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伽因奉命带队去拉索星清剿异兽,原本一切都进展顺利,但没想到前方传来的情报有误,兽巢里还藏着一只寿命足有千年的契目沙蜘蛛王,实力凶残,打斗时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伽因带着小队留下来垫后,结果不小心被契目沙蜘蛛王进化出的刀镰砍伤了右腿,如果不是S级王虫的防护级别够高,那条腿只怕早就断了。
虽然当时他们九死一生逃出来,被紧急送往了医院救治,但那条腿的骨头已经碎掉了大半,再加上契目沙蜘蛛的毒素入侵,医生尽力缝合,也只能勉强恢复成现在的样子。
到底还是伤了筋脉……
韩宴将银针一根接一根地刺下去,结果发现伽因这条腿的筋脉都不在原位,这些年也不知对方是如何站立行走的,同样的伤换做别人,现在大抵应该瘫坐在轮椅上才对。
韩宴膝盖上的针帘已经空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伽因腿上密密麻麻的银针。他见雌虫乖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条手帕,在指尖停留片刻,最后终于伸手擦掉了对方额头冒出的冷汗。
韩宴的脸上很少有表情,以至于很难让别人看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镜片后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伽因,直接做下了决断:“以后每天扎一个小时。”
伽因没有反驳,他躺在枕头上,微微偏头看向韩宴,面色苍白,眼底的专注与迷恋却未曾消失半分:“可是我下个星期就要带着军队去密林执行任务了。”
韩宴这才想起来,伽因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他坐在床边点了根烟,无意识皱起眉头:“什么时候回来?”
伽因发现韩宴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抽烟,这算是对方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癖好:“很快。”
韩宴是商人,他喜欢精确的数字,并不喜欢懵懂的话术:“几天?”
伽因自己也不太确定:“可能半个月,也有可能是一个月,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听起来就像忽悠人的。
韩宴缓缓吐出一缕烟雾,眯了眯眼,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伽因的离去并不会影响他的生意,也不会影响他的进账与金钱,韩宴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或者挽留对方。
韩宴静静抽完了一根烟,最后掐着时间把针从伽因腿上取了下来。他起身走到抽屉旁,正准备把针帘放进去,伽因却忽然出声问道:“我走了之后,您会想我吗?”
韩宴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把抽屉关好,风轻云淡道:“等你走了才知道。”
也就是说,可能会想?
伽因闻言不知为什么,忽然笑了笑。他从床上坐起身,认真注视着韩宴,一字一句低声道:“可我还没离去,就已经开始想念您了……”
伽因不太会说情话,他说的是真话。
韩宴心想贵族雌虫的教导不是有“矜持”这一项吗,为什么伽因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背靠着书桌,并没有去看伽因,而是偏头看了看外间还算明朗的太阳,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被暖气醺染了几分温度:
“早去,早回。”
韩宴的回答仅有这四个字,但已经难能可贵。
……
雄虫遇袭是大事,更何况背后还牵扯到了凶名在外的星际海盗联盟,一时间不仅是军部在追查这件事,连皇室都异常关注。
这天被派去追查星际海盗的白兰德少将恰好从前方传递回了情报,军方高层特意召开了一次会议。
讲解员在大屏上投放了一副战后废墟的画面,对围坐在会议桌旁边的将领道:“白兰德少将昨天从前方发来消息,他们在拉古纳海岸附近发现了克莱特联盟的踪迹,并带队进行追击,但因为不小心踏足北方虫族领域,受到他们的插手干预,只抓到了几个联盟小头目,其余海盗成员均处于在逃状态。”
其中一名将领皱眉道:“又是北方那群不服管教的蛮族,陛下真该发兵攻打,把他们的领地收复回来!”
伽因也在席间,他抬眼看向大屏幕上的作战记录道:“这群星际海盗是故意跑到西部与北部交界处的,我们与霍斯堡一向不和,法厄斯一定会出手干预,白兰德这次大意了。”
讲解员道:“白兰德少将带队踏足霍斯堡领地后,行动就处处受到干扰,险些与北部虫族爆发冲突,目前他们正在边界线暗中蹲守,等那些海盗冒头就一举擒获。”
伽因冷不丁问道:“他们的首领克莱特呢?”
讲解员道:“据说那群星际海盗前段时间爆发了争权冲突,克莱特也因此被杀,目前克莱特联盟已经换了一个新首领,据说相当难缠。”
伽因没有多想,他用指尖摩挲着太阳穴,闭目皱眉道:“让白兰德少将继续追击,务必把他们一网捕获,在星网上通缉所有在逃海盗,一有消息就立刻上报。”
当初凡是参与了暗杀事件的虫,伽因一个都不想放过,但克莱特联盟一直在外流窜多年,显然没有那么好抓回来,军部的效率比他想象中要低太多。
在座将领都知道韩宴是伽因的雄主,再加上他的皇子身份,都默契没有出声。会议结束后,伽因直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房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走路时的疼痛好像比以前轻了一些,但因为太过细微,并不能确定。
伽因只当是错觉,摇摇头没有多想。他正准备回到办公室,结果途经军部走廊时,忽然看见审讯室里被押送出了一名雄虫,赫然是桑德.杜兰特。
按理说高贵的雄虫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伽因为了追查出幕后凶手,用了最短的时间撬开那只雌虫的嘴,对方终于供出是受桑德.杜兰特的指使,这才花钱买凶杀害韩宴。
杜兰特家族早就失去了虫帝的庇护,在这个时候和韩宴作对,无异于撞到了枪口上,在获得虫帝的首肯后,军部直接把他们全家都带到了审讯室进行调查。
雄虫的嘴可没有雌虫那么硬,桑德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就后悔自己刚才说了真话,一直在奋力挣扎,叫嚷不休:“该死!你们到底想带我去哪里!我可是雄虫,如果掉了一根头发你们都别想好过!”
负责押送的军雌对这种场面早就司空见惯,并没有因为桑德的气急败坏而有所心软,有问必答:“阁下,刚才您在审讯室里亲口承认了罪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要麻烦您去监狱待着了,直到法庭的审判结果下来为止。”
桑德挣扎得愈发厉害,愤怒嘶吼道:“那是你们故意逼迫我!套我的话!那些口供没有任何法律效力!”
他说着说着,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声音顿时戛然而止,瞳孔震惊收缩了一瞬:“伽因?!”
伽因双手抱臂,背靠在墙壁上,静静注视着桑德被士兵狼狈拖拽,银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只能看见眼下那颗殷红的泪痣,与苍白的肤色对比分明。
在桑德的眼中,这只雌虫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漂亮且静默,但自从对方长大瘸腿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开始变了。
他怔怔看着伽因,一时连挣扎都忘了。
伽因旁观着这一幕,没有任何想要出手相帮的意思,他仿佛只是为了看看凶手如何得到报应,这才驻足观看,等桑德被带走离开,就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现在临近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一名雌虫在打印文件,伽因整理完东西,见状径直走过去,屈指轻敲桌面引起注意:“约瑟。”
他记得对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约瑟闻言下意识站起身:“少将,您有什么吩咐吗?”
伽因忽然问道:“你还是单身对吧?”
约瑟闻言眼前一亮,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伽因上次好像说过要给他介绍雄虫来着:“是的少将!”
伽因低头看了眼时间:“晚上有空吗,我介绍一个朋友陪你吃饭。”
约瑟试探性出声问道:“少将,是什么朋友啊?”
伽因顿了顿:“……我弟弟。”
准确来说应该是他雄主的弟弟,不过四舍五入也算他的弟弟。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