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下(68)

　　达利安已经很娴熟了，月亮还没到中天，但满月之夜月光的特殊魔力，依然随着他的嚎叫从天空洒下，仿佛一道光桥。

　　达利安的衣服撕裂，化为了一头纯黑的巨狼。红色的光线在狼的躯体上，描绘出野性的图腾，但很快图腾就隐藏进了狼毛里。

　　光线向外蔓延，一个接一个地连在了狼人们的身上。放松的狼人直接成为了红线的节点，戒备抵抗地后退的狼人红线却也不会追得太远，同样立刻寻找向下一个目标。

　　红线织成了一张大网，在这个网络中的狼人们，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生命力在他们的体内沸腾翻滚，如汹涌的急流，可只是一会儿，他们的呼吸就又平稳了下来，这条急流在他们的身体内转了一个圈，变成了一个自成体系的循环，并缓缓地平稳了下来……

　　康拉德嚎叫着，不一会儿就变得泪流满面，这种自己就是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妮维莎和卢肯都看向自己族群中那些接受节点的少数人，这些人是被派出来试探的，他们同样泪流满面，一脸舒畅的喜悦。孤狼头领的卢肯还有些犹豫，妮维莎已经想要接受了。

　　但是，红线没有第二次的扩张。

　　篝火被点了起来，本地狼人们推出准备好的肉类、酒水与鲜花。他们将鲜花撒向同胞，吆喝着所有人都来烤肉喝酒，今天是他们重生的好日子。

　　“我、我们！”妮维莎有点急了，冲向了达利安。

　　达利安依然是巨狼的模样，他抖了抖毛发，依然看不见图腾，但是有红色的光随着他的抖动在黑暗中流动。

　　“你们拒绝了。”巨狼沙哑着说，“我说过，你们只有这一次免费的机会。”

　　他蹲坐在地上，看着天空：“嗷呜——！”

　　妮维莎愤怒地回到了族群中，卢肯看见了她的情况，也与族人交换着眼神。

　　“放弃吧。”那些接受了觉醒仪式的狼人们这时候却摇了摇头，“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力量全部受到他的压制，而且，他能够在我们并不同意的情况下，直接从我们的身上获取力量。”

　　妮维莎脸色越发难看了，达利安警告过他们，所有被觉醒的狼人，假如做出不好的事情，他也是可以控制的，但没想到，真的可怕到这种地步。

　　不，这还不是更可怕的。

　　妮维莎看着那十几位被选择出来最先觉醒的狼人们，无论男女，他们原本都该是最忠诚的伙伴，可是现在，就算是化为巨狼或半狼的他们，也能清楚地看见喜悦、感激与……敬慕。

　　过去他们对真正的族内长老或各个家族的族长，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你们要怎么选择自己的未来？”妮维莎问，不顾现在的场面下，他们的谈话必定会被外人所知。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对不起，妮维莎。”

　　“……你们都中了魔法了吗？！”

　　“你没有接受觉醒，所以你无法了解。”

　　“这个时候的我，才是我。”

　　“这是完整的感觉，妮维莎。”

　　“这里的狼人生活得很好。”

　　这时候，达利安又动了，这些刚刚还在与妮维莎谈话的狼人们，瞬间转过头去，他们在等待着，聆听来自达利安的命令。

　　“奥尔！我们该回家了！”

　　本该看不见星星的满月之夜，却出现了一颗星，一颗快速地向着他们接近的星星。

　　狼人们感觉到了血族的靠近，外来狼人们立刻停下了狂欢，可很快就被鱼尾区的狼人们笑着安抚住了。

　　他们听到了翅膀拍打的声音，下一刻，从天而降的堕天使劫持了他们的萨满。不过萨满是自愿的，因为他伸出了前爪，在被抓住的瞬间，从巨狼变成了人，有力的手臂紧紧勾住了堕天使的脖子。而堕天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条黑色的长纱，或许是剪裁了黑夜？在揽住萨满的瞬间，裹住了他快速化为刻印着萨满图腾的人类躯体。

　　他抱着他，冲天而起，快速融入了黑夜。

　　“……”就算狼人们缺乏艺术细胞，但也知道，刚才那一瞬的美景，叫做浪漫。

　　妮维莎垮下了肩膀，那场景带给她的，除了美的震撼外，还有别的——他们就那么走了，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这些留下来的狼人，甚至没有对他们说上一句话，那两个人对他们毫不在意。

　　妮维莎有着沉重的挫败感。

　　她想错了，那两个飞走了的家伙，对他们还是很在意的。

　　“所有接受仪式的人，应该都会留下。”他听见了那些狼人们的对话，无论是妮维莎的族人还是卢肯的族人，都选择了留下。

　　“那太好了。”奥尔放心了，他们只要留下，那无论回去的人怎么说，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事实胜于雄辩，剩下的人，与其今天让他们匆忙之下也选择接受觉醒，不如等到下个月圆之夜，那时候狼人们也已经脱离了隔离，对鱼尾区更了解了，但奥尔有点奇怪，“为什么你的族人反而离开了一多半？”

　　“正因为他们是我的族人，是贪婪血裔的狼人，已经接触过血族，认为自己已经了解了血族是什么样的。即使他们依恋我，渴望我，也不想再留下了。你大概没注意过，留下的那些狼人，大部分都是鱼尾区狼人的亲朋好友。

　　而且，离开的狼人们也认为我们终归是一族的，十八年后再来恳求我和马洛，我们还是会选择为他们举行仪式的。”

　　当达利安说到“依恋我，渴望我”的时候，奥尔抱着达利安的手重了一下，他知道达利安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没办法，就是嫉妒。

　　他现在一手揽着达利安的背，一手勾着他的腿弯。达利安感受到了他的肢体语言，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双臂更用力地勾住奥尔的脖子，他摇晃了两下腿，笑了起来，“没想到我还会被人这样抱起来。”

　　奥尔脸上一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不到170。”

　　他第一次见到达利安的时候，他还有些下意识的反感，因为达利安怎么看都是强势的精英，而奥尔那时候只想做一条咸鱼。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还以为你会是我天生的对头。”

　　“现在呢？”

　　“你是我不可缺少的另外一半……”奥尔凑了过去，想去亲吻达利安的脸颊，但达利安也扭过了头，于是奥尔的唇，印在了达利安的唇上。

　　“还记得‘那个’月圆之夜吗？”

　　“‘那个’？”

　　“我们将月亮踏在脚下的那个。”

　　“啊……那个……”

　　“不太记得了，对吧？毕竟我也对那天没有任何记忆了，所以，今天又是个月圆之夜，补回我们的记忆，怎么样？毕竟你现在对自己魔力的使用也更加熟练了。”达利安一边亲吻着奥尔，一边在换气的间歇说着。

　　狼人的肺活量就是大。

　　奥尔怎么可能拒绝呢？他用行动回答了达利安。

　　马赛克铺开，高空中的凉风被牢牢隔绝在外，装着奥尔衣服的小箱子被两人的脚接力踹开，可怜兮兮地停在了角落里。月亮之下，城市之上，狼的图腾与羽蛇的图腾纠缠翻滚，两人共同吟唱着能将冬夜融化的美妙歌谣……

　　躲在奥尔耳朵后的彼得·潘因为出乎意料所以离开得有些匆忙，甚至飞出了马赛克的拦风范围，差点被高空的大风吹走，万幸一道马赛克将他拢住，救了下来。彼得·潘下意识想道谢，可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捂住了双眼，落到小箱子旁边去了。

　　这些大“人”真是太……太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有是什么事，难道不能等到回家再干吗？

　　不需要□□的小精灵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其实，奥丁也飞到了附近，来接归来的爸妈。不过，听到动静的她，当然转身就飞回去了：“哇！”唉，大人啊！

　　可是当奥丁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有点忍不住想着——我的黑鸦王子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