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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浮蹙眉。
沈寂看着他，蓦地，笑意微敛，往前一步：“谢浮——”
“昨日望忻宫，”谢浮却倏而避开视线，打断这句还未开口的话，转身行至门前，“你与昝伐何故交手？”
沈寂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侧脸。
但谢浮态度明确，他还不想讨论这个他心知肚明的话题。
沉默，在昭乾殿前稍稍流转。
谢浮掌中收拢，缓缓紧握。
他并不去看沈寂，只在原地，等沈寂的回复。
不多时。
“我跟你提过九殷的传承法宝。”
谢浮收紧的五指缓又放松。
他转眼看向沈寂翻掌托起的如霜华光，一面古镜在光芒中起伏不定。
沈寂说：“浴月，就在望忻宫。”
谢浮并指注入灵力，镜面有一瞬亮起，很快迷蒙如初。
“应该被加了封印。”沈寂说，“该怎么解除，要见了九殷才能知道。”
谢浮抬眼看他：“你想去鬼域？”
沈寂无奈：“听我说完。”
昨天回来就闭关，谢浮也有伤在身，不适合为这些事分神，现在伤势大好，正事就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谢浮看他一眼。
沈寂把昨天在望忻宫听到的对话简单概括一遍，才说：“基本可以确定，昝伐已经和岳释暗中联络。”
从昝伐和龙卫的话里不难猜出，浴月就是绝域封印曾经的阵眼。
就像龙卫说的，绝域气息贻害无穷，一旦释放，龙族首当其冲，如果不是有所倚仗，昝伐没道理私自取出浴月。被绝域气息侵染，对他也没有好处。
执昌道：“叔叔放心，金鹏乌狮紫极豹三族已向绝域集结，遑论陛下亲设法阵，已制卷轴，可随时前往一探，昝伐必不敢轻举妄动。”
沈寂看向谢浮：“这么周到？”
“这有何难。”
谢浮道，“昝伐为祸三灵境，万死不足矣。”
“呃……”系统说，“我还以为大反派这么大阵仗是要直接对付龙族呢，原来他只是想杀昝伐？”
它想说有点大材小用了吧，就听到宿主也说。
“他的确该死。”
“……”系统不说话了。
谢浮转向执昌：“云烺何在。”
执昌回道：“殿下正在毓金宫。”
谢浮道：“你去传令，昝伐那湛貌合神离，命他速与那湛接洽。”
“是。”
“大反派又把云烺派出去了，这样岂不是又做不成云烺的任务了。”
系统犯起嘀咕，“怎么回事啊，宿主你好像总是没时间和云烺单独相处，他的好感度本来就难刷，这样下来，这条支线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解锁……”
沈寂看着执昌飞身离开，正要回身，腰间玉简突然亮了。
是洛凝。
传讯接起，洛凝的声音立刻传来：“沈兄，我知道你在岐山，行事也不便宜，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沈寂缓声打断她，“怎么回事，慢慢告诉我。”
被熟悉的语气轻易安抚，洛凝吐了一口浊气，终于平稳下来：“是守洛村，方才我与大伯传讯，他忽然断了声音，沈兄，魔尊忙于调兵遣将，玄宸也杳无音讯……”
她说着，以往总是欢快的声音微微颤抖，强作镇定，“我想回凡间，却不知路程，沈兄，我知道不该搅扰你，可……”
沈寂说：“先别急，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玄宸失联，对洛凝是一个莫大的打击，她独自留在魔界，守洛村再出事，她的煎熬可想而知。
“嗯！”洛凝带着鼻音重重说完，又说，“沈兄，对不住，是我一时情急……”
“不用道歉。”沈寂说，“告诉我，你还在魔宫吗？”
洛凝说：“在。”
耳边传来的的沉稳嗓音不带一丝慌乱，让她几乎看到沈兄那双令人心安的眼睛，那双眼睛总是一如既往，从容冷静，顷刻压倒她心头涨起的忐忑不安。
“很好。”沈寂说，“我现在出发去守洛村，得到任何消息，我会随时和你联络——”
“可是你——”
“你要做的，”沈寂打断她，“是留在魔宫，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样我才没有后顾之忧，明白吗。”
洛凝略有犹豫，还是决意依言照办：“我明白。”
沈寂说：“记住，你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
“……”洛凝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一再响起，握着玉简的手紧得发痛，“沈兄，是我的缘故吗？是不是，我连累了村子？”
“不是。”
玉简轻轻闪烁着。
玉简内传来的声音低沉平静。
“洛凝，你的身世只有寥寥几个人知情，想查到没那么容易。”
洛凝死死攥紧的手终于松开。
“还有，守洛村靠近妖凡通道，这个消息很重要，你告诉我是对的，没必要有心理负担。”
洛凝点点头，意识到对面看不到，又说：“好。”
她不愿再浪费时间，话落就打算中断传讯，只最后留下一句，“沈兄，你一定要小心！”
玉简光芒熄灭，沈寂随手放下，看向谢浮。
谢浮扫过他腰间，再和他对视，银眸如常，难辨喜怒：“走吧。”
沈寂眉峰微挑。
这只鸟刚才态度强硬，他以为去凡间之前的说服才是这次行动最大的难关，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谢浮已经同意了。
“你跟我一起？”
谢浮道：“嗯。”
沈寂看着他传讯执昌，等他交代结束，动身之前，还是旧事重提：“谢浮，谈谈吧。”
谢浮眸光兀地冷凝：“此事不必再谈。”
见他又要走，沈寂只好抬手按在他的左臂，把人拉回身前：“昨天的结果，你看到了。”
谢浮蹙眉：“那又如何。”
沈寂握住他的力道稍稍用力，和他对视：“你很清楚，我完成任务期间，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你不该为我受的伤付出代价。”
谢浮道：“若你不愿受伤，可将任务和盘托出，我自当助你。”
“别偷换概念。”沈寂说，“神魂之契对你太有风险，必须尽快解除。”
谢浮只道：“我不同意。”
沈寂也微蹙起眉：“谢浮——”
“神魂尚未补全，”谢浮反手回握着他，“一月之期未至，你曾允诺如此，我并未食言。”
沈寂皱眉愈深。
答应一个月的期限，是他没能预见变故会来得这么快。
短短几天，形势变幻莫测。
何况在绝域皞渊，神魂之契的力量展现得很明朗。
他受的伤，除了皮肉之苦，都会作用在谢浮身上。
这次还不算伤及根本，但下次呢，他总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对手，敌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马上要去凡间。
守洛村如果是岳释的手笔，他势必要追查线索。
那么谢浮，就要被迫承担一份风险。
“不必有所顾虑。”谢浮道，“凡间诸事，我也曾向你允诺，怎会袖手旁观。”
沈寂说：“我可以答应你，除非必要，绝不以身犯险。”
谢浮淡淡道：“你既有此觉悟，何须解契。”
沈寂暗叹。
谢浮的固执，他不是第一次见，一段话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已经没有谈下去的意义。
他转而说：“谢浮，你一向很理智，更应该考虑清楚，万一我真的出了意外，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自然清楚。”
谢浮注视着他，“你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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