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它明明没有多说几句话!
沈寂看了一眼时间。
这个点,云烺应该已经收到他的信。
虽然他答应过辛煊会帮他培训一批炼丹师,但计划没有变化快。
不过有那张精确用量的丹方和五十粒如意丹,他相信辛煊会原谅他小小的过失。
至于送给傻鸟的玉简。
以傻鸟的疑心,看到玉简是由云烺转交的瞬间,大概率会对他起疑。所以他在信里告诉过云烺,不需要急着送去。
只要拖住半天,他就能顺利到达仙界。
沈寂抬手,却按在空无一物的腰间。
他垂眸看向空荡的掌心,才记起傻鸟送他的护身法宝,连同云烺的传讯玉简,都已经被他收进仓库。
—
罥赤台。
毓金宫。
簌曦拄杖进来,看到云烺正想外走,行礼问道:“殿下这是前往何处?”
云烺道:“述典楼。”
簌曦脸色微僵。
她回身跟着云烺走了两步,又问:“不知殿下今日伤势如何?若仍有不适,容我在此等候,待殿下从述典楼归来,再助殿下疗伤。”
云烺说:“不必了,我另有要事处理。”
听到他的话,簌曦皱眉一瞬。
可她还没来得及再问,云烺已经跨出门槛,飞入云端。
还在天际,云烺敛眸片刻,传讯出去。
来到金阁时,昨日与他同去流火狱的一队凤卫齐齐在地面等候。
“殿下!”
云烺一一看过去,没发现少一道身影,心底稍平。
他身后凤卫肃声道:“都听着,流火狱物证有失,我等需面见陛下,稍后进了述典楼,必得如实作答!”
“面见陛下……”
队伍乱了一个呼吸,才被凤卫喝止,浑身紧绷地跟着云烺飞至述典楼。
十三层门前,禁制大开着。
云烺走进去时,看到执昌立在桌旁。
谢浮仍坐着,掌中是近日从不离手的玉简,面前桌上有序摆着未曾遗失的证物。
桌前跪伏在地的凤卫瑟瑟发抖,一声大气也不敢喘。
跟着云烺进门的一队凤卫也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
谢浮看向云烺,淡声道:“流火狱这两日只有你与执昌出入,今日之事,你有何话说。”
云烺行礼道:“陛下,我昨日确去过流火狱,但只与统领少话几句,并未久留,也并未见过物证。”
他微侧过身,接着说,“昨日与我同去的凤卫皆在此处,陛下明察秋毫,我愿与他等立下血誓,自证清白。”
话落,见谢浮无话,他当先并指在腕间切出一条血痕,蘸血指天:“魔珠失窃一事若与云烺相关,云烺愿受心魔之苦,暴毙而亡。”
凤卫紧随其后,连忙赌咒发誓。
云烺再看向谢浮。
谢浮的语气一贯冷漠,听不出喜怒:“三日之内查明此事。”
云烺道:“是。”
得知物证丢失,执昌已封锁岐山,他也已传令各族搜寻魔界余孽,通道处更有凤卫把守,不需多虑。
他正要行礼告退。
执昌忽然上前一步:“殿下,当日出入流火狱,并非只有凤卫。”
云烺五指微紧。
经执昌此言,他也才记起,昨日李尘隐也在。
执昌脸上仍是尽职的木然:“请问殿下,凡人李尘隐,现在何处?”
闻言,谢浮掌中的玉简悄然黯淡。
他的视线复又落在云烺脸上:“李尘隐?”
云烺皱眉一瞬。
听到谢浮问话,他回道:“陛下,尘隐一介凡人,怎会对魔界之物感兴趣,昨日只因我重伤未愈,他才与我同行,也并未在流火狱久留,请陛下明鉴。”
谢浮眸光愈沉:“他在何处。”
云烺抿唇。
他心知,若此时被谢浮得知李尘隐去向不明,谢浮定要多想。
“云烺。”谢浮再开口的语气掺进星点不耐,“李尘隐在何处。”
云烺一时还未找到合适的说辞,身后突然传来凤卫战战兢兢的回话。
“陛下,属下来时听毓金宫掌事凤侍白及提起,李尘隐已离开毓金宫,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谢浮重复这四字的语气平淡无波,却让回话凤卫面色发白。
他不敢抬头,咽了咽口水,颤声道:“是,白及曾言,李尘隐已离开约两个时辰。”
云烺深深蹙眉。
事到如今,他再隐瞒反而对李尘隐不利,只好取出对方离开时托他转交的玉简,抬手奉上:“陛下,尘隐并非不告而别,他已完成陛下嘱咐,将神纹誊写于此。”
感觉到玉简被谢浮摄去,他才退后半步,凝神去想该如何应对。
然而只过须臾,他看到谢浮霍然起身!
瞬息间,裹挟着怒意的沉沉威压自身前霎时翻涌,狠狠撞来!
但这怒意并非针对在场任何一人。
执昌当即闪身至云烺身前,朝霞般的火焰竖起屏障,勉强挡下了这突如其来的浩瀚压力。
在他面前,滔天银焰凝结的巨凤穿楼而过,冲天而起!
“簌曦。”
云烺不由抬头。
看到谢浮覆满寒霜的神情,他心中凛然。
李尘隐誊抄的这枚玉简中究竟记载何事,会让谢浮这般动怒?
但殿内无人开口。
在岐山上空盘旋的银凤满载着凤皇的无上威压,整个金阁也寂静无声。
没过多久。
一道火红流光从毓金宫而来,疾速飞入述典楼。
簌曦堪堪落地,还未行礼,被凌空一道无可抵挡的力道扼住喉咙,攫至谢浮身前。
“陛……下……”她艰难出声,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痛苦,“五日、之期……咳——未至……”
谢浮看着她,手中力道愈紧。
簌曦自知不敌,并未反抗,以免惹得谢浮真下杀手,只有转动的褐色眼睛,能看到凤皇看她的眼神寒冷如冰,如同看一个死物。
“雪域封印吸食血脉精元,并非魂魄精气。”
听到这句话,簌曦颈后已覆起一层难以自制的凉意。
谢浮果然还是知道了。
那个懂得上古神纹的凡人,本就是个祸害。
但此时此刻,面对谢浮的怒火,她已顾不得凡人如何。
“陛下……”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簌曦重重咳了两声。
谢浮眸中银光拂过,掌中微震。
被他强绝的灵力击中,簌曦猛然摔入金架,又在碎屑中滚了三圈,撞在金柱才被迫停下。
她咽下口中腥甜,踉跄着起身,原地跪下,哑声道:“血脉精元与魂魄精气有何记述,还请陛下明示……”
谢浮将手中玉简扔过去,正砸中簌曦左臂。
簌曦强忍剧痛,将神识探入玉简。
匆忙翻完相关记载,她眼神急转。
谢浮却没给她留出太多耐心:“簌曦,告诉本座,你的锁魂之说,作何解释?”
簌曦忙道:“陛下,神纹所记,雪域并非不食凡人精气,而是不食凡人血脉,盖因凡人资质未受灵力淬炼,太过驳杂,可陛下所寻炉鼎,应当已有灵力入体,与凡人资质大不相同,雪域未尝不会混淆啊!”
云烺皱眉听着,有心想劝谢浮不要再信簌曦胡言,可日前受的伤还未痊愈,足以警示他这么做的后果。
但这次,无需云烺相劝。
谢浮森冷的银眸盯着簌曦,心中愈演愈烈的怒火堪堪遮盖住难言的悸动,并非一两句话所能抚平。
他缓步走出桌后,掌心有扭曲的银焰忽明忽灭。
炽烈的高温席卷述典楼,十三层的众人首当其冲!
凤卫心惊胆战。
执昌不动如山。
云烺看着谢浮走向呼吸粗重簌曦,也暗叹着垂下眼帘。
“陛下,我已找到邬巡查得的结果,那凡人的消息,就在殿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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