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乔大口咬着肉,说道:“这才不够多呢,再多食物,我也能在路上吃完。”
祁白笑道:“行了吧,我们的板车要是被压坏了,上面的物资,我看你一个人怎么搬回部落。”
狼泽冲所有人说道:“将食物吃完,我们马上出发。”
“好嘞!”众人大声回道。
祁白望着远处剩下的阿莫族人:“这些人要怎么办?”
狼泽道:“大部分部落会将这些人带回去,作为部落的奴隶。”
祁白知道黑山部落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人口,只有部落壮大他们才有生存的底气。
然而看着这些以同类为食的兽人,祁白一点也不觉得黑山部落能改变这些人,这带回去纯纯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地说道:“那还是算了吧。”
狼泽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带这些人回部落,他回想着阿莫族人将祁白当成两脚羊扛进地窖的样子,目光冷得似能结出冰霜。
祁白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狼泽便淡淡说道:“那就杀了吧。”
祁白抓住狼泽的胳膊:“等一下,咱们有话好好商量。”
如果说先前杀掉阿莫部落的战士,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救出他们的族人,那么祁白不但不会反对,而且自己都冲锋陷阵,杀死了好几个兽人。
然而在面对剩下的这些年幼的幼崽和亚兽人,祁白真的无法做出这样的决定。
狼泽:“你想放过他们?”
祁白的手缓缓放下:“我不知道。”
无数历史告诫着后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这样不安定的土地之上,谁也无法预知未来的走向。
祁白:“我知道,今天放过了他们,或许就是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可是,”祁白望着地面,“让我杀这些不能反抗的孩子和亚兽人,我下不去手。”
这些人蒙昧愚钝,是巫的帮凶,这样的他们该被判死刑吗?行刑的人又该是自己吗?祁白没有答案。
狼泽眼中的杀意慢慢消退,他看向围在火堆旁的族人们。
上一次和族人们在一起,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战争,奴隶。
不论人们心中的欲望是什么,战争的结果永远都是悲剧。
狼泽看向祁白线条柔和的侧脸:“把他们留在这里,或许也活不了。”
祁白抬头,双眼弯了起来:“那我们可管不着了,我们又不是菩萨。”
狼泽轻笑一声:“菩萨又是什么?”
祁白:“菩萨啊,菩萨就是全世界心肠最好的人。”
深夜,黑山部落的队伍集结,除了还在昏迷中的族人,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各自的岗位。
狼泽象榆祁白三人,对着祁白绘制的地图研究了半天,最终决定放弃绕远路原路返回,而是寻找一条新的道路,直直通往汐水。
他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所有人都归心似箭,黑夜不再是阻挡他们前进的障碍。
巨狼仰天长啸,身后的族人们高声回应着。
“轰隆轰隆”骨轮慢慢转动,随即速度加快。
祁白从巨狼脖颈旁的小竹筐中探出头,阿莫部落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他们有足够的食物,希望这些兽人能顺利度过这个冬天。
就在黑山部落离开的四天之后,一个几百人的庞大队伍站在山坡之上,望着已成废墟的阿莫部落。
就在他们以为阿莫部落已经覆灭的时候,几个浑身泥土的兽人钻出地穴,一边呼喊着,一边朝着山坡跑来,他们的手上带着各种物资。
一个兽人率先跑到了队伍的跟前,在人群中查看一番,眼睛一亮,她认出了一直与他们交易的鼹托,她举起手中的物资:“盐,羊!”
鼹托问道:“巫呢?”
兽人摆手,做了一个躺倒的动作。
鼹托拖长声音:“哦,死了啊。”
见兽人点头,荒木部落的人突然大笑起来。
那兽人向后退了一步,突然感觉到一丝危险,这种危险,即便是在那天冲进部落的人中,她都没有感受到。
荒木部落的族长向废墟中看了一眼:“都带走。”
“是!”话音刚落,便有几十个兽人冲向阿莫部落。
看着阿莫部落中剩下的族人和食物,鼹托有些歪的嘴角不断上扬:“不知道是哪个部落,居然没有收走这些奴隶,反而便宜了我们。”
鼹中笑着附和道:“或许那个部落也损伤不少,我们过几天也能遇到。”
听着两人的对话,队伍中又传来一阵哄笑,只有被驱赶进奴隶队伍中的阿莫族人,惊慌地望着身侧沉默的人群。
这一切对于荒木部落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短暂的停留之后,整支队伍继续朝着东方前进。
而在他们的身后,阿莫部落彻底不复存在。
第111章
另一边,已经离开的祁白一行人,可不知道阿莫部落即将面临什么。
因着板车上装载了更多的物资,队伍行进的速度显而易见地比之前要慢上一些。
傍晚,狼泽带着队伍在一条溪流旁停了下来。
昏睡了一天的狐步此时恰巧醒来,他看着头顶茂密的树林,树叶间投射下来的日光,以及鼻尖清新的空气,只觉得一切就像是在梦中一般。
他使劲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摸着身下的木板,望着远处在水中嬉闹的兽人们,使劲睁大眼睛。
这梦境,为什么这么真实?
这时,一个兽人提着竹筒从溪流边回来,语气颇为熟稔地笑道:“醒了呀,你等一会儿,我去喊狼季。”
狐步想要打断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这个兽人就已经蹬蹬地跑远了。
此时大部分兽人都淌在溪流中,使劲地往身上扑腾水。
才经历了一场战斗,每个人的身上都沾了黏腻的血液,不仅如此,被关在地窖中的兽人们,身上的味道更是隔着几米都能闻到,稍微长一点的毛发都已经打了结。
狼蒲正用祁白批量生产的小梳子使劲梳着头发,即便被揪得满脸狰狞,也倔强地不肯让狼旷用骨刀给他削头发,就狼旷这破手艺,早十年前他就知道根本不行。
狼季的腿被咬伤,此时并没有下水只是在岸边清洗。
犬南站在溪水边上,脸蛋红扑扑地喊道:“狼季,快过来,这边又醒了一个人。”
狼季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来了。”
身边突然溅起一个大水花,犀昼缩了缩脖子:“干什么呢?”
“你别管我!”狐乔气呼呼地说完,随后更使劲地扑腾了几个水花,迈着大步子奋力地往岸边走去。
犀昼被凶了一顿,嘟囔道:“狐乔这几天是怎么了?老是莫名其妙生气。”
马菱怪笑着撞了撞熊风和獾平的肩膀,指了指脑袋说道:“我看犀昼可没有狐乔聪明。”
熊风也跟着憨憨地笑,不知为什么,犀昼总感觉熊风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同情。
要说大家为什么笑话犀昼呢。
犀昼和狐乔两人都是马上就要成年的年纪,可在追求伴侣的问题上,犀昼却远远落出狐乔一大截。
“噜~”随着一声象鸣,一阵水流从犀昼的头顶流下。
犀昼哭丧着脸,抬头对象榆说道:“象榆爷爷,我已经洗好了,你不要再给我浇水了。”
“噜~”“哗啦~”
犀昼摸了摸脸,算了,浇吧,都可他一个人欺负吧。
而另一头,三个人站在板车的前面,与刚刚醒来的狐步面面相觑。
犬南指指狐步,又指指狼季:“你说这不是你们的族人?”
狼季:“不是。”
犬南抓抓头顶的小辫子,有点焦虑:“不对啊,他不是你们的族人,你们带上他干什么呀?”
狼季脸上也有一瞬间的空白:“这不是你们挑中的人吗?”
“你过来。”犬南张了张嘴,随即掀开狐步身旁的兽皮,露出里面躺着的几个还没有醒来的兽人:“这些是不是你们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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