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宿主说完这句话就闭目打坐,它没再出声。
—
良久。
躺在地面的岳释缓缓睁开双眼。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伟岸的侧影。
他屏住呼吸,视线往上,端量男人侧脸的轮廓。
“醒了。”
男人的声音兀地响起,语气淡淡。
岳释气息微乱,不经意对上男人漠然垂下的眸光。
“我……”只说一个字,嘶哑的喉咙干涩难忍,岳释咳了两声。
不想,咳声未歇,男人信手虚按在他腹前。
感到于梦中流连的热流复自丹田游走,他眼眶微烫,转头别开了脸。
“我是代珉。”
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再度传到耳边,沉稳从容,教人信服心安。
“奉主上之命,特来为殿下治病疗伤。”
161 第 161 章
对他在意,却从未对他真心。
代珉……
小岳释盘膝坐在阵内, 手中握紧的青玉葫芦触手生凉,早已被体温浸暖,他没有松手, 只是牢牢攥着。
他怔怔看着抱臂倚在门边的高大背影, 久久没有回神。
此人自称魔卫, 受魔尊之命前来,不仅为他纾解痼疾积重之痛, 乃至伐体月髓此等稀世重宝, 亦由魔尊赏下。
念及此,小岳释眸光一晃, 低头看向掌心的葫芦。
魔尊之命?
他眼底冷笑。
一如侍从所言,一万一千年, 若非日前母亲有意,他从未听说魔尊肯纡尊降贵, 到这日渐冷寂的碧华旧府。
他这所谓的“殿下”, 被发配至此, 从来活得如履薄冰, 连府中一介奴仆尚且不如, 又怎会得魔尊突然重赏。
小岳释抿了抿唇。
是……母亲吗……
可想到那日情景, 他的双手又缓慢收紧。
若是母亲,那日她又为何如魔尊一般绝情。
他已出玄冰千年, 一墙之隔, 她来了,却不相见。
生下他,却将他弃于此处, 母亲与魔尊又有何分别——
“修炼凝神, 为何分心。”
小岳释一颤, 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行至身前的衣袍下摆。
他下意识抬头,一眼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双目,心里莫名慌乱:“我……”
沈寂看着他。
小岳释掐诀的手一紧再紧,指甲陷进指腹,他一无所知,只感到无地自容:“我……”
沈寂余光瞥见他指间的红痕,皱了皱眉,并指虚点在他掌心,引灵力入他体内。
“闭眼。”
小岳释怔然看着手上愈合的血口,听到他的声音,本能依言照做,之后感觉到海潮般的汹涌灵力源源而来,灌入经脉,行走周天。
“沉心静气。”
“……”小岳释张了张嘴,用力闭紧发烫的眼睑,低声应,“是……”
已受相助,他不敢拖延,话落便将葫芦放下,定神重拈手诀。
沈寂等他入静,才缓缓收手,正要转身,就看见他忽然露出忍痛的神色,不过一两秒,呼吸也变得急促,脸上很快没了血色。
系统忙说:“宿主,他好像又发病了!”
小岳释病发得又快又猛,它说话的工夫,他在阵中就坐不住了,只是还掐着手诀,像要坚持修炼,可上半身晃了又晃,也没坚持多久,就一头往下栽倒。
这样的情况已不知发生过多少回了,小岳释在剧痛中紧闭双眼,做好狠跌一跤的打算,却忽地,后襟一紧——
紧接着,温和的灵力涌入丹田,缓解痛楚。
小岳释喘息着趴伏在男人臂弯,不敢靠近,却渴望亲近。
生平初次,早已习惯的风雨有人为他遮拦,他的安危,有人在意。
“你……”他用力抓着男人的袖摆,声音无力,轻得难以分辨。
沈寂微俯身:“什么?”
“……”
沈寂没听清,掌下用力,原本打算把人扶正,没想到小岳释刚刚得到缓解,浑身筋疲力尽,被他拉了一把,不仅没站直,反而往前踉跄一步,他皱了皱眉,不得已,只好单膝点地,把人重新扶稳。
小岳释顺从地随着他的力道起身,不等他再有动作,小心的、试探的手还带着病中的颤抖,生硬地落在他肩上。
沈寂转眼扫过。
小岳释低声问:“你会留下,助我修炼吗?”
沈寂只说:“我会留下帮你炼化伐体月髓。”
不知是否听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这句话后,小岳释松了口气,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不再有,任自己往前跌去,正落进沈寂怀里。
沈寂低头,看到小岳释苍白无血的脸上仿佛因此心安,就此安稳地闭上了眼。
他屈指,正要把人推开,听到小岳释强撑着喘了两声,在他耳边小声喃喃道:“谢谢你。”
沈寂动作微顿。
怀里的少年身体被华服覆盖,也难掩单薄,打颤的手臂揽在他肩颈不敢用力,已经和人一起往下滑脱。
或许察觉什么,小岳释眼睑重重抖了抖,抿着惨白的嘴唇攥紧手边的衣料,像攥着求之不得的救命稻草,不敢有丝毫松懈。
可能是出生就有的先天不足,也可能是出生后封于玄冰万年带来的后遗症,一千岁,按理说已经成年,但此刻的岳释还是少年的模样。
不是懵懂无知的婴儿,却也不是轮回外那个罪大恶极的反派。
沈寂看着他,想起轮回里和他差不多大的谢浮。
谢浮从小就冷漠,不会轻易这么亲近,更不可能只见一面就倚靠信任。
即便执昌,小时候的个性坦诚直率,不会像他这样沉默忍受。
比起常年被追杀的两只鸟,他的心智也不够老练。
如果是为斩草除根,在这个时机杀了他以绝后患,是最简单的做法,但碍于任务限制,也碍于蝴蝶效应,他需要活着。
何况,现在的这个岳释,还什么都没做。
想到这,沈寂收回视线,抬起右手——
小岳释轻颤的眼睫又是一抖。
宽厚的大掌落在腰后,他只觉身下一空,已被按进暖意灼人的怀里,随之起身。
“抱稳。”
坐在男人左臂,小岳释先是一僵,意识到被如稚子对待,他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血色,卷土重来的痛苦也不再起眼,可鬼使神差的,他抬臂揽在男人肩颈,额头也轻轻靠在对方颈侧。
走到殿外,湿凉的潮渍凝成水痕滑落,沈寂以为是他又哭了,转眼才看到他前额鬓边满是冷汗,痛得不省人事,还是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系统咋舌:“又发病了?他这个病怎么没完没了啊……”
沈寂再往小岳释经脉灌入灵力温养,在廊下拐角迎面碰上一个侍从。
侍从拿手掩着哈欠,精神懒怠,冷不防看见一个生面孔,站在原地愣了愣,之后才看到被他单手竖抱在怀的小岳释,不由皱眉:“你是哪个?”
话音没落,他分明见眼前的男人动也没动,一枚令牌便飞到面前。
“魔卫?!”
侍从手忙脚乱地接过,看清上面的字样,他赶紧整衣敛容,行礼惴惴道,“尊上恕罪……”
沈寂淡淡说:“引路,去殿下住处。”
“是!”
侍从松了口气,忙跨前几步抬手虚引,走了没多久,他注意到小岳释身上泛起的莹莹白光,猜到是沈寂出手,小心陪笑道,“其实尊上何必费心,殿下出世成疾,积弱难治,便是主上,也不曾有好的法子。”
沈寂问他:“殿下病发,你们平常怎么应对?”
侍从知无不言:“殿下封于玄冰万年调息无碍,若实在病发难忍,自然再镇其中,冰封数年、乃至数十年也就是了。属下此来,便是听闻殿下剧痛不止——”
沈寂看他一眼。
侍从回头时望见,心头一凛,忙说:“此事一千年来常有,都是这么办的,日前主上在时我等也曾请示,主上未言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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