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旨意宣读后,朝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喧闹,一些年轻的官员更是眼睛里冒着熊熊火光,踌躇满志,意图攫取权力好召回美人。
就连一些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人也泛起了不满的心思:怎能让自家最珍贵的宝物送出去被风吹雨打?异国他乡哪里有繁华的京城适合美人?
但是皇帝一言九鼎,根本不多听旁人的劝解,满口只说什么“让阿弟历练一二”,什么“所有不测便全军出击”,什么“分拨两百御林军随行保护”等等。
当天傍晚。
乔瑜坐在姐姐身边,假笑着和皇帝一起吃着食不下咽的最后一顿饭。
宫人们撤去碗筷,点上红烛。
慕容雪的眉心跳了跳,直觉不妙:好端端的点什么红烛?除了第一次和皇帝滚床单那晚,其他时候这宫里都是点的油灯。
“陛下,”贵妃娇笑着扑进皇帝的怀里,捏一颗饭后呈上来的紫葡萄塞进男人嘴里:“尝尝这甜吗?”
在桌子下面被姐姐踢了一脚的乔瑜接收到信号,忍着喝茶后的阵阵晕眩,躲闪着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告退。
“雪儿,今日怎么这么热情?”
皇帝看到美人离开,捏了捏贵妃的鼻尖道:“看看,都把阿弟羞跑了。”
“陛下不喜欢吗?”
慕容雪也感觉到了极度的困意,霎时间明白了一切,心底反而涌现了无穷的恨意,她狠狠咬了一口舌头醒神,模糊不清道:“臣妾一想到阿弟要走便好难过,陛下也不安慰安慰雪儿。”
“呵呵呵,寡人这就来安慰!”
皇帝打横抱起贵妃,很快进了寝宫,重重帘幔垂下,宫人们鱼贯而出,很快,屋内便响起了颠鸾倒凤的声音。
半晌。
披着睡袍的皇帝推开了寝殿的门,金黄色的袍子只松松垮垮地系了一根带子,眼神凶悍,仿佛刚刚吃了份甜点的野兽,胃口大开。
他随意问门外侍奉的宫人:“阿弟睡在何处?有无派人好好侍候?贵妃可一直念着呢。”
“算了,还是寡人去看一看吧。”
皇帝摇摇头,无奈着便要人带路。
“陛,陛下,”宫人们咽了口唾沫,眼睛看着门槛道:“瑜公子刚刚出宫去了,贵妃娘娘派来侍奉的人只敢跟着公子,不敢劝阻。”
万分寂静,静到能清晰地听到鸟雀在窝里梳理羽毛的声音。
“这样啊。”
皇帝淡淡地说了一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边的明月,袖子一甩回了殿内。
另一边。
乔瑜在两名宫人的跟随下咬牙出了皇宫,还好路上遇到了御林军,搭了顺路马节省了时间。
随着去御赐宅院的距离越近,乔瑜整个人反而越清醒,没有了刚刚的昏沉感。
只是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奇怪地升腾,像是有根软乎乎的绒羽在挠着心尖最敏感的角落,让他一步步仿佛走在棉花堆里,不分轻重。
“乔公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突然出现,熟稔地仿佛两人是至交好友。
“你好,”乔瑜雾蒙蒙的眼睛看过去,几乎把来人的魂都引走了:“抱歉,今夜不胜酒力,我们改日再聊。”
美人慵懒的拱手,不甚完美,但别有一般风流。
此时,乔瑜已经快走到了家门口,还好京城夜里实行宵禁,路上没多少行人。
两位宫人不清楚男人的底细,见乔瑜能一来一回地应答,还以为两人是熟识,便也没将男人关在门外。
而跟着美人走的翟兰衍高兴了还没一会儿,便从美人愈发红润的芙蓉面和急促的呼吸发觉了不妥:他有自知之明,就现在这副不拘一格的络腮胡模样,根本不可能让美人有此羞涩表现。
所以,很显然,美人是——发烧了!
打发一个宫人去请医者,另一个去烧水,翟兰衍当仁不让地负责在客厅内看着美人,防止突发不测。
两人一个心里像是火烧火燎一般难受,腰腹被衣物稍一摩擦便一阵酥麻,另一个和心上人共处一室,抱着一定要照顾好心上人的信念,目不转睛地盯着美人,一个劲儿地端茶倒水,只觉得美人连发丝都完美到了极致,也不知为何,轻轻的喘息声便教他面红耳赤。
等医者赶来时,差点以为发烧的是翟兰衍。
好在这个误会很快解除。
看出美人的体内有股邪火,医者隐晦地问了两句,不敢多揣测皇家秘闻,开了清心降火的药丸子便告辞离开。
乔瑜便就这茶水吃了几颗,邪火一去,困意铺天盖地涌上来。
卧室这地方,翟兰衍就进不去了。不过今天能帮到美人,他已经心满意足。嗐,还是皇宫呢,竟然连如此美人都照顾不好,要是我,肯定不会让美人受到一点风寒!
少年气势昂扬地告辞离开,心底已经想好了第二天见面时怎么和美人打招呼。
“乔公子,昨夜睡得如何?”
真棒,隐晦地在众人面前宣示两人不一样的交
情!
昨夜?奇怪,怎么这么问。 “挺好的。”
乔瑜回道,只觉得这个西狄的使节十分……不拘小节,他们俩似乎才见过一次吧?难道西狄的习惯就是见面问人有没有睡好,就像问“吃了吗”一样?
第215章 8
随着美人带着护卫们离开京城, 随西狄使节们一起一路向西,文武百官、乃至于街头巷尾的普通百姓们都好几天提不起劲来。
尤其是百姓们,他们在美人骑马离开时才刚刚惊叹于那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风华绝代, 然而一切宛如一场幻梦,他们刚醒不久便心痛如绞地懊悔:如此倾城绝色的美人竟然前往异国他乡了!
在有心人的挑拨下, 民意起伏,朝堂里波澜诡谲。
而前朝之事似乎与后宫无关。
在鸿胪寺的美人离开后,愈发冷酷的皇帝一日比一日更宠爱贵妃, 甜言蜜语数之不尽,殷勤小意几乎感天动地。
这番逾矩的深情厚谊却无人会多说什么,便是宫人和妃嫔们都觉得,贵妃是仙人的姐姐,独得圣宠有什么不对吗?!
若是以往, 皇后肯定会不顾禁足跑出来发泄一通,但自从那天见到美人后, 她也没了为突然看不顺眼的皇帝找贵妃麻烦的念头了, 满心都是慨叹自己嫁人太早。
她甚至会忍着羞耻偶尔去找贵妃喝茶,企图透过贵妃的轮廓看到一丝美人的影子。
一日。
“见过贵妃娘娘。”
御医堂的学徒张从趁着夜色寻到相熟的栖雪宫宫人, 借口“十万火急”的秘闻要求见贵妃。
微妙的亮黄色灯影下, 丽质天成的佳人披着绣了八凤的金红色斗篷, 冰雪美丽的脸庞冷淡地看着跪在薄纱幔外地毯上的张从。
她在宫女太监们的围绕下问道:“你有什么事?”
“贵妃娘娘,”张从紧张地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眼珠快速地瞥过那群宫女太监,惴惴不安道:“草民说的事情不宜被外人知晓。”
好嘛,他们这些贴身侍候的倒是成了外人?!
自从看到乔瑜后,这些栖雪宫的宫人们就发誓生是贵妃的人、死是贵妃的鬼,就为了情理上和美人能多亲近一些。
好家伙, 今晚倒是被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给一句话划归“外人”行列了。
一些企图成为贵妃心腹、谋求日后被赐给美人的宫女们更是对张从怒目而视。
慕容雪思索两秒,只留下了四个宫人,而后催促道:“说吧,什么事?”
“娘娘!陛下他,他前两日让师傅配制了凌霄花为主的胭脂!今夜便秘密送去了内务堂。”内务堂负责分发各宫器物等等,显然那皇帝特意叮嘱的胭脂很快就会被送到后宫里。
“草民来提醒娘娘小心些。”
张从就怕皇帝避着人订制的胭脂会毁了贵妃的身体,若是贵妃没了,说不定他们这些人就再也看不到美人了,何况美人离开前还特意拜托他们这些宫人们照顾好贵妃……
因而一发现丝毫不妥,他就颠颠儿地来告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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