒,他不顾场合的靠近齐玉耳边。
齐玉还以为是有正事要说,倾耳过去准备听着。
“齐玉,特别想亲死你。”
齐玉手一抖,带着箭尾的箭差点落在地上。
王村长握着拐棍,看着死去的大公鸡,怒极反笑道:“好好,季家的小子好气魄,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没什么用了,既然如此,我还是把地方留给你们年轻的小子。”
他向后退着,身后的壮劳力握紧了棍子,满脸狠厉的朝前走来。
第76章
季子漠搓了搓指尖,从齐玉身后出来,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转着手腕道:“怎么着,我陪你们玩玩?”
说着冲站在灶房门口的季兰道:“大姐,给我拿把菜刀过来。”
季兰自来到王家村,反抗过,发疯过,求死过,最后却只剩下认命,心死如灰的熬着岁月。
院中的一切她听着,也仅是听着,王村长问的那些,村里人成箩筐的骂声唾弃,她尽数听在耳边。
季兰哭不出了,只希望老天可伶她,随便找个由头把她收走。
原以为自己被季家困住,压的活不能活,死不能死,可来到王家村,季兰时时想季家那段“幸福”时光。
是的,幸福,季兰如此定义她拼尽全力抛弃的过去。
季子漠又说了声让她拿菜刀,季兰转身回灶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王大柱叫季兰,季兰不理,拿着菜刀一步步走到季子漠身前。
她手持菜刀,护在季子漠身前,紧紧咬着牙,死寂一片的眼中恨意滔天:“你们谁敢动我弟妹一根手指,我砍死你们。”
季兰因自小操劳,个子长的不高,只到了季子漠胸前的位置,此刻她浑身紧绷,视死如归。
王村长倒也没离去,只是站在了角落,透过人群他看见季兰的目光,不由的惊了下。
他打过仗,杀过人,是装的凶狠,还是真的不怕死豁得出去,他看得出。
站在季兰身后的季子漠偷偷朝齐玉吐了口郁气,齐玉微微一楞,怎么觉得季子漠心情变好了?
季子漠心情自然是好,让季兰摆脱王家,他有不下十种法子,可是这要看季兰愿不愿意。
若是季兰自己想要得过且过,用这样的肮脏日子折磨自己,季子漠就算是有滔天的本事都无用。
村里的小子压不住场,王村长在人后说:“大柱,把你婆娘拉过去。”
王大柱听话的上前,伸手想要拉季兰,季兰一刀劈过去,直把王大柱吓的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王大柱夫郎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惊呼道:“季兰,你疯了?他是你男人。”
季兰原就是个泼辣性子,现被一刀激起了脾气,往地上呸了一声,怒道:“他算个屁,你们一家人没一个好货,你们都见识过我的泼辣,今天你们王家村要是敢动我弟妹一根手指头,除非把我活活打死,要不然我放火烧了你们全村。”
季子漠心情良好的撞了撞齐玉的肩头,在他看过来时低声说:“还都是个狠角色。”
能对别人狠对自己狠的人,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一个女中豪杰,只是季兰......
季子漠想,只是季兰认了命,甘愿待在淤泥中。
齐玉点点头赞同季子漠的话,烧了全村这种话,他都说不出。
村里人因季兰的话嗡的一声炸开了锅,王大柱捂着脸在原地跺脚,只说着季兰你这是干啥哩。
往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一个妾,现在要吃人,王大柱夫郎摸着肚子哭道:“你,我知道你嫌弃我占了位置,可是郎中都说了,我这一胎千难万险,怕是活不成了,到时我一死,你们就一家人过活,还不满意吗?”
村里人说道:“毒妇啊!连这两个月都等不了,季兰这人怎么就不懂,大柱是个重情重义的,连失去双腿的夫郎都不抛弃,以后自然也会如此对她。”
季兰忽而怪笑,笑出了眼泪:“重情重义?他夫郎三两句蛊惑,他便给我喝了绝子的汤药,让我一辈子都无子。”
呸的一声,季兰朝着地面狠狠吐了口吐沫:“别说喝了绝子的汤药,就算是不喝,我情愿死也绝不会给你生孩子。”
王大柱蹲在地上,颓废的抱着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带季兰回来真是亏本的买卖,来了家知道他有了夫郎,连靠近都不让,更不用说其他。
季兰看向王村长:“说着可以放我离开,却找了几个男的按住我,让王大柱打了我两日,说婆娘不能惯,打打就服气了。”
“你给王大柱出的主意,按着我的手在卖身为奴的契书上按下手印,威胁我说再折腾就直接卖到妓院,就算死了也可以卖过去,有人专门喜欢玩刚死的身子。”
季兰彷佛已经哭到无泪,只落了两滴,便干了眼眶:“你说到时把当了妓女的身子运回家,让我弟妹一辈子抬不起头,让我当秀才的弟弟声名狼藉。”
她活了半生,从未跟谁诉过苦,现下一桩桩平静的诉说,只为拆穿王村长的伪善。
面上公平公正,背地里心狠手辣如蛇蝎。
季丫季安似懂非懂跑过去抱住季兰,哭的心撕力竭。
王大柱想靠近季兰又不敢,慌忙解释:“不是,不是真这样,就是你老是闹,又想着死,咱叔吓唬你的,想让你好好过日子。”
“我,我打你也是想让你好好过日子来着,我给你拿药了,我是为你好的。”
“咱家哪里来的绝子汤药,你定是胡思乱想的。”这句话,王大柱声音弱了两分。
这个说法是否合理,全看想要偏帮谁,王村长在王家村多年,断事“公正”,王家村众人自然向着他。
“就是就是,要不是为了救她的命,村长也不至于装坏人吓唬她。”
“不吓唬早就死了,不说别的,她在大柱家可没受过委屈,谁家的婆娘夫郎不被男人打。”
“她迷迷糊糊的,有时候洗衣服自己跟自己说话,汤药估计也是自己瞎想出来的,大柱祖祖辈辈在这里,都是老实人。”
在统一的气氛中,季子漠收起眼中的怒火,走上前点头认同道:“你们说的有理,若不是王村长的这一顿吓唬,家姐可能已经死了。”
说着对着王村长深深一拜:“多谢王村长的救命之恩,季家铭记五内。”
不怕天不怕地的人认了怂,王村长眯起眼,狐疑的看向季子漠。
季兰傻傻的转头看向陌生的大弟,随后像是恍惚的想到了什么,手中失力的菜刀掉落,砍进泥土,犹如砍在了季兰的脊梁。
季兰想,她今日是又死了一回。
季兰想回灶房,齐玉拉住她的手腕,低声喊了声大姐,季兰无知无觉的停住脚,像是一粒沙,海浪把她往何处冲,她就去何处。
齐玉看着她,不由的想到了齐家被抄家流放那日,他也是如此误会季子漠的。
上次不懂,这次懂了的,季子漠他不过是在用他的法子保护着家人。
季子漠:“方才听闻,王村长曾上过前线,与绒人打过仗,晚辈此生最敬佩不顾生死保家卫国的英雄,实乃是钦佩。”
季子漠礼做的足,又高高的捧着王村长,王村长心生警惕,院中众人的紧张气氛却缓和了不少。
季子漠:“王村长当着全村的人说过,只要出了王大柱花的银两,就可带着家姐归家,不知王村长是否一个吐沫一个钉,言而有信,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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