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自己批阅文书的时候,萧杞似乎在看他。
可当景良途抬起眼睛时,萧杞却在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折,完全没有在看他。
景良途用文书挡住半张脸,小心翼翼地偷窥着他。
倘若他看自己,定会被他逮个正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幼稚的举动,他的心脏怦怦乱跳,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萧杞低垂着眼睛,在漫长的历练下,眉宇间已经有了帝王的威严,姿态从容地下着决断。
很有风骨。
只是,接下来,萧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来。
景良途在等待几分钟未果后,心里忍不住笑自己幼稚。
萧杞可是龙傲天的存在,在龙傲天的世界里,事业第一,美人第二,他这样的反派就是个踏脚石。
还好他没有看自己,不然像刚刚那样崩人设的举动,指不定会招来什么问题呢。
他重新将文书摊在桌子上,打算早完成早收工。
夜慢慢深了,天幕暗了下来。
宫中的烛灯已经点了起来,橙黄的光将景良途的身影镀的无比柔和。
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虽然知道萧杞明面上不敢怎么他,但明争暗斗玩的是真遛。
他居然跟他比耐力!
景良途晃了晃脑袋,眼眶都困红了一圈。
他看了一眼萧杞,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疲色。
景良途:“......”
不愧是主角。
他咬牙再战,红着眼眶盯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知过了多久,萧杞起身来到了景良途桌前。
那人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脸颊蹭到了一点墨渍,眉头犟着,手上还死不认输的攥着那根毛笔。
这样一个端雅贵气的
男子,此刻瞧起来竟有着几分笨拙。
听见书房中好久没了动静,许朽进来请示道:“陛下,需要将摄政王送回去吗?”
萧杞看着景良途的睡颜,轻笑了一声:
“不用了,摄政王睡着了。”
他眼中含着笑意:“朕可不会抱他回去。”
第201章
沉睡中的景良途丝毫没有意识到, 萧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今晚的睡处。
他对此无知无觉,甚至还在睡梦中同萧杞快意酣战,你批三百份我就批五百份, 手中的笔迟迟不肯放下。
看着景良途脸上的墨渍,萧杞轻笑一声, 一直手攥住了景良途的手腕,另一只小心翼翼地掰开景良途的手指, 抽出了那根毛笔。
景良途在睡梦中蹙了蹙眉,不知梦见了什么,低喃一声, 倒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的殿中只有一张龙床, 摄政王这么尊贵的身份,又不能随随便便睡在什么地方就被打发了。
那么,最后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
两个人睡在一起。
萧杞的一只手按在景良途的背上,另一执手从他的膝下穿过, 轻手轻脚地将他抱了起来。
大抵是因为在梦中感受到了重心不稳,景良途紧张地攥住了萧杞的衣领。
萧杞吹下眼眸,怀中的人并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给了他可乘之机。
失去防备的人, 就应该为自己的掉以轻心付出代价。
在过往的人生中, 无论是眼前这个人还是他身边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群臣, 都让他深谙这个道理。
只可惜,现在失去防备的是教他这个道理的人。
他褪去景良途的外袍,动作温柔地取下他的发冠。
他的头发散了下来, 不复往日的端庄高贵。
看着景良途白皙的小脸和脸上不设防的表情, 多年前的回忆就这样袭上心头。
他刚去暗香斋的时候, 帮他引人耳目逃避追杀的是姝慎。
当时他年纪尚轻, 除了连日来的追杀之外,还要面对眼下这种陌生的处境以及缥缈未定的未来。
他没有寄托。
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睡在一起他原本应该是满心排斥的。
可不知为何,在看见这个人不设防备的睡颜,耳边听着这个人均匀的呼吸声时,他的心中竟得到了久违的安宁。
那样的夜晚,他翻过身来,借着月色,不明心意地看着姝慎的侧脸。
他睡觉是很安静的,白日里那种聪明劲全部融化在这规矩的睡相里,看起来很乖巧,成熟中带着几分稚气,
那时的他只觉得心安,只觉得宁静。
但这会,月色同样温馨。
湿润的巾帕擦拭着他脸上的墨渍,萧杞垂下眼睫。
盯着那张同样的脸,他却突然有了想吻他的冲动。
心脏的跳动愈演愈烈,他轻轻俯下身来,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藏着某种渴望。
他的吻很轻很轻,像是小偷的试探,他们一个是君主,一个是人臣。
万人之上的人需得低下头来,偷这个吻。
那晚,萧杞枕着凌霜竹的呼吸声,难得安眠。
一夜好梦。
...
翌日。
景良途从睡梦中醒来,条件反射地想动一动身子。
这不动不要紧,一动,他就好像蹭到了什么不该蹭到的东西。
他的脑子嗡了一下。
一双手缠住了他的腰身。
景良途慢慢转过了脑袋。
萧杞将前额靠在他的脊背上,手搭在他的腰间,无知无觉地睡着。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精致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什么...什么情况?
景良途赶紧晃了晃自己混沌的脑袋,思考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天他对着奏折奋笔疾书地跟萧杞较劲。
再然后...他就睡着了。
后来呢?
这种记忆断片的感觉让他陷入了不妙的猜测。
难道说...
他尝试着挪动了一下大腿,还好,后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疼痛。
那应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萧杞为什么要这样抱住自己?
他又应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他?
给他一巴掌?
还是非常直男地一脚把他踹开,提着唢呐吆喝一句:“你该起来上早朝了。”
不不不,且不说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唢呐,但是这个行为他就可能被记恨一辈子。
就在他不切实际地瞎想的时候,萧杞已经悠悠转醒。
起初他的思绪还并不清明,看见他的脸后,唇上勾起了一抹笑来,将他的腰身抱得更紧。
景良途的身体都僵住了。
他哑声道:“早朝...要误了。”
萧杞这时候看起来才清醒一点,他垂下眼眸,意识到自己将眼前人抱得死死的。
他倒也没有慌张,只是像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
眼下这个情况,景良途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萧杞的此种行为开始轰炸。
孰料景良途海还没有开口,就被萧杞反向阴了一把。
那人唇角蓄着笑,意有所指道:“昨晚跟朕抢龙床睡,感觉可好?”
景良途:“?”
是...是这样么?
景良途吃了信息差的亏,一时之间还真分不清到底是谁先了手,谁先犯了错。
景良途摸不着头脑,萧杞看得愉悦,还佯装轻叹道:“你放心,若是有需求,下次一定在朕的寝殿里给你安排一张床。”
景良途连忙摆手道:“不必了...”
他着急下床道:“再不快点,早朝就来不及了。”
既然辩不出对错,他跑还不行吗?
这个早朝上得景良途心不在焉的。
这几日凌佑外出帮他寻找擅长治毒的名医,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不然就昨天那种情况,凌佑早就提着剑上门来问了。
皇上和摄政王几乎是同时到达的,想象力丰富的人这会就在心中猜疑起来了,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打转。
皇上和摄政王一向不合,怎么这会反倒同进同出了?
而且,摄政王这些时日也经常称病不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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