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起来啊!]
赏南在醒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用劲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已经用了半天劲儿了,但他好像被无数双手大手死死按在了床上一般,他满头大汗,半边身体已经被烤得发疼,又听见14的催促,懊恼道:“我动不了了。”
14开始往四周撒下信息搜寻的网络,从楼下人的嘴里提取资料。
[14:我靠,陆萧这次的献祭不是陆及,是你!]
[14:难怪晚上陆香说今天属木,木生火,陆家的属性正好是火,陆绅是木,你的属性也是木!他们这个算法很复杂,不是简单的使用八字,如果说陆绅与陆家的契合百分之九十,你的契合度就是百分之百,因为你不是陆家人,献祭你的话,陆家不会被杀子反噬,还有,你在这个世界是孤儿,你的社会关系几乎为0,不会惹麻烦。]
赏南看着逐渐被烤得翘起来的地板,他心底发寒,可周身却是滚烫的,他和陆香一直在防备着陆萧伤害陆及,但却从来没去想,陆萧有没有可能会换一个目标呢?
可他大爷谁能想到,这么倒霉的事情都能轮到他?感觉比彩票中奖的几率还要低。
[14:陆及和陆萧撕破脸了,陆萧是在前几天意外推算出来你比陆绅的条件更加适合献祭,所以他最近才这么安分,因为他不是一定要献祭陆及不可。现在他明显找到了一个可以两全的方式,既可以继续献祭,还能让陆氏拥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赏南被吹过来的浓烟呛到,他止不住地咳嗽,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发间,“我这也算是间接拯救了陆绅吧?”
[14:别想了,如果没有爱意值的话还说不定,但你要是被烧死了,黑化值估计直接把我的测量表都给爆了。]
赏南被浓烟冲击得脑子发蒙,他喘不上来气,往往一口气还没喘完,带着温度的热浪就袭进喉腔,空气里的氧气变得十分细薄,四周,全部,都被烤得发烫。赏南甚至还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烧糊的味道。
空气的温度不断升高,热浪成了形,火苗挤出窗户,从外面看,这个房间已经完全被滚滚火焰占领。
赏南意识变得有些模糊,火舌沿着地板攀上被角,赏南感觉自己都快被烤干了,他倒是希望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陆绅,陆绅倒是能动,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大火包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害怕。
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有了出口,热浪顿时朝走廊涌去,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将火苗卷着吹向走廊。
赏南感觉自己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抱自己的那人手臂坚硬冰凉,硌得他后背发疼。
他努力睁开眼睛,用尽全力将手抬起来,但还没碰到来人的脸,就虚脱了,他手臂垂下来,手指搭在了对方的锁骨上。
没有温度,也没有柔软的皮和肉,他手指直接从锁骨底下穿了过去。
“哥?”
骷髅用浸过冷水的棉外套包住赏南,它倒是感觉不到疼,火苗大可以从它骨骼缝隙中穿过,不过它还真的没有想到,小南这孩子和陆家的契合度居然这么高。
赏南的手背被烧坏了一小块皮肤,露出里边一层鲜红的肉,应该是太疼了,他垂着的手一直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这是它的疏忽,是它的疏忽,沿着骷髅的眼眶,出现一抹水渍,最后沿着面部的白骨,落到了下颌。
香夫人穿着睡衣,她看见陆及抱着赏南下来,忙用新的湿外套包住赏南,“我来吧。”她咬牙切齿。
她本就随着陆绅生,他们能伤陆及,可是伤不了早已经不是人的陆绅。
睡前,香夫人检查了屋子里各处,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去睡觉。
没关系,人嘛,人生嘛,哪能事事如意呢?陆香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赏南在心里自我安慰,她和少爷又不是神,他们也没想到,谁会想到一个孤儿居然会是比陆绅还要更具有价值的陆氏养料呢?
陆香缓缓回头,看着赏南的房间,火势控制得刚刚好,没有殃及其他的房间,不管是温度还是屋子里家具被烧焦的味道,都不被允许散落开。
若不是陆绅半夜醒来,看见了火光,若等到明天早上,那小南可能早就被烧得如……如当年的陆绅一样,陆香不太敢相信地伸手去摸了摸赏南的脸,又去探了探他尚存的呼吸,她松了口气,将乱掉的头发拂到耳后,一切都过去了,马上,就都好起来了……
陆香自我安慰不下去了,她抓着头发尖叫一声,尖锐得让主屋那边几个觉比较浅瞬间就被惊醒了,人为控制的火势没有惊醒院子里的狗,但女人的尖叫声让它们几个竖起了耳朵,从狗窝里跑出来狂吠不止。
醒了,自然什么手段都没用了,它们仰头看见了头顶的火,又看见了站在院子前边的陆萧,咧开嘴,露出獠牙,唾沫四溅地冲陆萧狂叫。
陆萧听见尖叫声的时候呼吸一滞,几只肌肉发达的猎犬趴在栅栏上狂吠,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主屋那边的灯也亮了起来。
他这是,失败了?
失败了?
可是祖宗们从未失败过,为什么到了他这里,他却失败了?
不对,应该是献祭结束,他应该是成功了,他一定是成功了。
陆家底蕴深厚,陆家后人受天庇佑。
陆萧整了整衣领,从前院绕去了后院,后院十分宁静,楼上的火势小了一些,不停有黑色的碎屑从那被烧毁的窗户里飘落下来,落在草坪上。
陆萧推开后门,还没来得及探查屋内,他就被扇了一耳光,他身子一偏,撞在书柜上,几本书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灯也开了。
他扶着被柜角撞痛的腰,抬头,看见了香夫人,香夫人散着头发,可眉眼却跟平时的模样有点出入,没有那样艳丽,更多的应该是清秀。
眼熟,真是眼熟。
陆萧此时甚至忘了自己刚刚被这女人打了一巴掌。
陆香歪了歪头,伸出手,她手上是一根红绳,“你好,我叫陆香,是陆家的大管家。”
陆香?
陆香?
陆家自建立族谱以来,许多为陆家鞠躬尽瘁的人都有幸被记录在册,并由后人撰写个人生平传记。每任家主也会被要求了解并牢记这些对陆家来说意义重大的人,所以陆萧慢慢就将眼前的人和那个雷厉风行的陆香联系到了一起。
陆绅身边的大管家,有自己的画像,有自己的墓碑,可以说,之后的许多任管家在管事时都参考了陆香的管理策略,除此之外,陆香对陆绅的忠心也是数一数二,因为陆绅的忌日,也是她的忌日。
陆萧强颜欢笑,“你在说什么?什么陆香?”
香夫人耸耸肩,走到了一边,门铃响了,她要去给医务室的医生开门,小南还没醒呢。
陆萧看着她走开,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刚松了一半不到,他衣领却突然被一只手拽住,他被一股大力拖走,看着抓着自己的人闲庭漫步,毫不费力,陆萧怒不可遏,“陆及,放肆,我是你的父亲!”
“你已经是陆氏的继承人了,还想怎么样?”
没开灯的走廊里,陆及慢慢回过了头。
陆萧在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膝盖一软,陆及顺手一松,陆萧立刻便摔倒在了地上。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见院子里的喧闹声,主屋那边的人都来了,安保队正在救火,孟管家冷静地安排着救火流程,香夫人让王医生先带赏南去医务室,这附近的空气实在是太浑浊了。
大家都忙着去救火,忙着去关心香夫人,忙着去关心赏南,香夫人告诉他们,陆及和陆先生在书房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
所以,没有人会注意角落的陆及和陆萧。
陆萧将手从西装袖管中小心翼翼地探出来,他用手指颤颤巍巍抓住陆绅的裤脚,“先生,先生,你是先生?”
陆绅蹲下来,他仍旧是陆及的眉眼,他只是露出了和那幅画上的陆绅一模一样的神情,至少在温柔的陆及脸上,是不可能出现陆绅那种大家长的上位者表情的。
“陆萧?”陆绅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
“在。”陆萧爬起来,跪在青年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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