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会有灵魂吗?
我究竟属于哪里,又会去向哪里?
祝灯曾经很多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惜无论这个世界还是曾经的世界都无法给他一个答案。
大概是这句话最终深深的刺伤了岑连深,他坐在祝灯身边一直停留了很久,然后轻声问:“祝灯,你从没有相信过我,对吗?”
祝灯伸手勾住了岑连深的手指,弯出一个笑意,“岑连深,我相信你。但就算是你,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我能够让我平安下手术台,不是吗?”
指尖相触碰,岑连深感受到祝灯手指的凉意,那不像是一个健康体魄的微凉像是一点点渗进他骨血里,疼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祝灯圈住岑连深的手指:“爸比,为什么我们不能就只看眼前,快乐的过好每一天?说不定就像刚开始你说的那样,你对我的兴趣只可能保持那么一周两周……”
岑连深抽回了他的手。
祝灯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向岑连深:“喂……岑董,不是吧,你这就把你的爱收回了?我还没死……”
“祝灯。”
岑连深打断了祝灯的话。
他拧着眉,低头看向祝灯。
熹微的晨光在岑连深线条深邃的眉宇间跳跃,让这个向来英俊多金的男人凝出一抹无法消散的阴郁,好看的像是一张色调瑰丽的西方油画。
“祝灯,你还这么小,拥有自负,自傲,自矜的一切能力。”
岑连深为祝灯系上了衣领上一颗小熊纽扣,望了男孩许久,轻轻摇了摇头,“可我却没了能失去你的能力。”
祝灯愣了愣。
罩在他身上的这件斗篷披风上没有任何牌子的标示,是设计师的私人定制款,就连纽扣上的小熊都是手工缝绣上去,每一只动作各不相同,活灵活现。
岑连深曾经有一天想过祝灯穿上它,和自己走在夕阳西下的场景。
“我希望你恢复健康,希望你活蹦乱跳,希望你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岑连深轻轻吻了吻祝灯的唇角,“灯灯,你的确拥有你身体的所有自主权,但是我爱你。”
但是我爱你。
祝灯想,这大概是他和岑连深的第二次不欢而散。
他曾经谈过很多次感情,每一段感情走到最后的样子大概都像今天这样令人乏犯可陈,相看两厌。
S城已经进了深秋,病房外的行人已经换上了秋季的衣服,在萧瑟的风声里来回奔波。
祝灯着实在病房里住的百无聊赖,他一边趴在窗户旁边数树叶上掉下来的叶子,一边瞅了瞅岑连深微信里前几天留给自己的信息。
约莫时这几天比较忙,岑连深没再发信息过来,最后一条仍然留在“宝贝,晚安”。
唉。
无聊。
祝灯数到第一百一十七片枫叶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
他连头都懒得转,声音愤懑的道:“庸医,我要投诉你,不给病人出院,坑害病人钱财。”
然而身后的人却没有说话。
祝灯没能成功骂人,郁闷的往后瞧了一眼,却见是谢今站在门口。
时间悄然的日日月月流淌而过,谢今身上今天并没有穿Huk的队服,而是一身银灰色西装,外穿一件英伦搭色风衣,衬起他高挑挺拔的身形。
他那张为无数女生所称赞的脸上架上一副银丝眼镜,镜片将神色遮盖起来。
在谢天德去世之后,这还是谢今第一次出现在祝灯面前。
祝灯“哟”了声:“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谢……总?”
谢今弯了弯唇,走进病房:“杨主任说你在病房内大声骂人,场面一度非常失控,让我过来看看你。”
“啧,这庸医。”
祝灯转着轮椅从窗户旁边回到病房内,向谢今伸出手,“探病费。”
谢今:“……”
谢今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双手搓了搓恢复了些温度,又用酒精棉擦了手,才去探祝灯的额头:“除了探病费,还有呢?”
祝灯一根一根手指头给谢今算账:“啊,还有谢总的升职加薪费,还有夸奖费,还有之前的劳务补贴费,如果你愿意还能再给我算点绩效。”
谢今:“……”
谢今摇了摇头:“财迷。”
“你要尊重一个病人的个人意愿。”
祝灯说话的气力大不如从前,声调微弱许多,因此话语里难免带上些拖长的尾音,听久了愈发显得勾人。
他摇着轮椅到谢今身边,理直气壮,颐指气使:“现金还是扫码?”
谢今扫了财迷的付款码,将祝灯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在床上,又拉进怀里:“再加五万,陪我看会儿比赛。”
祝灯比较适应谢今这种会自动付钱的人形抱枕,因此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回去:“什么比赛?”
“Huk的全球赛决赛。”
谢今从床边抽出一个IPAD平板,打开到直播间,“应该到第二场了。”
Huk。
祝灯愣了一下,随即好奇:“那不是你的队吗?”
谢今将平板放在一旁,按照病床旁贴的每天营养师的要求给祝灯将口服液戳好拿过来,然后才道:“嗯,以前的队……说现在的队也可以。”
祝灯有些嫌弃的吸完了一瓶口服液:“那你怎么不比赛?”
“没有时间训练,退队了。”
谢今的这句话说得格外平淡而轻松,他将祝灯的被角掖好,“不过最近谢氏平稳下来,我把Huk买下来了。”
祝灯点了点头:“懂了……你从他们的队友变成了老板,唉,好可怕的一件事。”
谢今:“……”
谢今低头用齿尖磨了磨祝灯的耳尖:“宝贝,认真点,我付了钱的。”
祝灯:“好呗,谢老板。”
其实祝灯一直看不太懂这类电竞比赛,这东西就像是隔行如隔山,他买了新手机后练了这么久的游戏,也没练出个所以然来。
自己都不懂,更看不懂电竞选手那些出类拔萃的操作。
祝灯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尤其是有谢今靠着,更有助于睡眠。
但又因为收了人家钱,祝灯到底也不好意思睡得太明显太过分,于是只能小鸡叨米似的一点一点脑袋。
过了一会儿,便察觉到谢今的手伸过来,将祝灯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看不懂?”
祝灯眯着一只眼睛,虚无打call:“啊……666。”
谢今:“……”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快睡着,祝灯只能跳过那些选手的比赛,在比赛的弹幕里找内容。
恰巧此时此刻弹幕里正在讨论打野刚刚的失误。
【黄瓜瓜没有今今:也是服了……刚刚那么低级的错误怎么也能犯,要是crazy肯定一波就收了,这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辣鸡打野!】
【澄澈撤:没办法,毕竟谢家老爷子走了,谢家走得有一个出来主持大局的。】
【阿西今:你们在说啥?我草,crazy是谢家的新家主吗这意思?草草草这么大瓜!】
【魔笛魔笛在哪里:……你也太后知后觉了,看比赛吧。crazy那么想拿到冠军,应该现在说不定也在看。也算和大家在一起吧!】
谢今似乎的确一直很想拿到冠军。
祝灯看了几条弹幕,撑着眼皮,没话找话:“你既然这么喜欢看这个比赛,就说明你应该还爱电竞呗……那你干嘛要退队,继续打不就能……上场了?”
IPAD屏幕上,江雨闻所持的上单终于拿下了一塔,带着兵线继续前进。
谢今低头揉了揉祝灯柔软的发丝:“没有为什么,困了就睡吧,我等你醒了再走。”
困到不行的祝灯得到谢老板特赦,终于眼睛飞快一阖,去梦里和周公约会了。
电竞比赛向来是实力决定所有胜负,Huk一路从秋季选赛走到最终全球决赛,已经算是披荆斩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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